第66章 黄皮子

  之前发生了那么档子邪乎事儿,我们的神经都绷的有点紧,听到敲门声,我和麻子同时站了起来。
  “三长两短,这回来的是正主了。”麻子冷笑一声,抄起他的棺材钉迈步就往外走,“让顾某人去会会他!”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嘶哑的声音冷冷问道:“你们当中的哪个伤了我孙子的性命?”
  我觉得声音离得很近,好像就在院子里,连忙赶着和麻子一起走了出去。
  哑子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回来,正站在院子当中,仰着猫头朝屋顶上看。
  我和麻子跟着往上看去,顿时目瞪口呆。
  一只硕大的黄皮子人立在屋顶的瓦檐上,瞪着散发绿光的眼睛正看着我们。
  看着它尖尖的嘴头子和鼻端的几道胡须,我一下子想起了那个买走纸人的老太太,刚想开口说是我干的,却见何玲突然从屋里跑了出来,指着它说:“不开眼的东西,你瞎了心了,竟然敢来胡家太爷的地界撒野,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大黄皮子似乎怔了一下,居然咧嘴笑了,“嘿嘿嘿,短了人气的小妮子,居然敢在老身面前编这样的弥天大谎,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瞧瞧你们几个,有谁身上沾狐气儿?你们当中根本没有一个是弟子!”
  何玲仍然指着它,更加的词严厉色:“混账!你以为天底下只有搬杆子的和胡家太爷太奶有关系吗?有胆子的话你就进屋看看,进来看看,你就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了!”
  黄皮子狐疑的朝堂屋的大门看了看,又看了看虎踞在地上的哑子猫,摇摇头说:“我不想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你们伤了我孙子的性命。识相的话,就把那个至阴女子交出来,老身或许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如若不然,你们全都过不了明晚子时!”
  黄铁山突然走了出来,朝房上一看,猛地打了个哆嗦,朝着黄皮子一抱拳,颤声说:“仙家,我就是个来蹿门儿的,和他们没有关系啊!”
  见这老头急着撇清关系,我不禁皱起了眉头,“知道你是来蹿门儿的了,还不走?以后老老实实看你的坟,别他妈四下撺掇了!”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特烦没腰杆子撑着的软蛋。这老头先是说要来高攀,现在又吃了吐,我现在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黄老头显然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又打了个哆嗦,然后对着屋顶的黄皮子连连作揖:“我真就是来蹿门子而已,我和他们没关系啊!”
  黄皮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绿油油的眼睛瞪着他,半天没开口。
  麻子笑嘻嘻的揶揄黄铁山:“唉,我说你活了这一大把年纪,怎么还没活明白啊。房上这位是什么货色,你还不清楚?让它堵院儿里了,还能脱得了身?得嘞,你这骨头一软,把咱况老板给开罪了,两头不落,你就等死吧!”
  黄铁山浑身一震,抬头看看房檐上一言不发的黄皮子,转头再看看我,猛地一咬牙,对我说:“现在你是这里的老板是吧?你保我一条命,我把进黄仙岭的法子全都告诉你!”
  我说:“去你妈的,老子现在有车有房,银行里几十万的存款,日子过的滋润着呢,什么狗屁黄仙岭,老子没兴趣知道。赶紧麻溜的滚蛋!”
  对这个老头我是越来越不待见,刚来的时候把闻天工叫老前辈,喝了杯酒就改成老闻了,现在又软蛋成这样,我看见他就觉得恶心。
  黄老头见房上的黄皮子仍然不表态,我又把话说的这么死,不禁急得连连跺脚,眼珠子胡乱转动间一眼瞧见何玲,突然笑了,“小老板,原来老闻没告诉你关于黄仙岭的事儿啊。或许你不在乎钱,可人你总得在乎吧?”
  “什么意思?”麻子也烦了。
  黄老头居然直起了腰杆儿,冷冷一笑,看了顾麻子一眼说:“你们盗魂一脉每一代的天工都有一更一钉,如果我没看走眼,你是钉夫,这位姑娘就是更夫了吧。更夫只是行尸走肉,况老板,你想让她变成一个大活人吗?”
  我心里一动,刚想开口,却见哑子猫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变成了神经猫,纵身蹿起扑到黄老头肩上,几爪子下去就挠的他血流满面,‘嗷嗷’叫着逃了出去。
  “得嘞,还是猫爷够直接,这下子省的咱们费嘴皮子了。”麻子哈哈大笑。
  黄铁山一走,黄皮子也开口了,“原来是盗魂天工,怪不得有恃无恐呢。这样吧,看在你们祖师爷的份上,你们只要乖乖把那个丫头交出来,老身就饶了你们的性命!”
  黄铁山最后一句话就像是魔咒般的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听着黄皮子聒噪难听的声音我觉得烦躁之极,想都没想就说:“门口那只黄皮耗子是我摔死的,童海清我保定了,有招就放马过来,不然就给老子立马滚蛋!”
  麻子咧嘴大笑:“听见没?我们老板让你赶紧滚。你这没品的玩意儿,放着阳关正道不走,整天只想着不劳而获,活生生一个大美女能送给你开荤吗?赶紧滚吧,别让黄家太爷太奶知道有你这败坏门风的东西,不然他们就饶不了你!”
  黄皮子立在房檐上哆嗦了一阵,咬牙切齿的说:“好,好,好!如果你们能活的过明晚子时,老身就自毁道行!”说完陡然一下子消失了踪影。
  我站在院儿里想了想,抬脚就往外走。
  哑子猫突然跳到我面前,浑身的花毛炸起,弓着背朝我呲牙咧嘴。
  何玲上前拽住我就拉回了堂屋。
  她和麻子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我心里的想法。
  何玲说:“连猫都不待见那个黄老头,你还信他的话啊?”
  麻子说:“呵呵,况爷,我怎么觉得你这脑子是一阵一阵的犯糊涂啊?让人死而复生,你觉得这可能吗?老何都说过,古时茅山高祖能施法让死人成为有意识的活尸、阴尸,但绝对没法子令死人还阳!那个坑爹的老东西,一进门就饶腾咱,一有麻烦就他妈只想着脚底抹油,他的话连标点符号我都不信!你就别多想了,来,喝酒!”
  刚才躲在屋里没敢出去的童海清拧着秀眉看了看我们三个,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陡地笑了:“盗魂天工,没听奶奶提过啊。不过你刚才挺牛的,那么大一只黄鼠狼精你都不怕,还把它给骂走了,看来我那二十万没白花啊。”
  何玲紧皱的眉头一直就没松开,瞪着她说:“收了钱我们就一定会做事,你能闭嘴就闭嘴,要不然我立马把钱退给你然后把你扔出去!”
  童海清撇撇嘴,不敢吱声了。
  第二天一早,我吃完早点正想去上班,何玲却拉着我说:“你打个电话给老大,今天请一天假吧。跟我去趟菜场,买点儿硬实菜回来好好拜拜胡家太爷太奶,晚上的事儿咱还仰仗他们呢。”
  我咽了口唾沫,“你不是想让我请仙儿吧?那可是会减寿的。我,我情愿抡家伙跟那大耗子硬拼。”
  “你以为我愿意让你减寿啊?”何玲瞪了童海清一眼,“她要是惹上其它东西咱都能把这事儿给平了,可现在她把黄皮子给招来了,平常的法子根本不好使,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得请仙儿上身。我昨晚查了匠谱,仙家对仙家,减寿没那么严重,胡家太爷会看情况定的。”
  我没辙了,正好麻子也来了,我跟他打了声招呼,拉着何玲就往外走。
  “等等我,我也去。”童海清还是像个跟屁虫似的和我寸步不离。
  从菜市场买完东西出来,我故意开着金杯绕了个圈儿,路过界和陵园的时候刚想往里看,就被何玲伸手扳着我下巴转正了脑袋。
  这妮子的心眼儿比谁都多,早看出我贼心不死了,对我又是一番训叨,说她能有今天已经够幸运了,让我绝了和黄老头打交道的心思,还说就算黄仙岭真有那种令人死而复生的灵丹妙药,找到了她也不吃,因为那不是她的命,现在她的命就是我。
  童海清在后座一直没说话,可我能感觉到她的眼神一直在我和何玲身上打转。
  回到店里,顾麻子正在干一件很奇怪的事儿。
  他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些竹篾子,正在那儿扎架子呢。
  “你还会这一手呢?”我看了看原先摆纸人的位置,“那太好了,以后咱自产自销,省得中间商赚差价了?”
  麻子翻翻眼皮,“这玩意儿能赚几个钱啊,要不是为了应付黄皮子,我才懒得费这事呢。我是想扎几样趁手的家伙给你,省得你事儿赶到头上才抓瞎。”
  我这才发现他扎的那架子只有一个圆咕噜的脑袋,然后拖着个拖把棍似的长尾巴,根本就不是人形。
  “你们先上后边儿捣鼓饭去吧,等东西弄好了我拿给你。”麻子往后赶我们。
  我和何玲杀机宰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童海清根本帮不上忙,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堂屋门口愣愣的看着我们发呆。
  我正跟何玲说荤话呢,她突然喊了一句:“况风,她又来找你要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