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可怜的老人
她伸头看去，见张叔低着头，手上忙碌着。
只是，这个角度她看不清到底在钉什么。
叶菁菁正思量着换个位置看看，就听到张叔放下锤子自言自语道，“跟，再在右边弄上最后两颗钉子，就大功告成了！”
说罢，他站起身换了个位置。
也就是这样的走动，让张叔暴露了他忙活的东西，也让叶菁菁屏住呼吸，在这深夜之中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张叔在钉的，是一口棺材！
刹那间，一切神鬼怪力的场景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叶菁菁的脑海，让她整个人狠狠打了冷颤。
她来不及多想，只觉得如果不问个清楚，身后的夜色就会化作黑漆漆的猛兽，将自己吞入其中，用恐惧包围。
“呔！你大半夜的捣鼓这种阴恻恻的东西，作何居心？！”
慌乱之中，叶菁菁一脚踢开门，大着胆子冲张叔呵斥道。
张叔显然没想到会有人进来，更没想到进来的还是叶贵妃，吓了一跳，手里的锤子都掉了。
“贵、贵妃娘娘……”
“废话少说，赶紧交代！若是让本宫发现你有二心，唯你是问！”
叶菁菁迅速闪进屋子关上门，大声说着，用来掩盖她心底的恐惧和惊慌。
她可太怕鬼了，尤其是面前放着这么一个阴森的玩意儿。
张叔看看叶菁菁，又看看棺材，脸上尽是为难的神色。
最终，他咬咬牙，站起身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行礼道，“贵妃娘娘，小老儿我……”
“慢着！别过来！”
叶菁菁拿手一指，阻止了张叔朝自己走近。
虽然面上看着气势十足，但她还是在心中狠狠骂了自己。
叶菁菁你个胆小鬼，刚才还说要打起精神呢，怎么现在就怕了？！
而张叔则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痛苦，“贵妃娘娘，小老儿深夜捣鼓这些东西，看上去确实可疑，不过请您放心，小老儿绝对没有任何坏心眼。”
叶菁菁警惕地打量着他，“有没有二心，本宫自会判断！”
张叔苦笑，“娘娘，您听了小老儿的故事以后就不会那么想了。实际上，这口棺材是为小老儿自己准备的，无人可以依靠，我当然得自己做好下葬的东西。”
叶菁菁怔了一下，“你的家人呢？”
这话似乎戳中了张叔的痛处，他悲愤道，“唉！要是有家人，也不至于那么惨！”
他十分落寞地在原地坐了下来，失魂落魄地拍着棺材，“娘娘您有所不知，小老儿跟着王爷才三年。实际上，曾经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那时候我还有老伴儿、儿子儿媳，还有我那小孙子，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我曾想着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可惜呀，天有不测风云……”
一滴浑浊的眼泪从张叔眼中落下，随即便是无声的哭泣。
“我们村儿的村霸见儿媳姿色绝佳，便起了歹念，要将其霸占；上门硬抢不成，便成日来纠缠，最后甚至直接带人将我们毒打，我的老婆子还有儿子和孙儿都被打死，儿媳也含恨自尽……”
“什么？！”
叶菁菁大吃一惊，随后觉得怒火中烧，几乎咬碎一口银牙，“那个村霸也太不是东西了！”
张叔老泪纵横，“最后，还是路过的王爷将小老儿救下，并好心把我收为仆役，这才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家人惨死，按理来说，我应该好好活着才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可是……”
张叔捂着脸哭起来，模样让叶菁菁看了十分心疼。
“可是谁想过，那村霸纠缠的时候，在我们家后院的井里投了毒！我也中了毒，前些日子被大夫瞧出来，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叶菁菁更加惊讶了，“这……你没有让大夫给医治么？”
张叔摇摇头，“没希望了，华佗再世也束手无策……王爷是我的恩人，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死而麻烦他，就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准备棺材，想着等快死的时候就躺进去，撒手人寰，也算是体面。”
叶菁菁只觉心中酸楚，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天意弄人，为何好人就没好报？
“老人家，您这样也未免太……”
“娘娘不必劝说，小老儿心意已决。反正走得干干净净，倒也不愧对什么。”
张叔苦笑着，抚摸了一下棺材。
“其实今日您和圣上造访，按理来说，小老儿不该做这些，免得惊了圣驾。可是我想着，如果不快些，很可能棺材就做不完，所以才偷偷摸摸的，没先到吓到了娘娘……”
“不碍事不碍事！是我误会了你，我才应该对你道歉！”叶菁菁慌忙摆手。
眼下对于这位即将离世的老人，叶菁菁心中没有别的想法，只有无尽的心疼和难过。
这老人的身世实在坎坷，任谁听了都会掉泪。
张叔颤抖着扶着棺材站起来，忽然发现了什么，苦笑道，“娘娘，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我瞅着这钉子不太好弄，需要一个人帮忙扶着，毕竟自己年纪大了……”
“好说好说，举手之劳而已！”
叶菁菁急忙跑过去，帮张叔扶着钉子。
出于好奇，她用余光看了一眼棺材内部，发现这里面的空间实在过于庞大了，别说塞一个张叔进去，哪怕放两个人也没问题。
正当她奇怪时，张叔忽然说，“娘娘，您看好了……”
话音刚落，一股刺鼻的粉末突然扑面而来。
叶菁菁吃了一惊，身子急忙往回撤，却还是不小心吸入了粉末。
她正准备反身踢倒张叔，却惊觉身子软绵绵的，失去支撑，倒了下去。
更糟糕的是，就连她想喊，嗓子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睛能看着张叔的面容一点点变得狰狞。
“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随口一个谎言你就信了？！”
张叔哈哈大笑，随即费力地将叶菁菁抬起来，扔进了棺材中。
察觉到对方要做什么的叶菁菁，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