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阴谋蹊跷
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张府,偌大的张府却终究是容不下小小的一个她。可笑的是,入府半月,却连张府都不曾看个完整。
走到大门处,却看到张云禹早已等在了门口。
张云禹嘴里叼着一根野草,倚着门口的石柱,看到苏念走了出来,张云禹忙扔掉野草走了过来:“苏姑娘,我帮你叫了辆马车。”
苏念看了一眼门口的马车和车夫,强挤出一抹笑颜:“谢谢。”
“来吧!”张云禹扶苏念走上马车,嘱咐道:“你回去了不要多想,好好照顾自己。再遇上什么困难你还可以来找我!”
苏念点点头,放下车帘:“走吧!”
……
苏念看着熟悉的院门长叹一声,终归还是推开了。
可坐在院里的却是邻里的陈阿伯一家……
这明明是自己家呀!
陈阿伯看到苏念,愣了许久才认出,毕竟曾经苏念都是以男儿身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小念,你怎么回来了?”陈阿伯起身问道。
“陈阿伯,这,这不是我家吗?”
“你不知道吗?你出嫁后的第二日,你爹就把家里所有的田地宅院都卖了,然后带着小清走了。”
走了?爹当真就这样抛下自己走了!
当初的诀别之言,出自自己的口,想不到,爹爹却实实在在将此话给实现了!
……
“苏姑娘。”
这,是张习亭的声音?
可是仅一日,为何他的声音就变得如此沧桑?
苏念转过身,看着一身粗布麻衣的张习亭:“习亭,你,你怎么在这?”
张习亭走近些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还好吗?”
苏念点点头,转问道:“你呢?你现在还好吗?”
张习亭也笑了笑,笑的却让人感觉无比心酸:“我,我很好啊!大哥不!大少爷,他给了我们娘俩一笔钱,平日里我和我娘也有一点积蓄,暂时还饿不死的。”
苏念十分自责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张习亭话语真切,温情至深。
可苏念听着却是一头雾水!
“傻事”?自己何曾做过“傻事”?
“二少爷,您此话何意?”
午后的日头太盛,空气沉闷非常,令人窒息。
张习亭倏地抬目,恍然道:“难道,不是你?”
这下,苏念就更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问你,昨日,你可有出门?”张习亭神情紧张,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明知故问。
自从进了苏府,跨出院门的次数便屈指可数,其中还有好些次都是他强行把自己拉出去的。昨日,若非是起了火,要搬去厢房,自己都已经三日未曾出过房门了。
“不对,不对,可我看到的明明就是你呀?”张习亭摇头喃喃道。
“究竟发生了何事?”
“昨日早饭后,我闲来无事,便坐在府中长廊的栏杆处饮酒,远远的看到你匆忙走过,于是我便紧随之后,没想到,你居然走到了二夫人的院中,打燃火石引燃了二夫人的院落。听到异动,二夫人与众人都赶了过来,我担心你,所以……”
“所以你才与众人称,是你放的火?”苏念震惊道。
按张习亭所言,他是替自己顶了罪,可是,自己明明就没有放过火!
那么,这一切就太过蹊跷了!
又或者……
“习亭,昨日你饮了酒,是否看花了眼?”苏念知道习亭好酒,莫不是醉眼误识?
张习亭嗤笑一声,摆手道:“不可能,我是准备饮酒时看到了你,看得真真切切,况且,那酒还未下肚,何来吃醉一说?”
苏念兀的黑了脸,张习亭肯定是不会说谎陷害自己,不然他也不至于因为此事落得如此。那就只有最后一种可能了:有人设计了这一切!
扮成自己的模样放火,那目标就是自己无疑,可张习亭被牵扯进来却不知到底是对方的计划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在如今的张府,无论是自己还是张习亭都已经无法对任何人造成威胁,有谁还会如此大费周章的设计呢?
可自己与张习亭都已经出了张府,也无从查起!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再去纠结又有何意义……
往事,一笔勾销,往后,各自逍遥!
任他什么阴谋,管他什么诡计,一切随风罢!
苏念沉思稍倾,低头摘下发髻上仅剩的一支银簪,将银簪放到张习亭手中,这银簪已经是苏念的最后家当了。
张习亭满脸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苏念看着银簪,低声道:“这银簪是我从小戴到大的,虽说不值几个钱,可我只剩下这个了,麻烦你帮我拿给杜心姐姐吧,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了!”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去。
刚转过身,左手手腕却被拉住,拉住苏念手腕的手稍稍用力,苏念便顺势侧倾,不偏不倚的倒在了张习亭怀中。
苏念心下惊恐,双眼瞪大如牛,耳畔张习亭的心跳却清晰急促,恍若下一刻便要从胸膛跃出。
苏念惶然之际,毫无准备的却迎上了张习亭柔和温情的目光,如沐春风,如饮香蜜,苏念只觉全身酥软,再无力动弹。
张习亭将手中的银簪重新别进苏念的发髻,脉脉道:“既然这银簪从小伴你长大,那就让它继续陪着你吧!况且,我娘从来就不戴这些饰物,你给她她也不会收的。”
苏念的脸抽了抽,一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此刻,她只想快些逃离。
可刚迈开脚,未及半步,却又被张习亭拉住了:“你就这么走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呀?”
苏念挣开张习亭的手,摇摇头,还能怎么办?如今在这里,众所周知自己就是那灾星,连这偌大的永安县都无法容下自己,那这天下总该会有自己的一处容身之所吧!
“走一步看一边,先离开这里吧!”
张习亭脸色瞬变,神情异常紧张,确确是失了魂,以至于连说话的语调也越来越高:“离开这里?难不成你想靠着你这一双脚走出去吗!你现在身无分文,且不说这半道你会不会遇上那些歹人,就是最简单的饿了、渴了、累了、困了,你都无法解决……你如何离的开?”
苏念闭着眼,她已经不想再流泪了,况且,她从来不认为眼泪可以解决什么。
“饿了我便去山上摘野果,下水捉鱼虾;渴了我便饮雨露,山河湖畔、溪流沟壑哪个都可以,累了,便席地而坐,困了,便、便以天为被、地为床、四海皆为家。”
张习亭不语,再次抓住了苏念的手腕,拉着苏念不知要带去何处。
可未走两步,却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苏念回过头,另一只手却被肃羽牢牢的抓住了……
肃羽……
肃羽……
不知为何,苏念看到肃羽的第一眼便想了许多或是不该想起的事情:
“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绝不……”
那夜肃羽的湖畔之语,莫不是当了真?
近来之事,难不成与他有关?
……
张习亭与肃羽就这样一左一右的对峙着,谁也不肯松开,敌意酝酿渐起,苏念只觉浑身汗毛竖起,后颈一阵发凉。
肃羽冷冷问道:“你是谁?”
张习亭自当不甘落后,阴森森回道:“与你何干?”
两人莫名的就这样较上了劲,拉扯的力度也越来越大,苏念只道是欲哭无泪,夹在这两人中间,难受的可是自己啊!
“你们够了!”苏念大吼道:“干嘛啊?你们还小吗?”
“他是谁?”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显然醋意十足!
“撒开!”苏念横眼看着肃羽怒道。
肃羽眼中飘过一挽委屈,稍稍松了些手,却依旧不肯放开:“不行,你让他先放开!”
苏念无奈,转头又看向张习亭。
张习亭也哪是会妥协之人:“凭什么?”
果然,闷骚之人傲娇起来也是可怕!
苏念闭目咬唇,看来真是自己的脾气太好了……
苏念凝聚全身之力甩动双手,从将自己解脱出来,末了还不忘白两人一眼,摇头道:“幼稚!”
两人同时尴尬的侧过身望向别处,这点倒是十分的默契!
……
“肃羽,我问你,近来发生这诸多的事,是否都与你有关?”苏念盯着肃羽责问道。
肃羽倒也毫不遮掩,点头道:“是,我承认,说你是灾星的那巫师的确是我请来的,可其他的事你不能赖我,我就是再想做些什么,我的手也得伸的了这么长才行啊!”
张习亭听罢,愤愤道:“你还真是厉害啊!”
要知,若非那巫师,又怎会有这许许多多的苦难悲痛?
却不知,即便是没有巫师,该发生的一个也逃不掉……
……
碧水湖畔,三人相向而坐。
“念儿,你和我走吧!咱们离开这里,无论你是想要归隐山林,还是浪迹天涯,我都会陪着你。”肃羽紧紧的握着苏念的手,柔情至极的目光堪比三月暖阳。
另一侧,张习亭的拳攥的滋滋作响,眼睛也死死的盯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敌意渐起:“苏姑娘,他当真只是你的兄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