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通气
就在这时，床上躺着的人有了动静。
“咳咳。”姒颜咳嗽了两声，惨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血性，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赫连燚连忙伸出手帮她顺气，看着她嘴角已经干涸的血迹，心，又是一阵绞痛。
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被赫连燚紧握住的手也动了动。
赫连燚就守在床边，深黑色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她，一刻也不曾离开过。
屋内一下子陷入了寂静，丫鬟们规矩的站在那里，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生怕会惊扰到赫连燚和姒颜。
“感觉怎么样了？刚刚太医已经为你施过针，通了气，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赫连燚将她慢慢扶了起来，任她虚弱的靠在自己的怀里。
一阵晚风轻轻吹过，有些凉了。
姒颜身子本就虚弱，穿的又很是单薄，被这冷风一吹，不由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就往赫连燚温暖的怀里面钻。
深黑色的瞳孔猛的时候做了一下，转而化为柔情，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皇上不用担心，姒颜没事。皇上如果有事情要忙，可千万别在姒颜这耽搁了。”姒颜咬了咬下唇，眉头紧紧的皱着。
低垂着眼眸看着怀中的人，惨白着一张脸，额头布满了密密的汗珠，紧咬着下唇，默默承受着疼痛。
“什么事情还能比你重要？你啊，怎么也不知道派人来喊朕，非要熬到自己吐血吗？”赫连燚心猛的一阵抽痛，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眉眼间流露出丝丝的心疼。
闻声，姒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较为明媚的笑容，轻声道：“我这不是怕打扰皇上处理政事嘛，再说，你看我也没什么的。生龙活虎的。”
说罢，姒颜伸出一拳头，证明自己身体真的没事。
哪知她脸色一变，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咳嗽声再度响起。
赫连燚的一颗心随着姒颜的咳嗽声又提到了喉咙口，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用自己厚实的大掌，替她轻轻的拍着背。
好一阵安抚，姒颜才停止了咳嗽。
“你啊，就不要在朕的面前继续逞强了，乖乖吃药，听太医的话好好休息，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赫连燚虽是无奈，眉眼间却流露出丝丝的宠溺。他让姒颜平躺在床上，把那不安分的时候也塞回了被子里，耐心的嘱咐着。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身子养好的，皇上你就放心吧。”姒颜笑了笑。
虽然脸上是笑的，但是配上这苍白的脸色，赫连燚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太医站在一旁，看着赫连燚和姒颜，几番想要上前，可这脚刚刚伸出来便又缩了回去，嘴唇蠕动着，到底一个声也没有出。
“皇上，能不喝药吗？”姒颜扯了扯赫连燚的袖子，撒娇求情。姒颜向来最怕那种黑乎乎苦兮兮的东西了。
赫连燚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严肃，脸色似乎有些难看，“不可以。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应该懂这个道理。”
姒颜躺在床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
她又扯了扯赫连燚的袖子，语调放的更柔了一些：“可是我怕苦。不想喝药。”
面对姒颜的撒娇，赫连燚心颤了颤，但还是分得清好坏的。
“你再这样跟朕说话，朕的骨头都要酥了。”赫连燚似乎有些无奈，用他那厚实的大掌在姒颜头上轻轻揉了揉几下：“乖，朕给你准备蜜饯好不好？”
赫连燚虽然对自己很好，可是在涉及原则的问题上面，赫连燚从来不会顺着自己胡闹。
“那就谢过皇上了。”姒颜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没用，只能乖乖的顺着台阶下了。
太医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皇上向来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的话，可是事情紧急啊。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禀告。”老太医犹豫再三，还是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就连说话的语调都微微颤抖。
闻声，赫连燚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块，脸上是明显的不悦。倒是姒颜抬起了头，颇有些好奇的盯着太医看。
“你乖乖给朕躺好。”赫连燚又把她按躺回到床上。
这才慢慢回过头，冷眼看着老太医。
那双深黑的眼眸，就如同千年的寒冰，冷的吓人，让老太医浑身打了一哆嗦。
“皇上，微臣……”太医深深吸了口气，奈何说话的声音还是颤抖的。
赫连燚眼眸更深邃了些，似乎有些不耐烦：“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这么一声怒吼，让老太一个没绷住，双膝跪跪在了地上。
“噗。”姒颜目睹了这一幕，很不厚道的笑了一下。
赫连燚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
老太医哪还顾得了自己有没有被笑，膝盖和冰凉的地面接触着，有些疼。
“皇上，姒颜姑娘的身子现在是越来越差了。这么一味拖着也不是办法啊。”老太医大声喊着，就差没老泪纵横了。
赫连燚自然是关心姒颜的。听到这，严肃地看向太医，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姒颜的病会怎么样？”
“宫里面的药只能暂时让姒颜姑娘或者。过段时间，一旦姒颜姑娘对这些药产生了抗体，那这些药就不会有任何作用。老夫，也会束手无策。”
好不容易有些缓和的脸色，因为太医的这句话，这一次冷到了极点。
“太医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如果到时候还服不下药的话，姒颜会怎么样？”赫连燚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双眸中透露出丝丝的怒意，气场有些吓人。
周围的气氛一下就变了。丫鬟们站在一旁瑟瑟抖抖，更不用说太医了。那简直就是一块巨石压在身上，连喘口气都变得十分困难。
“如果到时候姒颜姑娘还是不能服下解药……具体的情况，微臣也说不准了……”老太医一副快要哭的表情，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啪。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太医早就吓得不成样，更别说抬头看了。
姒颜微微侧过身子，看到的便是赫连燚硬生生将茶杯给捏碎，双手还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啊，赶紧把手松开。”姒颜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去够赫连燚的手，脸色有些难看。
却不想赫连燚反握住自己的手，很用力，非常用力，就好像到手的宝物即将要失去一般，想要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又想将她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给朕治好姒颜。太医院养你们都是干什么用的？吃白饭的吗？”赫连燚冷哼了一声，心底害怕姒颜着凉，就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太医吓得连连磕头，“皇上恕罪，只是没有解药，老夫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哼！”赫连燚冷哼了一声，“这才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若是治不好姒颜，你们就等着拿头来谢罪吧。”
当头一棒，到太医愣愣的坐在了地上，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似的：“微臣明白了。微臣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来保姒颜姑娘安全。”
在一旁的姒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让别人因为自己的病而丢了性命，姒颜实在是没办法袖手旁观。
“皇上，您就不要为难太医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若是没那解药，想要医好我身上的病只怕是难上加难。”姒颜感觉身子好些了，便坐了起来，软软的靠在赫连燚怀里。
感受到怀里的一抹柔软，赫连燚脸上紧绷的神情似乎松了松。
“身为太医，本职就是治病。如果连你的病都治不好，朕还要养他们在身边干什么？太原从来不需要无用的人。”赫连燚反手拥住了姒颜，嘴上仍不肯饶过太医。
姒颜只好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软糯糯的开口：“皇上，只能怪我这病生的太过奇怪，老太医束手无策也是正常的，您就别为难他了。不然我会内疚的。”
赫连燚冷哼了一声将脑袋别向一旁，不再说话。
姒颜趴在他的怀里面，深黑色的眼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太医，挥手让他悄悄的退下。
太医看到了姒颜的手势，立马就明白了，踉跄着，小心退了下去。
“皇上，我愿意听天由命，皇上也不能因为我的原因牵扯到其他人的性命，不然会被天下人诟病的。”姒颜抬起头，就那一双深黑色的眼眸，真诚的看着赫连燚。
事关生死存亡，姒颜却说的如此云淡风轻。脸上还是昔日那般阳光的笑容，就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冷风肆虐的吹来，烛火微弱的跳动着，烛光一闪一闪的。
“你啊，总是这么替别人着想，什么时候能替你自己想想嗯？”赫连燚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却拿她没办法。
白皙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拨弄着她的发丝，感受发丝从指缝间划过的冰凉，赫连燚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