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弹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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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告诉小石,把这个消息告诉小石,那湘、、、、、、。”张馆长后面的话没说完,脖子就被卡住了,一道黑烟呼啸而至,缠绕着她的脖子,令她瞬间窒息。
殷小姐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得哗地一声,手上的书本连同写字台上的一些书籍,腾空而起,哗啦啦全散落在地上。
“好久不见!”一句冰冷的问候,如刺骨的寒风,急速拂过,殷小姐定睛一看,湘君夫人近在咫尺,离她约一米之遥。
只见其——
有女妖且丽,
裴回湘水湄。
水湄兰杜芳,
采之将寄谁。
云鬓浸黑墨,
凤钗展飞翔。
水袖曼舞招蜂蝶,
纤腰急扭绕凌霄。
一双枯手掐住姑妈的脖子,另一只手挥舞着水袖,似箭似幔,向她萦绕过来。
殷小姐平平常常一凡人,哪能在刹那间反应过来,对方话音未落,她便被绑了个结结实实,但嘴里却不曾停歇,仰视着半空中的湘君夫人,嘲讽道:“你!你一天上神仙,欺负我们这等凡人,算什么本事?”
“哈哈哈哈、、、、、、。”湘君夫人眉头一展,反倒大笑起来:“也是!说得有理,我暂且饶了你小命。”话音再落,那缠在殷小姐身上的黑色绸带,如蛇一般,顺势盘旋而上,将她的嘴巴,包扎了个严严实实。
湘君夫人轻轻落地,松开卡在张馆长脖子上的手,娥眉一挑,牙关一咬,恶狠狠道:“本来我从冠带巷进来,要用绣门做道场,被你俩识破,看来,只能用你这屋子,待会百花齐放,火中磐涅,能逃出这间屋子,就算你俩的造化,逃不出去,哈哈哈哈!那就与那些蝼蚁般的郢城人,一同殉葬吧!”
说罢,走到屋子正中,长袖一扬,那黑色绸袖,如蟒似蛇,扭曲着,蜿蜒着,连绵不断,在馆长办公室无声攀延,从中间向四周,从天到地,不到一分钟,竟结成千缕黑带,紧接着,地面腾起一层白烟,由薄到厚,由透明到半透明,由半透明到浓得化不开,高约一尺的瘴气,如流水般,将整个办公室的地面砖,完全覆盖,雾气腾腾。
殷小姐站在办公桌的附近,离姑妈也就两米左右,此刻,她除了鼻子眼睛能动,其它地方都被困住,就在惊诧之间,突然感到脚下有什么东西在扭动,一低头,一根根的藤蔓,青枝绿叶,仿佛是从地上生根发芽般,嗖嗖地疯长,由几根变成几十根,几十根变成千万根,爬过桌子,爬过椅子,爬过沙发,爬过茶几,靠墙的书柜、挂衣架、窗户、窗帘等等,顺着她的腿以及她姑妈的腿脚,也朝上爬,物无不尽,爬满藤蔓,前面藤在滋生,后面的叶在张开,叶间的各色花骨朵,次第张开花瓣,再绽放开来,万紫千红的景象。
再抬头看时,湘君夫人已经变了模样——身着青白色宫装,长及曳地,细腰以绣凤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五色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垂眉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穿着云华髻,繁丽雍容,耳垂上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
她裙下白雾如浪翻卷,人在浪中凌空翩然,单脚踏莲叶,纤手反持琵琶,颈披璎珞,肩挂玉佩,左边胯部重心向后,右边玉足稍稍上翘,两眼微微下垂,神态自若,不温不火,活脱脱一个敦煌莫高窟的琵琶仙女。
殷小姐这几天查资料时,刚好翻阅了敦煌莫高窟的历史资料,她忽然明白过来,敦煌壁画《无量寿经变》中,那的仙女,原来是湘君夫人的画像。
她,逃离裁缝村之后,那天在荆州市殡仪馆再次借尸还魂,一路西行,一定去了敦煌!《招魂》中的“工祝招君,背行先些。”,她西行的地方,竟然是敦煌莫高窟!
原来怎么就没想到呢?
就在殷小姐一念之间,琵琶声起,一曲悲壮而悠扬的古曲,猝然响起——
岁落浮尘落得古城梦回
楚国斜晖照故人谁又归
岁落浮尘何妨我浅笑展眉
万里江河不如在梦里醉一回
烧几处烽火断几缕愁肠
纵烟雨江渚笼红妆淡静
望断天涯等几世不思量
过尽千帆君不见如梦令
等几世琵琶声起伴落花落英雄儿郎。
轻舟一叶绿柳杏黄
岁落浮尘落东门凤凰沉睡
编钟一曲邀日月且进且退
岁落浮尘落西门情人心碎
金戈铁马待我仰身再贪一杯
烧几处烽火断几缕愁肠
纵烟雨江渚笼红妆淡静
望断天涯等几世不思量
过尽千帆君不见如梦令
等几世琵琶声起伴落花落英雄儿郎。
轻舟一叶绿柳杏黄
——好一曲《招魂曲》!
曲终,便见那湘君夫人脚踏的莲叶,化作一团焰火,一团圆圆的焰火,由边沿燃烧,向中间聚拢,将其绸裙点燃,飘带点燃,水袖点燃、、、、、、。她,在火中神态怡然,纹丝不动,似一尊微笑的石雕仙女,享受着熊熊烈火的焚烧,熊熊烈火的吞噬。
火焰,继续向上,点燃了空中的飘带,将那些藤蔓,烧得滋滋作响,由房子的正中,向四周蔓延过来。
不好!
殷小姐心底暗叫不好,自己却不能动弹,双腿被捆扎在一起,姑妈淹没在花枝丛中,唯一能看见她姑妈的是,一张隐隐约约紧闭着双眼的脸。
命若千钧系于一发,怎么办?
怎么办?
吾命休矣,殷小姐背对湘君夫人,横下一条心,向后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