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容羽

  “累死我了，我感觉，我的腿已经不是我的了”黎晓晓耷拉着脑袋四肢晃荡着走进了教室。
  “我也是。还有这班主任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也没见她去盯过啊”安可可揉捏着酸痛的腿，埋怨的开口。
  刚才她们三个正打算趁着下课人多混乱的时候偷偷溜了。
  谁知道那班主任今天怎么了，气冲冲的走过来，正好就看见了准备偷溜的三人，当场就气得给她们多加了两圈，还就在那里盯着跑，速度慢了快了就会被她一阵炮轰。
  原来，被冷天宇气着的班主任是去操场是找出气筒了。全班人投以同情的目光看着三人。
  三人慢悠悠的渡到了座位上，一坐下就瘫软在了桌面上。
  “唉，我同桌呢”黎晓晓看着身边的空位，状似随意的开口问。
  “……”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
  “嗯？怎么了”黎晓晓疑惑的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发现他们每个人都神情古怪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黎晓晓不解的问。前桌陈盈盈两人也会过头来。
  “晓晓…”陈盈盈语气迟疑，脸色难看的开口。
  “嗯？”
  “允姐…”陈盈盈小声提醒道。
  “啊，我姐怎么……了”黎晓晓凑到黎允面前，发现黎允深皱着眉紧闭着眼脸色苍白，骤然间脸上血色褪尽，表情也变得紧张。
  因为黎允是靠在李欣然身上，脸是往李欣然那边的。所有刚才她就没有发现黎允的奇怪之处。她还以为是李欣然两人在说悄悄话。
  “姐姐，姐，你怎么了”黎晓晓无措的紧篡着黎允的校服衣角，眼睛里的担心似要溢出来一样。
  黎晓晓慌张无措的声音似闯进了无间地狱，唤醒了封闭自我的黎允。
  黎允缓缓睁开眼眸，长长的睫毛下，淡色的瞳孔闪烁着寒冷刺骨的冷芒。她慢慢的转过头，无意间撞进了黎晓晓担心慌张的目光里。
  只见黎允微微抬起手轻抚在黎晓晓的脸上，身体坐直了起来。
  “没事”黎允拇指轻轻摩擦着黎晓晓的脸庞，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黎晓晓双手握住黎允放在脸颊的手，还是不放心的问：“真的没事吗”
  担忧的眼神映入眼帘，好像在无间地狱里所受苦难有了安慰。
  “嗯”
  “可……”黎晓晓还待再说什么却见黎允缓缓抽回了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阿然，就说我生病了”黎允垂眸看着面前的人。
  “知道了”李欣然无奈点头表示了解，默默起身让了路。
  “嗯”黎允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
  “姐…”黎晓晓心里担心想去追，却被李欣然猛地拽住了手腕。
  黎晓晓回头不解的看着李欣然。
  “欣然姐，你为什么要拉住我，我要去陪着姐姐”黎晓晓着急的看着李欣然，轻掰着她抓着自己的手。
  “让阿允自己静静吧，她太累了”李欣然摇了摇头，眼神里全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但是……”
  黎晓晓看着她眼睛里的神情，无奈的点了点头。
  “正好我还有一些事情要问问你”李欣然说。
  “嗯”
  ……
  黎允出了学校后径自去了一条老旧的小巷子，走进了巷尾的一家叫做“淡色”的酒吧。
  叮铃叮铃
  开门时，门撞上挂在门框上的铃铛，在空荡的酒吧里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
  吧台后的年轻老板听见响声抬起头来，看见了门口的黎允，对他淡然一笑，轻声开口：“来了”
  “嗯”
  黎允应了一声，缓缓往吧台走去。
  随便环视了一周酒吧。
  因为酒吧是晚上营业，所以现在酒吧声音很清淡，几乎没人，就只有在吧台擦杯子的老板和最角落阴影里的一个人。他背对着黎允，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个十八九少年，他的桌上摆满了酒，正在一瓶瓶的灌酒，地上也已经有了两个空了的酒瓶。
  “这个人应该是在自己前不久来的，这么喝，真的没有问题吗？”黎允轻皱着眉心想。
  巷子是条很多年的老巷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拆迁。巷子里没有水泥地板，全都是泥地。昨天半夜的时候下过一场雨，巷子里坑坑洼洼的，全是水。而他的裤腿上全是未干的泥点子，可见也是刚才来的。
  但是黎允也没有去多管闲事，就算是一个学校的，也不想去管。
  “阿羽，我要……”黎允刚在吧台椅子上坐下，话还没有说完，酒吧老板容羽就把早就准备好的牛奶放到了黎允面前。
  “一杯牛奶，我知道的”容羽浅笑着说。
  容羽长得很好看，看着很柔弱，是那种很温柔的暖男。是你第一眼见到他都不会想到他是一个酒吧老板的那种人。
  “嗯”黎允轻应了一声，没有笑却也把身上的戾气寒意收敛了不少。
  她和容羽是在一年前认识的，他还帮了自己不少的忙。
  容羽比黎允大了六岁，属于黎允为数不多较好的朋友。
  “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是在上课吧”容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杯子全都按照顺序摆好后。就在吧台后面坐下，然后手指交叉放在下巴下，撑着脑袋，歪着头俏皮的眨一下右眼对着黎允暖暖一笑。
  明明已经二十四岁了，但是他做着这些个幼稚的动作却是一点违和感也没有，还有点点的可爱。
  黎允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就转回了目光。
  “好好说话，别卖萌”黎允语气冷漠不带一丝感情。
  “噗，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冷漠呢”容羽噗笑着端正了自己的态度。
  “你不是在上课吗？怎么会出来？刚才突然接到你的信息我还以为是你发错人了”容羽声线温柔，正色问道。
  “我说我说翻墙出来的，你信吗”黎允转过头，淡漠的眼神望着容羽。
  “信”容羽语气依旧温柔，眼眸中却带着炙热的坚定。
  ——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无聊”黎允幽幽吐出两个字，转回了头。
  容羽眼里炙热的光火刺到了她的眼。让他不敢直视。
  “你今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容羽真切的看见了黎允眼底的悲伤和纠结。
  她那们果断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是为了谁吗？
  容羽皱起了好看眉。
  而黎允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头也不回，只盯着面前的牛奶看。
  容羽也不急，继续撑着下巴看她。
  他要等到她愿意说为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z中
  黎晓晓一会儿转头看看左边一会一会儿转头看看右边，最后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唉！”
  “晓晓，你怎么了”安可可会过头来关心的问。
  “可可，你说，姐姐和林漠然怎么还没有回来啊，这都到下午了！”黎晓晓烦躁的扣着手指。完全没有在意冷天宇。
  黎允走后，周林给她们三个说了他们不在的那节课所发生的事。听了后，她们也不明白林漠然和黎允到底是为什么会那样。
  “我也不知道”安可可耸了耸肩。
  “你说……”黎晓晓还待在说什么，只见陈盈盈伸出了手把安可可拽了回去。
  “班主任来了”陈盈盈说。
  “啊，怎么还是她的课”安可可苦着脸，看着正走上讲台的班主任，不由的腿有点疼。
  “早上那节课是数学老师的，不过数学老师生病了。刚好那时候何老没课，学校就让何老来代课了”坐在邻桌的萧狄给安可可解释道。
  “哦，不过我还是不想上她的课，一看见她我就腿疼”安可可哭丧着脸，亲拍桌面以示不满。
  “我也是啊”萧狄也学安可可拍桌，谁知力度没有控制好，嘭嘭嘭的几大声，响彻教室。
  教室瞬间安静，同学们全都往萧狄看，眼神里都是兄弟保重的意思。
  “萧狄”班主任一声吼萧狄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同桌王雨宣只想找个洞钻进去，和傻子做同桌，太丢脸了。
  “你……”
  “……”
  黎晓晓没有在意教室里各种声响，只是默默的望着天穹，眼神凝重，在心里无尽祈祷姐姐千万不要出事。
  淡色酒吧
  “你打算怎么盯着我看多久”黎允缓缓抬起头，直视着容羽带着笑意的眼眸。
  “哎呀，终于说话了，这一上午的累是我了”容羽掩饰性的转了转手腕。
  “容羽”黎允语气骤然严肃。
  “嗯？”容羽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
  “你会和你杀父仇人的子女在一起吗”黎允淡淡的开口。
  两人之间的氛围骤然凝重起来。
  “不会”
  容羽异常坚定否决的语气让黎允心脏微微一窒。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黎允问，重新开口声音异常沙哑。
  “因为仇人的孩子与我注定是敌人，我又怎么可能和敌人在一起呢”容羽温柔一笑。但在黎允看来却如魔鬼般可怕。
  “可他与这整件事都没有关系啊！”黎允满不甘心的开口争论。
  “不，阿允，从他家人做了那件是开始，他就注定躲不开了”容羽显得异常平静，语气似那平静的海面，不起一丝波澜。
  “可…可是…”其实黎允也想不出能有什么理由推脱两者的干系。
  因为在潜意识里她也是容羽的这种想法。
  “阿允，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容羽凑到黎允耳朵边，轻声吐出了这几个字。
  他不知道黎允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何在，但是潜意识告诉他，一定要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你…你不要说了”
  黎允手足无措的推开他，稍稍后退了几步。
  “好，我不说了”
  “可是，你自己也要想清楚”容羽点到为止。
  沉默半响，黎允又恢复了以往冷漠。
  “阿羽，谢谢你。但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想想”黎允淡漠如霜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容羽心头回荡。
  “嗯，这件事确实应该好好想想”容羽笑意布满整张脸，眼眸里也盛满了笑意。
  “那，我先走了”
  “嗯，以后再有什么苦难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一直都在”
  “嗯”
  容羽看着黎允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是身影，无声苦笑。
  ——傻瓜，你是真的看不出来我的私心吗？
  “羽哥，酒没有了，再给我一瓶”
  那最角落里喝醉了的少年突然开口的喊声拉回了容羽飘忽的意识。
  “唉”容羽走到角落，站在少年身后，看着这一桌歪歪倒倒的酒瓶无奈叹气。
  “林漠然，你能不能不要每一次心情不好就来我这里啊，每次一进门就不管不顾的喝，每次都喝的醉醺醺的，还要我亲自送你回去，麻烦死了”容羽语气虽然嫌弃，手却是默默的扶起了林漠然趴在桌上的身体。
  容羽扶着林漠然，一步一步的往底下车库走去。
  “我说真的，下次你要再来我店里我一定会拿扫把把你打出去的”容羽紧了紧林漠然揽着自己脖颈的手，自言自语的说。
  突然，林漠然站直了起来，抽回自己的手臂，直愣愣的站在容羽面前。像酒醒了一样。
  “哟，这么早就酒醒了，那醒了就自己回家吧”容羽冲他摆摆手，正打算转身往回走时，林漠然又拉住了他的手。
  “又怎么了”容羽无奈的转过头。
  “阿允，对不起，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的”林漠然红着两个眼眶，还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将落不落的。
  容羽闻言身体一僵。
  阿允是我的那个阿允吗？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容羽正要拉着他走。林漠然却驻足在地怎么也拉不动。
  “阿允，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你们凶的，我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到坎，对不起”林漠然说着原在打转的眼泪落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你……”容羽正打算开口问点什么，却见一辆车开了过来。
  车门打开，冷天宇从中走了出来，他走到容羽面前打了个招呼。
  “羽哥”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
  “哦，既然你来了，那送他回家的事就交给你了”
  “嗯”
  冷天宇接过林漠然，粗暴的把他塞进了副驾驶后跟容羽道了别，就开车走了。
  只留容羽在原地恍然。
  容羽看着车行驶而去的方向，眼神渐渐变得深沉无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