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生来杀人
“哦。”若离挣扎了一会，双脚悬在半空使不上力气，挣脱不开也就放弃了。一抬头，嘴几乎贴在他脸上，有些尴尬的手撑着他的胸口往后挪了挪。不想正好按在他的伤口处，枫皱着眉头神情很难看，他紧咬着牙强忍住痛没有发出声音。她忙将手拿开，在朦胧夜色中看见手上沾染了点点血迹。
“你在流血啊。”若离惊的呼出了声，小心的往外面挪了挪，看向他的伤口，他黑色的衣服上湿淋淋的也不知道是血还是雨水，身上散发着刺鼻的药草味，其中隐约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只是皮外伤。”枫轻描淡写的说道，但他心里知道，这伤势想要彻底愈合，至少要七八天的时间。驹延的实力比他巅峰时期也弱不了多少，再者驹延修炼的神力蕴含着神圣的龙息，对伤口造成的灼伤会持续很久，想要化解掉这龙息，还需要更多的时间。眼下强敌环绕，他只得硬撑着不露出破绽，才能让这些人有所忌惮。倘若被他们发觉到自己受了重创，那众人的处境就危险了。
凌舞带来的这些人里面，除了她自己是主神级巅峰的实力，就只剩下破军这个刚踏入主神境界的强者，隐珞的实力也不弱，可是他只是初阶神级巅峰的实力，主神级强者对他的威胁最大。凌舞的实力在这些人中最强，但是她的手段还不够狠辣，遇上实力相当的对手难免会吃亏。
“可是碰到水不会变得严重吗？”若离忧心忡忡的看着枫受了伤的身体，她除了担心，再没有什么可做的。
“嗯？”枫回过神看了看她。
“枫，神也会死吗？不是说神是不死之身吗？”若离拉了一下身下的裙摆的褶皱，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神话中的神跟面前能看得见摸得着的这位完全不同，照那侍女的意思，枫也会受伤，也会死吧？不知道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起来。
“神也会死。”枫轻叹一声，望着远空，他不知道此刻若离心里想着些什么。婉华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如果神真的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她又怎么会消失呢。他的胸口突然间有些压抑，婉华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也说不上来。口口声声说着恨这个女人，但又怎么能恨得起来，朝夕相处了三百多年，他的记忆里几乎到处都充斥着她的身影。如今她死了，嘴上说着无所谓，可是那沉重悲切的心是不会撒谎的啊。
“那人们口中的神又是什么？”
“所谓神，不过是些强大的存在罢了。”他若有所思的说道。三十年前的那场恶战仿佛就在昨日，众神拼了命的想要屠魔，万魔发了疯似的想要弑神，神魔残酷的战争中，实力低弱的骑兵和魔兵像一望无际的草甸成片成片的倒下，众神魔也都一个一个满脸不甘的死在浩荡的神力冲击中。
“那你一定是这些神里面最厉害的。”她轻笑着问道。
“厉害？不过是杀的人多了。”
“那你杀过几个人？”若离暗想：两个？五个？十个？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枫场景，他在转眼间杀了五个人。还有那天在林子里，那天杀了几个她记不清楚，反正超过五个了。这样算下来，自己看见的就有十多个？那以前呢？天，三十年前他就可以杀掉魔君的肉身，从那时开始计算的话？天啊？枫到底活了多少岁？杀了多少人？
“以前不记得了，近三十年没有跟别人交过手，”枫淡淡的说道，“除了你看见的，没有再杀过人。”
“那是因为我杀人吗？”若离惊讶的看着他，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怎么看也不像是杀人狂魔，可是当时在那家酒馆，他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
“不是，那些人都追随了魔。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别人。”他的神情变得凝重，咬牙切齿的说着，追随了加措耶的人，必须死。
“那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我生来杀人。”枫一字一句道。
若离无语的看着他：“哪有人生来就是杀人凶手呀？”
枫沉默了，定定的看着她。不知为何，隐隐的感觉这女子跟自己有着某些联系，仿佛似曾相识。到底是什么呢？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冷了吧？”枫突然开口问道。
“还好吧，不是很冷啊。”若离回应道。
枫调动心海，一团祥和的神力笼罩着二人，身边的湿气瞬间蒸干，在神力包裹中身体暖暖的。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坐着发呆……
他轻轻抱着若离推开房门，凌舞一脸不悦：“你抱着她做什么？她自己没有脚吗？”
枫轻声道：“她睡着了。”他走到床边，把若离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盖好被子。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凌舞在后面不满道。
“雨停了我就带她走。”
“走，去哪里？这方圆百里有多少人在暗中窥探，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其中有你的麻烦，但大多数是来找她的。你以为你能带她走多远，又能走多久？”
凌舞顿了顿，又说：“如果我说要把她带去朔月城呢？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吧。朔月有十万大军，加上你那三万佣兵铁骑……”
“我不想把麻烦带给你。”枫淡淡的说。
“我不嫌麻烦的，尤其是你的麻烦。”
“你知道她去了朔月，这将意味着什么吗？”他有些动摇了，诚然，此时此刻的处境，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找上门，自己一个人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可是带着这姑娘，扪心自问，能确保她不会受伤害？
凌舞笑了：“众矢之的，魔国要她，西王母要她，东貘国也要她，大概那些躲在罅隙里的小喽喽也想要碰一碰运气吧。”
“你知道就好，”他坐在桌子旁，闭上眼，“你也去睡吧。”
天刚放亮。枫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去，几天没合眼，又连番大战，加上身上有伤，他早已经筋疲力尽。凌舞坐在一边满眼幸福的端详着他，也只有这一刻，他才是安静的。三十年不见，他还是自己思念的那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