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婚期将至,忧嫁难违

  第三章婚期将至,忧嫁难违
  八月桂花香,满月晴夜,本该是美好的日子,纳兰月却只觉得清冷,在这座王府中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因为老王爷老王妃的原因,再加上她以前身体的主人待人也算宽容,关心她的不在少数。可是,这里的等级太过森严,即便是关心也只能碍着规矩,不敢与主子走得太近,更不敢违了规矩。
  纳兰月抬头望望天边清冷的圆月,又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桂花纹身。桌上的月饼和天边的圆月,交相呼应,入眼的还有兢兢业业站在一旁陪着自己的筱雨。
  中秋佳节应该是个团圆的日子,能放假的,纳兰月都给他们放了假,赏下银子,让他们回去与家人团圆。只有少数本家不在风都的,或是无家可归的孤儿留在了府中,筱雨便是其中之一。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中秋佳节,亦是她的生辰。还有,今天她就满十五了,明天便要举行笄礼了。
  征亲王府。
  后花园,观花亭。
  郡主生辰非同小可,本来是要大肆操办的,可是却被纳兰月拒绝了,若是平时那些死板、什么都按规矩办事的下人自然不会依着她,但是明日就是她的笄礼,可以和在一起办。以前有些大户人家也曾把这两个日子放在一起办过,也不算是开了先例,违了礼法规矩,更不会辱没了征亲王府的声名,便也就依着纳兰月的意思了。
  纳兰月思绪翩飞,又想到了现代,想到了那个不再掩饰,把一切物欲都放在明面上的时代,她蓦然发现有时候直接也是一种好。太过含蓄了,有时候就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已经来到这里两年之久了,她渐渐熟悉了这里的一切,也慢慢适应了这种无聊闲适的生活,只是这里的有些思想她还是不能接受。偶尔的,她还会做出一些在旁人眼中不合常理的事情。
  有时候她会从下人口中听到她们提及以前的纳兰月,发现她们表面上看起来有些相似,事实上却是一点也不相像。单是性格上,便存在极大的不同,她们表面上都是看起来温和沉静的样子,以前的纳兰月外在的沉静是良好的修养所散发出来的一种气质,她的事实上是内心怯懦而忧郁的。而现在纳兰月的沉静,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看尽了人间冷暖而形成的淡漠。
  若说原来的纳兰月与现在的纳兰月有什么相似的话,莫过于自幼失去双亲,可偏偏这生辰又赶在中秋,每逢佳节倍思亲,怎奈亲人早已逝,想想也真算是一件讽刺的巧合事件了。不过好在她前世即便没了双亲也有外公相伴,而现在……只有一个丫鬟陪着。
  这倒不是说纳兰月嫌弃筱雨什么,事实上能有一个人相伴她心中也算是高兴了。只是筱雨的性子实在是太过古板了,即便是陪着她过这样特殊的日子也是这般规矩的样子,哪里有过中秋佳节的样子?
  不过她也不好因为这点小事责怪筱雨,毕竟这是筱雨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主仆有别,上下分明,分明是深受封建思想的毒害,根本不是她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了的。更何况,她也没有改变筱雨的打算,毕竟她还没有完全在这个时空站稳脚,不想在这个时候漏了马脚。
  以前她听说过前世今生因果报应的说法,有时候她常常想也不知道她重生前的前世究竟做了什么孽,才让她活得如此孤单,一世还不够,死后重生又来了一世。也罢!也罢!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多做什么。
  “筱雨,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不用拘泥于礼法制度,你坐下来陪我饮两杯酒,就当是为本郡主庆生辰了。”
  筱雨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犹豫的说道,“郡主,奴婢、奴婢……这……”
  话都已经说到这么直白的份上了,筱雨仍是一脸犹豫的样子,纳兰月也不再勉强,拿起白瓷杯子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对筱雨说道,“你先下去吧,今天晚上不必再过来伺候了。”
  “郡主,明日还要举行笄礼,郡主早些休息,免得明日身子吃不消。”
  纳兰月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随口应道,“本郡主知道了。”
  “奴婢告退。”
  纳兰月看着筱雨躬身离开的身影,对着明月呐呐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吟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而后,猛然仰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而后把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清脆的破碎声伴着哈哈的笑声,在王府宁静的夜里组成了一种诡秘的气氛。
  过了好一会儿,纳兰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低下头来直直的看着衣裙掩盖下双腿,唇边勾起一抹浅浅微笑,她伸出双手来,一如这两年来每一天的惯例一样按摩。她把双腿搬起来放在石凳上找准穴位小心而又仔细的按摩起来,大约过了一刻(十五分钟)的时间,她才停下了按摩。
  纳兰月把双腿移回轮椅上,双手放在轮椅两边的轮子上,扳动轮子让轮椅往前走,到了亭子一边的柱子旁时方才停了下来。她放在轮子上的双手收回,身子向前倾,两只手紧紧扶在柱子上,借助柱子的力量努力向上攀爬,一点一点的支撑起瘫软的双腿。等到她完全站起来的时候,早已累得几近脱力,为了锻炼她只得紧紧的依附在柱子上,勉强站在那里。
  经过这两年孟太医药物的调养,再加上在无人之时她自己的按摩,一年半的时间,一双腿总算是不负众望完全恢复了知觉,可也仅仅是如此,想要站起来简直是千难万难。又经过半年的锻炼,她才能够扶着柱子勉强站起来,可是完全不能脱离这份借力,否则双腿根本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纳兰月紧紧抱着柱子,使力抬起一只脚,努力的向一边移动,然后再移回来,就这么一个在平常人眼中渐渐淡淡的动作,却让她做了整整两盏茶(一盏茶十分钟)的时间,再要移动另一条腿的时候,她已经筋疲力尽,咬着牙硬撑了下来,才总算是完成了移动训练。这是第一次试着移动双脚,这其中的艰难她早已预想到了,也好在做了心理准备才不至于坚持不下去。
  她有些脱力的跌坐回轮椅上,由于惯性,轮椅向后滑动了好几步撞到了石桌边的石凳方才停了下来。纳兰月取出怀中的手帕拭了拭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方才抬头看着照亮漆黑夜空的那个散发着冷光的圆盘,唇边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第二日,寅时初(寅时三点到五点)。
  躺在床上的纳兰月可谓是彻夜未眠,今日便是她的笄礼了,过了今日按照古代的观念来说,她就算是成年人了。若是放在现代,成年也就成年了,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这是古代,女子作为依附品存在的时代。成年也就意味着出嫁,而且之前她曾隐隐听过下面人的谈论,她,纳兰月已经有了婚约了,是当年的二皇子纳兰荣,今日的皇帝荣德皇帝。
  说起来,她还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时没有认出来对方是谁罢了。仔细回忆起来,早已经淡忘了那个人的脸,仅剩下的记忆只有一个形容词——“翩翩佳公子”。这是当时自己对他的评价。
  想来当时的稚嫩少年郎,如今也有十七岁了吧,放在现代那真是一个如花般的年纪,正是灿烂绽放、天真无邪的时候。而如今,早在一年前他就登上了皇位,是这个时代中一个王朝的统领者。
  纳兰月怎么想,也知道像这样自小在宫廷中长起来,又能够顺利登上皇位的人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要说是老皇帝的偏宠才把他推上了皇位,除非是有能力的人,否则又怎么会被老皇帝看重,且不说老皇帝私底下的种种顾虑以及对他的考验,单单是下面那些人的虎视眈眈就不是个好应付的事。
  想到这里,纳兰月不禁对前路感到茫然无措,这样心思深沉且又妻妾众多的未婚夫,真的是自己的良配吗?说句心里话,纳兰月一点也不想嫁入皇宫,可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实力,即便是心理上和古代女子再不同,也只能和她们一样不能违抗已定的命运,逆来顺受。
  纳兰月不禁感到悲哀,在这异世里生活的这两年里日子太过平静,以至于消磨了她应有的危机感。一开始只想着要快速的了解这个世界,为以后的生活创造有利条件,之后自己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一味的想着了解,却不曾想到要为自己的以后做做打算,加些筹码,以免日后被动。
  今日的笄礼无疑是纳兰月这两年平静生活中的一记炸雷,给她当头一喝,让她从哪些迷茫而又平静的自我封闭生活中猛然惊醒。她知道想要自救就不能再沉浸在以前那样自以为是的学习当中了,她要学以致用,用她对这个时代的了解打造属于自己的势力,即便是不能和什么强大的势力抗衡,却至少有个保身之力。
  哎……笄礼,成年……
  从此以后,她的生活将再也与闲适、安宁无关了吧。
  “扣扣”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纳兰月知道从今天开始将迎来异世生活的新篇章,她微微敛眸,平复一下心中翻滚的思绪,温和的说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