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自从赵英杰和赵斌连拉带拽将刘虎带回赵府后，刘虎便再也没有说话，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大厅的角落里一言不发，好像与世界隔绝一样。
  和他相熟的刘舟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不敢贸然上前安慰。赵文雯安顿好府上的事务后就到了前厅来，她一进来就发觉气氛不对，大家似乎都陷入悲壮的氛围之中，连他哥哥都哭丧着脸，而平日里时常嬉皮笑脸的刘虎也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欢乐，坐在地上面色阴沉。
  赵文雯轻轻碰了碰刘舟，问道：“怎么回事，这是？”
  “他娘走了。”刘舟用下巴往刘虎那边抬了抬，轻声说道。
  “走了，去哪儿了？”赵文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刘舟不得不说的明白一些：“他娘被水鬼咬伤了，为了救大家点火和水鬼同归于尽了。”
  他这么一说，赵文雯也沉默了起来，不敢想象，看到自己的亲娘死在眼前那将是种什么滋味。赵文雯偷偷瞟刘虎一眼，悄声说道：“要不要去安慰安慰他，他现在的样子可不太好。”
  “别，让他先冷静冷静吧。”刘舟制止了赵文雯，看着刘虎深有感触的说道：“我相信他会理解他娘的一片苦心，他一定会走出来的。”
  正说着话，赵府的几个下人们端来了几盆糕点和烤肉分给这些侍卫们吃，而赵英杰领着赵斌正在和张成孝激烈的商量着什么，刘舟去取了几块糕点和烤肉到刘虎身边递给他道：“虎子，我知道你难受，你先吃点东西吧。”
  刘虎对于刘舟的举动置若罔闻，似乎已将自己全方位封闭起来。看见从小到大的小伙伴如此，刘舟从心底里感到难过，他又想起张婶临终之前对他的嘱托，让他照顾好刘虎。
  一想到张嫂，他的眼里也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一边抹着眼睛，一边说道：“虎子，我知道你难受，可是你现在必须振作起来，否则就辜负了你娘的牺牲了。”
  刘虎还是没有说话，好像刘舟说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刘舟知道他没有打开心扉，说的再多也没有用处，只得哀叹着让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那边赵英杰正在和张成孝激烈的说着话，因为之前的事情，两只原本就互不所属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自然有了裂痕。
  “外面还有很多戎城百姓，还有很多人没有被水鬼咬伤，我建议对外组织一次搜救，将幸存百姓都救上来。”赵英杰提议道。
  他作为镇守西南的将军，知府大人不在了，他就是当地最高长官，而且现在知府衙门明显已经分崩离析了，他必须肩负起救济灾民的重任。
  而对于张成孝等人来说，他们来蜀地的目的就是替陛下调查水鬼的事情，如今外面已是四面楚歌，危机重重，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实属不易，如果还要出去救人实属找死。
  “你们必须全部留下来，外面情况不明，万一贸然行动很可能全军覆没，我们还是要慎重考虑。”张成孝语气生硬的说道。
  “张都督。”赵英杰叫了他一句，浑然不是刚见面时叫“张大哥”的那般亲热了。“外面还有很多百姓正在遭受危机，他们都是戎城百姓，也是我魏国百姓，咱们决不能见死不救。”
  赵英杰硬顶上一句，虽说张成孝是内卫禁军的大都督，可是无论是他的身份和他身后的家族背景，自然是不怵对方。
  张成孝没想到赵英杰会如此固执，不过眼下还要仰仗对方，决不能撕破脸皮了，他不得不苦口婆心的说道：“赵老弟，你当我不想去救人吗，可是你想过没有，先不说咱们这点人能不能顺利穿过水鬼群，就算咱们通通都穿过了，到了城里，可是你知道现在城里还有多少幸存者吗，另外就算有幸存者，你也把他们都救上来了，可是咱们自己都不知道要在这府里坚持多久，这府里的粮食可是支撑不了那么多人吃喝的，万万不能再顾其他人了。”
  “难道为了自己的死活，就要不顾城中百姓的死活？”赵英杰激愤地反问道：“我们为国当兵不能为百姓御敌守一方平安已是罪孽深重，如今眼看百姓危难而不救援，那国家百姓供养我们，又有何用？”
  一连几句的发问，问的张成孝稍显尴尬。
  赵英杰接着说道：“戎州城中还有十万百姓，如今都已是岌岌可危，如若再不施救，恐怕必遭水鬼毒害，到时候生灵涂炭，你我又有何面目再面对朝廷和圣上。”
  这番话说下来，让张成孝哑口无言，张成孝沉默片刻后说道：“赵老弟既然坚持，那为兄也不好多说什么。”
  就在赵英杰以为他要答应和他一起去城中施救时，不料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赵老弟需答应为兄一个条件。”
  这是要提条件了，赵英杰自然知道这是题中之意，答道：“张大哥请说。”
  “我希望赵老弟配合我们捕获一只水鬼，由我们护送回京城交由圣上发落。”张成孝说出了他的想法。
  “不知张大哥为何想要捕获一只水鬼带回京城？”赵英杰好奇的问道。
  “这水鬼兴起必有端倪，如果带回京城交由圣上发落，或许能够查明其中的缘由也说不定，到时候也能为朝廷剿灭它们创造机会。”张成孝回答道。
  赵斌是知道他们的目的的，他急忙抢先说道：“张都督，咱们现在的人手光应付这波水鬼就已经够吃力了，如何还敢再继续招惹它们，为今之计，还是尽快救了人再脱身才好。”
  张成孝被人挤兑，心中颇为烦躁，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为隆武侯爷做了很多事情，以前他们的行动多次被人从中破坏，后面也有这个人的声影，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冷冷的看了赵斌一眼，说道：“我和赵将军在议事，你个下人插个什么嘴。”
  赵斌无所畏惧的迎上他的眼神，不咸不淡的说道：“末将承蒙被侯爷抬举赏识，被侯爷向朝廷保举封了‘翊麾校尉’的军衔，按例末将似乎也可以参与军议吧。”
  他特意将朝廷两个字咬的特别重，就是要告诉对方，他不光是赵府的家将，同时也是朝廷封了军官。
  翊麾校尉虽然是朝廷用于表彰其功勋的荣誉官位，并无实权，可是却也属于兵部在编序列，正七品军官。
  张成孝被赵斌不硬不软的顶了一句，心里更是恼火，他刚要针锋相对，赵英杰却说道：“两位不要再争了，咱们现在身处险境，还需同舟共济才行。”
  既然赵英杰出来打圆场，张成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令它感到不满的却是他作为禁军内卫大都督，正二品的高官，赵英杰在言语中竟然置他与一个侯府家将同等，实在让他这个感到前所未有的侮辱。
  赵英杰略微思索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在搜寻幸存者的过程中配合张大哥捕获一只水鬼后再行转移吧，这样我们对圣上和朝廷也好有个交代。”
  张成孝听他语气松动，大喜道：“如此甚好，如能捕获水鬼送往京城，我自当向圣上和朝廷表奏赵兄弟今日之功。”。
  对他的一番许诺，赵英杰却感到兴致缺缺，他淡淡的说道：“等捕获了以后再说吧。”
  当下几人商议好后，决定待大家休整好后，再组织人马去城中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