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两难抉择
张御医细细斟酌了下用词，然后才道：“易城主的脉相与镇南王世子十分相似，但又有些不同，易城主也是不足之症，体虚畏寒，但应是一直用好药养着，所以有所缓解。”
他说得隐晦，但大家可都是听明白了，这是说易闲云与萧钰轩脉相一致，不同的是易闲云身体好一些。
众人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到易闲云的身上，易闲云也疑惑的皱起了眉头，显见这个答案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
一旁的孟老冷哼了一声道：“张御医还是有所保留吧，他们两人的脉像怎么可能一样，我们城主是先天不足，那镇南王世子可是胎中带毒。”
孟老这句话可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刚刚听到了什么，毒，镇南王世子是中了毒，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呢，想要镇南王一家性命的人不少，可镇南王府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可不是毫无防备的，向来是固若金汤，什么人竟会得手呢，再说，有这本事直接对付镇南王不好吗，何必去对两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下手。
一连串的疑问闪过众人的脑中，而重点是张御医知道镇南王世子是中毒吗？
再转向张御医，却见他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却是没有反驳一句话，难道这都是真的？
忠王激动得上前一步，“孟老，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还请你说清楚！”
易闲云也道：“孟老，这些我倒没听你说起过，究竟怎么回事？”
孟老叹了口气道：“我原本答应了镇南王一家保守这个秘密的，不过如今他们人也不在了，说出来应该也无妨，这也是陈年旧事了。”
孟老坐了下来，回忆道：“这事要从二十几年前说起，当时我在江湖游历，医谷中传信让我立刻回去，而当我一回到谷中，就见到了镇南王一家四口，当时王妃和两个孩子都奄奄一息，眼看都要活不成了。”
“老谷主感念镇南王府历代英雄，护住祁国百年太平，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他们，我也只好尽力一试，可是，这母子三人的病太难治了，他们不仅是病，还是中了毒啊。”
“那是一种叫血脉相连的毒，在前朝的皇宫中曾传过一段时间。这毒十分阴损，并不直接致命，所以也不易发现，而且中了此毒的女子，十分容易怀孕，然后毒会通过血液进入到胎儿身上，然后在生产时血崩造成一尸两命，因孕妇难产并不少见，一般人是不会发现中毒之事的。”
二皇子皱眉道：“可他们母子三人并没有死啊！”
孟老又叹了一口气，“凡事总有意外，王妃怀的可是双胞胎，原本可要母子二个命的毒素被三个人分掉了，当初王妃中毒也不算深，所以并没有直接要了三人的命，但却没少让他们受病痛之苦，而且，毒就是毒，只要在一天，就会不断损伤人的身体，要人性命，他们不过是多活了几年而已。”
孟老看了看张御医，说道：“这母子三人体质虚弱，一般的大夫查不出病因，但御医可不是一般的大夫。”
张御医擦了擦汗道：“王妃中毒的事皇上和王爷都是知道的，只是皇上下令不得声张，当时边疆战争，怕军心不稳，只得令我等暗中寻找解药。不过孟老应该知道，这毒可是深入骨血，从末听说过有解药啊。”
十五好奇道：“可是镇南王的两个儿子不是都活了下来吗，大公子还成了赫赫有名的将军。”
孟老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这毒是没有解药，但也不能说就解不了。老谷主最后拿出了医谷的镇谷之宝碧灵丹，这药是第一任谷主用千年碧蛇的蛇胆练成，能解百毒，世上只有三颗，只是传到如今只剩下一颗了，这药老谷主给了镇南王，母子三人，只一人有活命的机会，怎么选择，只能交由他决定。”
玉乐天忍不住惊呼，“这太残忍了，你们怎么能让镇南王选，两个都是儿子，他选谁，还有结发妻子，天啊……”
孟老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一向沉默寡言的五皇子喝道：“乐天，不要胡说，这事怪不得孟老，他们肯拿出镇谷之宝已是难得，至于这生死之事也只能镇南王一家自行决定。”
九皇子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们两个瞎操什么心啊，后来不是三个人都活下来了吗，你们接着往下听啊！”
孟老扫了九皇子一眼，接着道：“可怜镇南王面对这种决择也是左右为难，一时无法决断。一颗解药，三个至亲之人的性命就握在了他的手上。王爷迟迟下不了决心，最后王妃不忍王爷为难，最终的决定是她下的。她当时之言我还言犹在耳，镇南王妃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子。”
“王妃言道，镇南王爷不仅是她的夫君，是孩子的父亲，还是南昆的守护者，是祁国的支柱，边关告急，王爷不应该在京里陪着妻儿，而是应该带着千军万马，驰骋在沙场上，王爷应该以天下黎民百姓为先。”
“药，王妃给了大公子，她说她一介妇人死不足惜，镇南王府需要有后人，王爷要上战场京中必须要有质子，而两个孩子中，大公子的不足之症较轻，解了毒后可以习武，二公子却是不能的。当时，王妃亲手把药化开，喂进了大公子口中，然后抱着二公子心痛得晕了过去。唉，回想起当年那个场景，老夫的心还像是被人撕扯一般的疼啊。”
屋内沉默下来，良久二皇子才问道：“所以乾表哥的身子变好成了战场上的将军，那轩表哥真就没有一丝希望了吗？”
孟老再次摇了摇头，“医谷拿出所有的灵药，也不过是让王妃和二公子延缓一些时间罢了，毒对他们的身体伤害太过厉害，时间越久，就越是难治，错过了那一年，哪怕再有一颗碧灵丹也都无用了。”
张御医在一旁道：“是啊，老夫后来也为王妃和两位公子诊过脉，只是不知为何大公子日渐好转，但王妃和世子却是日渐油尽灯枯，如今才知是天下第一神医出手啊。”
易闲云问道：“张御医说我的脉相与镇南王世子一样，也会日渐虚弱是吗？”
孟老瞪了易闲云一眼，气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又没中毒，不足之症又不是没得治，你只要听话，好好调养，老夫保你活到七八十岁。”
十五忙道：“是啊，城主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看，你如今的身子可比去年强了不少，都不会动不动就咳了，有孟老在，你就放心吧。”
易闲云失笑：“我只是想问问，没有不放心啊，有孟老这天下第一神医相伴左右，我怎敢不活个七八十岁啊！”
三人话笑，但屋内的气氛却并没有好转，忠王脸色阴沉，其它人也都默然不语。这个消息太过让人震惊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是悬案不断。
忠王问道：“孟老，当时镇南王可说过，是否找出了下毒之人？”
孟老摇头道：“不知道，只知道这毒是王妃嫁入镇南王府的那段时间中的，但当时已隔了几年，查起来可不太容易。最重要的是不能明着查，当时各地战乱，宗王爷和玉王爷先后过世，老镇南王也战死，祁国形势危急，哪还有心思去查。”
说完，孟老起身站了起来，看了看忠王等人道：“老夫就知道这么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要去炼药，就不奉陪了。”
说完就向外走去，忠王妃急忙起身，拦下孟老道：“孟老，你且稍等，今日我们来，还有一事相求。我家王爷身子一直不好，想请孟老给他看看。”
孟老停下，看向了易闲云，显是在询问易闲云的意见。
宗丰羽马上反应过来，对易闲云行了一礼道：“还请易城主帮忙，让孟老给我姐夫看上一看。”
易闲云笑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就烦劳孟老了。”
孟老直接上前，拉了忠王的手诊脉，但很快就松了手，哼了一声道：“没什么病，少吃点儿毒药就行了。”
又是毒，玉乐天几个惊得站了起来，忠王已不是太子了，但显然还有人不肯放过他，还在想着要他的命啊。
忠王妃泪水流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向孟老行一礼就要相求，孟老却是见不得她这样子，忙避开道：“别哭啊，他中的是慢性‘毒药，中毒还不深，只要以后不再吃这毒药了，以他的身体，自会把毒素排出体外，不出一个月就会好。”
然后向易闲云一点头，孟老急忙转身离去。
忠王脸色灰白，上前扶住伤心不已的妻子，看了看易闲云和二皇子等人道：“多谢易城主，今日不仅救了本王的命，还让本王知道了当年许多想都不敢想的事。叨扰了城主半天时间，下次本王请城主吃酒，还请城主赏光。”
易闲云含笑应了，其它人见时间也不早了，而且今日得到的信息量太大，一时难以消化，还要再计议一番才行，所以也都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