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相问磨镜,貌合神离

  第九章相问磨镜,貌合神离
  “月妃娘娘,皇上来了。”
  季嬷嬷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从门外一闪而入,纳兰月抬起头来,看到一个俊美英挺,有着翩翩气度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纳兰荣。
  纳兰月在筱雨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吃力的往前挪了两步,躬身向纳兰荣行礼。纳兰荣看到纳兰月这副吃力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而后眸中闪过一丝嫌恶的情绪。
  但是想到太后的话,不得不整理情绪,走上前去掺起纳兰月,一副温和的样子,笑道,“可巧今日在这里听到母后提及你,说你来了,就过来看看,叫你出去坐坐。昨日里朕情绪不好,又答应了西皇贵妃去看她。她有了身孕不能久熬,因了这个缘故去夕月殿不到片刻便离开了,爱妃不会埋怨朕不知怜香惜玉吧?”
  这番话说的至情至性,若是给旁的女子听了必然好一番春心荡漾,只当是皇帝在意,克罗在纳兰月耳中,她很清楚的知道,不过是场面话罢了。她不动声色的挣脱了纳兰荣的手,微微一笑,应道,“皇上日理万机,西春姐姐又有身孕在身,皇上理应多去看看姐姐,夕月怎么会如此不识大体,因了此事与皇上置气呢?”
  纳兰荣看着纳兰月一副温文有礼,这般大度的话让她说出来却丝毫不显得造作、假气,也算是个通情达理的,心中对她的厌恶感不禁稍稍平息了一些。话已至此,纳兰荣也不想过多耗费唇舌,转身率先离开了后堂,看纳兰荣不欲多说话的样子,纳兰月自然是乐得省事,也不开口,坐上轮椅,被筱雨推着跟在纳兰荣的身后,向正殿走去。
  纳兰月向皇太后行了礼后,在客位的首座上坐下,一时间,静默了下来,过了片刻,皇太后站起身来,道,“哀家有几分疲累了,先去后面歇歇,你们两个年轻人多聊聊,过会儿子,午膳的时候哀家再过来。”
  纳兰荣和纳兰月皆起身给皇太后行礼,而后又坐回位置上,一时间相对无言,纳兰月低眉敛目,一副小女儿姿态的羞怯摸样,纳兰荣则是一双眼睛若有所思的在纳兰月身上来回打量,探究了半晌,也想不出为何这女人放着男人不要,非要和一个女人好。
  即便是磨镜也有上下之分的,如此一个娇羞摸样的女子怎么做得了上面的那个人?可是她贵为郡主,若是让她被一个丫鬟压在身下又不太合理。左思右想,纳兰荣都没有得出来一个合理的结论。
  “皇上,臣妾初次与皇上这般亲近的接触难免有几分拘谨,如此沉默寡言倒让皇上被冷落了,实在是臣妾的罪过。臣妾想请皇上与臣妾一起去御花园走走,不知皇上可愿赏脸?”
  纳兰荣本能的想要拒绝,对于这个磨镜妃子,自然是敬而远之最好,能不近距离接触自然是最好的。然而,在他抬起头来的那瞬间,对上了纳兰月那双带着温和笑意的水眸,而后看见她面若桃李,羞怯的神态,紧咬的樱唇,不知怎的,竟然鬼使神差的应了下来。
  出了纪云宫的门,纳兰荣走前前面,赵全紧紧跟在纳兰荣的身后,而纳兰月坐在轮椅上被筱雨推着默默地跟在后面,走到御花园入口地方的时候,纳兰荣挥挥手让赵全在此处等着他,纳兰荣走过去接替了筱雨的位置,推着纳兰月,筱雨自然也很有眼色的自行留在了那里。
  纳兰月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呐呐的说道,“皇上,臣妾受不起的,叫筱雨跟着我们可好?”
  纳兰月见纳兰荣不发一言,而自己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索性也不再开口,默默的承受着所谓的皇恩厚爱。走到御花园中凿河引进水来的“小活湖”边一处隐蔽的地方,纳兰荣蓦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纳兰月回过头来看着他,怯怯的叫了一声,“皇上。”
  比之黄莺出谷更清越上几分的声音,听得纳兰荣心中一荡,但是很快回过神来,不禁在心中暗忖:如此一个清丽佳人,声音也这般悦耳,却偏偏是个磨镜,惋惜之余,却真真是叫人倒尽了胃口。
  想到此处,纳兰荣突然想要亲口证实一下心中的认知,想看看眼前这个女子会如何回答,“月儿啊,入宫这段时间住的可习惯?”
  纳兰月心中不禁暗暗警惕,不知道这个心思深沉的皇帝又想打什么注意,面上不动神色,心中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斟字酌句,看似随意却是精心琢磨出了半晌,方才说出答案,“月儿住得很好,皇宫跟家一样,什么都不缺,又有皇太后和皇上的照顾,月儿很满足,也很开心。”
  “哦?那就好。朕这段时间很少去看你,还怕月儿表妹觉得受了冷落,心生委屈。如此看来,倒是朕多虑了。”
  “皇上能为臣妾挂心,臣妾铭感五内,不敢忘怀。”
  “那月儿觉得朕对你如何?”
  站在纳兰月身后的纳兰荣问完这句话,直直的盯着纳兰月的背影,像是要把她的背上盯出来个窟窿一样,却见这时纳兰月转过身来,一双水眸不经意间对上了他的眸子,却又怯怯的移开了,而后羞红了一张脸,低眉敛目的低下头去,轻轻地点头,声如蚊呐的“嗯”了一声。
  若说这个问题是把事情推向高潮的无形之手的话,那么纳兰荣的下一句话无疑就是重头戏开始的征兆。
  “朕相信月儿,只是真有些不明白,为何月儿觉得朕对你好,也喜欢皇宫,却为何却还要做出磨镜的事情?”
  纳兰月不禁怔了一怔,磨镜?什么是磨镜?作为一个现代性取向正常的女性,纳兰月自然是对同性恋的事情不怎么了解,只知道一些现代的说法,却并不知道古代人对于女同的称呼,一时间怔在那里。不知道自然只能装作疑惑的样子,说不定有蒙混过去的可能,如果不做反应只怕会被这个皇帝误认为是默认。
  她一脸迷蒙的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纳兰荣,疑惑的问道,“皇上说什么?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纳兰荣看到纳兰月这副样子,稍稍平息的厌恶感不禁又涌了上来,生出比之前更多的反感来。她的好事上次都被他撞破了,怕被治罪矢口否认倒也罢了,却偏偏做出这扮无辜的样子来寒颤自己,真是个虚伪又善于演戏的女人。不否认这样的女人也是有微末魅力的,可偏偏他纳兰荣对这样的女人兴不起兴趣来,更是对一个磨镜女子起不了任何念头。
  也罢!只要她不做的太出格,不危害着自己的后宫,白白养着也罢,就当是哄母后开心吧。
  纳兰荣心中明明厌恶已极,却偏生要摆出一副温和的样子,“月儿啊,不要害怕,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是朕的表妹,是皇亲国戚,你若是有此念想为何之前不与朕说呢?朕身为你的表哥,总是会维护你的,若是之前知道,怎么也不会下旨让你进宫来,弄得你日日小心翼翼、心惊胆战的。”
  因为不能理解那两个字,纳兰月完全听不懂纳兰荣在说些什么,所以索性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着纳兰荣讲那些奇奇怪怪,在此时的她看来不着逻辑的话。纳兰月不解下的沉默落在纳兰荣的眼里,就像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一样。
  既然得到了答案,他便不再多说一句话浪费唇舌,之前因此兴起的一点探究兴致也不禁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么快就知道了答案,他觉得有些无趣。而对于这个表妹的态度,自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乃至厌恶,却没了那点愤怒,什么事情看开了就会淡了。
  “皇上,快到午膳的时候了,我们回去吧,不要让太后等急了。”
  纳兰荣没有应声,直接行动,推着纳兰月向方才路过的御花园入口走去,只见赵全和筱雨二人站在那里翘首以盼,看到他们二人出现,赵全急匆匆的迎上去,说道,“皇上,方才皇太后派来宫里的季嬷嬷来寻皇上和娘娘,说是午膳摆好了,叫皇上和娘娘快些回去。”
  “朕知道了。”
  “有劳赵公公了。”
  纪云宫,偏殿。
  “你们可回来了,哀家一觉醒来,发现这屋里空荡荡的,总是觉着少些什么。仔细一想竟是你们这两个淘气的小家伙不见了,一问下人才知道竟是一起朝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想来应是去了御花园,便叫人去找你们,却不想只碰到了赵全、筱雨两个下人,倒叫母后好一番忧心。”
  “听了太后这般话,月儿心中难受,自觉真真是太不孝,明明答应了陪皇太后一起用午膳却一声不响请了皇上的一道出去了,累得皇太后无端端的为我们操心。月儿、月儿……”
  说着说着,纳兰月竟然不禁自己笑出声来,逗得皇太后在一旁无奈的直瘪嘴,对着纳兰荣道,“你看看这鬼精灵的丫头呦!明明就那么点子的事儿,能说的这般严肃伤情,可没等哀家伤情起来,却又奇迹般的逗笑了哀家,真真是个活宝啊!”
  纳兰荣也不禁多看了纳兰月两眼,应和着皇太后,道,“母后说的是,确实是个活宝。”
  皇太后笑得一脸慈祥,颇有些含沙射影意味的道,“知道是个宝就好,既然是个宝可要好好的疼着养着,不要苛待了去。”
  一向温和的纳兰荣听了皇太后的这番话,也不禁生出了几分玩笑的之心,对着纳兰月说道,“看看,看看,这就是传说中的偏心啊!你说咱们到底谁是母后亲生的?母后待你这般好,连朕这个亲儿子都免不了要吃味了。”
  纳兰荣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纳兰月也跟着笑,却不做声。
  一顿午膳,在底下暗潮汹涌、心思各异,面上一派祥和热闹的情况下结束。纳兰荣以有国事要处理的借口先行了一步,纳兰月又陪着皇太后说了会儿话,也回了夕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