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同年同月同日生 一
接下来的日子,唐小宇又经常出现在琴行,要么练练琴,要么跟着夏初七后面协助她的工作,碰到纠结要不要报名的学员,就会以过来老学员的身份搭搭腔。每次有家长带孩子来咨询的时候,唐小宇总能很快吸引住那些小朋友,跟在他屁股后面屁颠屁颠,或许成人的世界不懂他,他也很难融入,但最纯真的孩子却能和他快速无距离,夏初七总觉得这是一份多难得的能力呀,他就像个故事里的小王子,还是个美好的童话故事吧。
转眼七夕来到,这天也是两人生日,夏初七提前就已经协调出这天休息,和唐小宇约好一定要疯狂的玩一天。
以前和林风在一起的日子,他不是一个有仪式感的人,连夏初七生日和七夕这样的特殊日子,也只是随便买个礼物,有时候甚至连礼物都没有,直接忽略。如果夏初七有报怨,林风就会很认真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忙,你的脑子里也不要总想着这些事情,你要什么不能自己直接去买?”如果夏初七脸色不对,他会再补一句:“我人都是你的了,我什么都是你的,你还要我给你买什么东西,有什么意义呢?”
夏初七觉得自己就被他最后这句话给骗了很多年,曾经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不就一个生日嘛,每年都过,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还没个生日了。到后来,两个人的生活里真的就没有什么节日、假日、特殊的日子了,每天都是一样的,工作最重要,上班最大,即使两人真的有挑个时间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林风或夏初七的电话和微信也不会停歇,即使坐在一起,却没有太多时间看对方一眼……
早上8点,夏初七在约定的地点看到睡眼醒松、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穿着不知道是睡衣还是太过宽松的运动衣,踩着人字拖的唐小宇出现了。这个时间对唐小宇来说是折磨的,他本来就是一个作息时间不规律的人,再到暑假不用上课,更是经常三餐不齐,日夜颠倒。能准时出现,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夏初七没说话,只是插着腰盯着唐小宇,终于盯到唐小宇一个激灵彻底醒来问:“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昨晚几点睡的?”
“嗯~~不记得了,大概三四点吧?”
“那你确定今天你会有精神和我一起happy吗?”
“有的,我过一会就好了。”再把眼镜顶起来揉揉眼睛。
“那你就这样出来,然后我们要这样过一天。”犀利眼神像扫描仪一样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反复扫过。
唐小宇被对面强大的气场吓得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和鞋子,茫然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夏初七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抬脚就踩在了唐小宇光着的脚背上,虽然有控制力度,但她的帆布小白鞋还是成功地让唐小宇瞬间蹿了起来。“夏初七!你有病呀!”
“嗯哼!”看到唐小宇抱着腿拍着脚背的样子,夏初七露出一个标准的皮笑肉不笑:“我只是在示范一下,你今天如果是这样和我一起出去玩,那一路上会碰到什么样的场景而已。”
“……”
“你要不要回去收拾一下。顺便洗把脸好吗?”
“我洗过脸的。”
“再洗一把!”
就这样,唐小宇垂着头被夏初七押回了家,走在路上他一度觉得自己不是回家,而是被身后的这个明明没说话,却可怕到不行女牢头给押解进大狱的。
这是夏初七第一次到唐小宇家,两人认识这段时间,唐小宇常会去夏初七家里蹭饭,要么就是两人相约路边摊、偶尔海滩大排档之类的。
这是一个很普通又有点旧的小区,走廊的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乱七八糟的电线,还有很多小广告不干胶之类,楼梯扶手上都是灰。
以为打开门应该是一团脏、乱、臭、差,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却发现其实还OK的。房子是标准的两室一厅,客厅还算干净,这样老的小区虽然谈不上窗明几净,但至少没有厚厚的灰尘和一堆堆的垃圾。主卧的门是关着的,夏初七也不好打开去看。直到唐小宇说其实每周都会有小时工阿姨来打扫一次,上次来也就两天前,夏初七才了然的点点。
只是所有窗帘都是拉着的,客厅的,房间的,卫生间的,除了厨房里没有窗帘,能透进一些光线。
虽然夏初七也喜欢黑暗,但她不会在大白天都让屋子里如此黑暗,因为那样会被骂的,林风和妈妈都为这样的事情数落过她。
没有恐惧和诧异,她能明白为什么,大多数人都只是从文章和歌词中听到,却不会真正理解孤单与黑暗的关系,黑暗与安全感的关系,安全感和内心有多缺爱的关系。她何尝曾经不是一只黑暗中的精灵,偷窥着这个世界。只是后来被那些“爱你的人”强行拽到太阳下爆晒。要么被晒死,要么你就自己穿上厚厚的铠钾,将自己完全封闭好来。
唐小宇回到房间里换衣服,然后又探出头来问:“你要我穿成什么样才行啊?”
夏初七的脸不自觉的抽了一下,什么叫我要你穿什么样啊?
唉!叹口气,她也走进他的房间。
这个房间并不大,被挤的很满,一张1米5的床,深蓝纯色一套的床上用品,乱糟糟的,显示睡过它的主人很懒,没收拾过。床边是个与墙壁合为一体的衣橱,在旁边写字台上放着一台电脑,上方空间被制作成书架,密密麻麻放满了书,光线昏暗,夏初七看不太清楚上面都有些什么书。一架翻起盖的钢琴占了小半个房间,所以几乎没有空间可以落脚。看了一眼衣柜里的衣服,还算整齐,应该是打扫卫生的阿姨都有叠过,她伸手翻了一下,差点笑哭,男生不全是这样吧。
至少林风不是,他的衣服都很花稍,衬衫、POLO衫、西装、运动衫,各种款式和颜色都有从来不会重复。
但是唐小宇的衣服只有两三个款式,这两三个款式,你不仔细看还区分不出来,然后一个款式居然有至少两三件一模一样的,给他洗衣服的阿姨能分得清楚哪件穿过哪件没穿过吗?颜色几乎只有黑白,他是常常要半夜出门cospy“无常”吗?
抽出一套看起来还算顺眼的白色T恤,黑色运动裤让他换上,然后要求他必须穿袜子穿球鞋,唐小宇不能接受,他觉得太热了,在一翻讨价还价中,唐小宇光脚换上了凉鞋,带后跟的那种。然后被强行按在洗手台前把胡子给刮了,头顶的乌窝也终于被夏初七给梳顺了,推了推眼镜的唐小宇看起来帅气了不少,终于展露出十八岁该有的阳光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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