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刘舟侧耳一听,这声音似曾相识,他想了想一个人便从脑海中奔涌而出。
  旁边那人以为他们没有听到,又大着声音问了一句:“旁边的可是刘舟、刘虎呀?”
  “是不是米粒呀?”
  刘舟回了一句,同时也是兴奋不已,那个神神道道的小奇怪想不到能在这个地方碰见他。
  米粒听见刘舟回应,声音中也是欣喜若狂,他说道:“你们怎么也被关到这里来了?”
  “小乞丐,你不是在千佛寺那里吗,怎么会不关在这里?”刘虎也问道。
  “嗨,别提了,还不是因为拿了人家一点东西,这不就被抓进大牢了。”米粒倒是十分坦率,“那你们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关进来的,不会也是因为拿东西吧?”他问道。
  “呸呸呸,谁跟你这个小乞丐一样,我们是被冤枉进来的。”刘虎不满的说道。
  “切,还不是都一样。”米粒挖苦了一句。
  “你们认识?”
  田义德问道,他听米粒的声音有些稚嫩,猜想年龄应该不大,又听刘氏兄弟称他“小乞丐。”便想到刘舟给他讲过的当初那个偷他们钱袋子的小贼。
  “先生,他叫米粒。”刘舟主动介绍道。
  “你们和谁一起进来的?”米粒问道。
  “和我们的先生一起进来的。”
  米粒并不知道他们说的先生是学堂里的教员,还以为他们是和亲戚一起来的。正在这时,“咕噜~”一声响,紧接着就是刘虎抱着肚皮没头没脑的抱怨了一句:“哎呀,刚睡醒了一觉,肚子就有点饿了。”
  刘舟忍不住抢白他道:“我也是服了你了,都被关进了大牢里了,你还有闲心想着吃啊。”
  米粒忽然悄声唤道:“刘舟你把手往左边伸过来一下?”
  “干嘛?”刘舟有些不解的问道。两间牢房中间隔着约一尺厚的墙,“快伸过来,快点。”米粒又一次催促道。
  刘舟不明所以,不过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米粒犯不着对他搞恶作剧,于是他紧贴铁栅栏,右手使劲往米粒的牢房伸过去,紧接着一只手掌有些粗糙的手便抓住了他,刘舟一愣,手缩回来时掌心中间已经多了一块麻饼。
  米粒献宝似的说道:“还好我身上藏着两块麻饼,就分你们一块儿吧。”
  刘舟没想到米粒还挺讲义气,对他好感大增,他道了声谢,将麻饼递给早已两眼放光的刘舟道:“喏,你不是饿了吗,分一半给你,另一半留给先生。”
  说着作势要将麻饼掰成两半。
  田义德坐在一片草堆上,道:“我不饿,都让给刘虎吃吧。”又朝吩咐刘虎道:“刘虎,你去前面把风,我和刘舟在里边说说话。”
  刘虎便听话的站到铁栅栏边上,便吃麻饼,边四处张望替田义德和刘舟把风。
  “往里走点,坐到稻草堆上听我说。”田义德说道。
  刘舟依言乖巧的坐到一堆稻草之上。
  “我想了想,肯定是这帮地方昏官查不清那个黑衣蒙面人的身份,又觉得治下死了个人会被上头追责,这才想出李代桃僵的法子,让咱们去顶罪,这样他们就能尽快结案,说不定因为快速破案,还能得到上头的嘉奖也说不定。”
  田义德心思敏捷,经验丰富,远不是刘舟这种少年能比的,他止住刘舟的疑问,继续说道:“你们放心,无论是打斗还是最后死人,你们都没有参与进来,如果明日能把你们都放出去那自然是好的,如果明日没有把你们放出去,待到过堂的时候,你们就把所有的事情推到我身上,这样你们才不会受到牵连。”
  刘舟一听田义德的安排,简直被感动的热泪盈眶,同时对他的处境也是深深的担忧。
  “先生,如果我们都脱身了,你这么办?”刘舟问他。
  “不碍事,大不了我就杀出重围,你不会对我那么没信心吧?”田义德难得说了一句俏皮话。
  刘舟却能察觉到先生的心灰意冷,其实他只是故作轻松,好让他们能够放心离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叹息。
  许是感受到刘舟的悲观气氛,田义德心也变得柔软起来,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只要你们能顺利出去就好了,不用担心我。”
  “哦,对了,我们被带过来的时候,没见到你的爷爷和张嫂,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我睡醒了就没见到他们,我想他们一定是去工地上了吧。”刘舟回答道。
  “城里在招工吗?”田义德问道。
  “听说城里要修水利疏通河道,所以知府衙门打量征召劳工。”
  “这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也是难得的善政,看来这个知府也不算一无是处啊。”
  田义德心中稍安,刚刚对于知府衙门的怨念也减轻了一点。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刘虎说道:“也不知道他们在工地上知不知道咱们现在身陷囹圄?”
  这席话又将众人拖入到悲观的气氛之中,刘虎轻声说道:“我想我娘了,也不知道她在工地上怎么样了?”
  说着竟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靠着铁栅栏小声的抽泣着。
  刘舟心里也不好受,他不确定爷爷知道后会是怎么样,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营救自己,可他又有什么理由让他老人家身处险境呢。一想到爷爷他便又一次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
  “咔嚓~”
  一声巨响,直震的大地都为之颤抖。
  “哇,外面打雷了,我晾在外面的衣服还没收呢,我就这么两件衣服!”
  旁边牢房传来米粒的哀嚎声,这小乞丐本来就没两件衣服,一件穿在身上,一件还晾在外面。
  想不到大清早的竟然会打雷,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哎呀~”
  米粒又叫唤了一声,刘虎正在伤心之处,被米粒一惊一乍叫的烦了,便呵喝道:“你有完没完,没事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青天白日打雷,这可不是好征兆,我得算一卦先。”
  米粒回了一句便不再言语,想来应该是在埋头操弄着算卦扶乩之类的东西吧。
  田义德轻声对刘舟问道:“他会算卦?”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的兴趣爱好吧。”刘舟也实在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又听米粒不再作声,便只能随他。
  “我算出来了~”
  不一会儿米粒便兴奋的嚷道,刘舟好奇的问道:“你算出什么来了?”
  “现在是卯时,咱们的方位在南,震上乾下,会合成,雷天大壮卦。今日初九,一月之中阳气最盛时,不利动土,否则必招祸端。雷为震,震属木,五行之中木克土,这是上天在警示我们今日不宜开工动土。”
  米粒说了一段艰涩难懂又十分拗口的话,不过最后的核心意思刘舟是听懂了,就是今天不是个开工动土的好日子,这让他情不自禁的就联想到了工地上的爷爷,他和刘虎相互看看,都对米粒的话半信半疑。
  不想田义德也沉声认同道:“这位小兄弟果然有些本事,我刚刚也是掐指一算,不错,今日正是大凶之日,而天降雷鸣,是异象之术,远非吉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