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风云再起,大漠追踪(二)
有幽幽虫鸣自丛林间响起,偶尔还有乌鸦的叫声,凄凉而又哀怨。
看着眼前躺着的黑衣人,看着那张白日里才见过的面容,苏寒心中有一万个为什么,却也知道没人能回答他。
后院院墙处死去之人竟是白日里来吊唁苏老太爷的暗卫首领,苏寒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却清楚知道他代表的意思,知道他的分量。
暗卫首领死了,虽然他很有可能是劫持苏无泪的黑衣人,可他终究是死在了苏府,任苏寒有千般理由,又如何去说服暗卫的人。
苏寒这一刻冷冷的看着黑衣人,直恨不得将他就地火花掩藏起来,心中异常纠结。
此时又有人从院墙后的竹林中跑了过来,脚步快而急,边跑还边喘息着,待看到有火光,才急吼吼的说道:“公子,管家,那边有一座庭院,院子里乱糟糟的,像是被人翻过。”
苏寒闻言知道他说的恐怕就是那座只听过却从未见过的紫竹阁,遂吩咐手下人先将暗卫首领的尸体抬到前院会客厅,遂拿起一个火把带着管家等人向着那里跑去。
平日里颇为冷清的紫竹阁,环境优雅的小庭院,此时乱糟糟一片。
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便是院子里原本种植的花草也被连根拔起,用挖地三尺亦不为过。
苏寒气急败坏的看着这座可能藏着暗卫令牌的紫竹阁,恼恨之余亦是让手下人翻找房屋和庭院,希冀着能够找都有价值的东西。
漆黑冷夜中,有那么几只火把在庭院中来回晃动,苏寒则是焦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便要问上几句。
有风吹过,似有落叶缓缓飘落,一时间竟是遮住了他的视线。
有呼呼风声一闪而逝,随后似有所觉的苏寒便向着庭院外奔去张望,似有人影在竹林间奔跑,似缓实急,似慢实快。
只不过片刻功夫,那道黑影便来到数丈之外,苏寒还未看清来人是谁,便听有破空声向他袭来。
苏寒大吃一惊,忙闪避退让到一旁墙角,但见那人扔出一物之后扬长而去。
苏寒只听耳边叮的一声,而后便觉着出了一身虚汗,深深吸了口气向着右侧墙壁上看去,有一枚铁块晃悠悠的钉在墙壁上,兀自颤动着。
苏寒呼吸急促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慢慢伸出手拔出那枚铁块,只见铁块上有一只雄鹰踏着祥云,一个古朴的令字安安静静的刻在上面。
这是一枚令牌。
这是一枚可调动暗卫的令牌。
苏寒只觉着这一刻手心都是烫的,心也是热的,他忍不住哭了出来。
担惊受怕了一天,突然见到了可能改变苏家地位的令牌,苏寒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着还在寻找的手下,苏寒并未让他们停下,而是悄悄叫过管家,叮嘱一番之后独自离开了。
灰蒙蒙的月色下,有人在小院内来回倒腾,吆喝声,训斥声此起彼伏,声传数里。
离紫竹阁不远的一处山坳中,苏无泪静静地坐着,眼眸中有泪水滑落,无声哭泣着。
突然有沙沙的声音传来,而后便见有一黑衣人从竹林中走出,苏无泪忙擦拭眼角泪珠,强挤出一个笑容对着他。
“可是给了我那侄孙?”
黑衣人看着月色下越发美艳的苏无泪,竟有些手足无措,局促的说道:“给了,我按你说的,并没有让他认出我。”
苏无泪叹了口气,想要动一下身子,双腿却是不听使唤,她摆了摆手让黑衣人靠近几分,幽幽说道:“二十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这般腼腆,来扶我起来,我们离开这里。”
黑衣人嗯了一声,便挽住她的手臂,慢慢朝着苏州城外而去。
有人在欣喜重逢,喜悦的不愿再孤灯独眠。
有人在暗自伤心,只因那个从未喜欢过自己的女人。
黑暗中,亦有一名带着面具的男子,眼角隐有泪滴。
看着渐行渐远的一男一女,他揭开脸上面具,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脸。
柳随云就这么看着那一男一女离去,眼眸中的炽热渐渐的风化,变得幽冷而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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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半夜,雪易寒才和柳寒情,白羽等人一起回来。
一起回来的还有重伤昏迷的柳一鸣和已然去世的苏逸飞。
若非有人喝多了,胆大凑巧经过那里,便是寻个三天三夜雪易寒也想不到他竟会被人带到观音庙去。
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况且经过一场大火之后,那里更是成为了苏州禁地。
是谁将苏逸飞和柳一鸣带到了那里?
是淫魔莫白的同伙吗?
当雪易寒和柳寒情等人风尘仆仆的赶到观音山时,只看到已经冰凉的苏逸飞和雕像上那用鲜血写就的十个大字。
“银面尊者奉上人头一颗。”
看着苏逸飞旁边的笑面鬼面具,很多人都有荒诞的想法,难道淫魔莫白还有同伙?
只有雪易寒知道这不过就是假借银面尊者之名罢了,毕竟他知道苏逸飞本就是淫魔幕后的操控者,又如何会被淫魔莫白的同伙所杀。
可究竟是谁哪?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才会将人不远万里的从苏府带到观音山?
这一路上,雪易寒设想了很多,独独没有向龙阙玉佩上想。
回到苏家,见到的是白幡飘动,这在凄凄黑夜中很是唬人。
雪易寒看到已然躺在棺椁中的苏老太爷,直接跪了下来,边磕头边哭泣。
一日里一直在寻找苏逸飞的下落,他不愿也不想想起这一切,可终究是要面对这一切。
最疼自己的爷爷去世了,最让自己的痛恨纠结的父亲也离去了,雪易寒只觉着只一天功夫,仿佛便被世界所遗弃。
越想越伤心,越哭越痛苦。
白羽和路非有心想要劝慰,却也知道雪易寒压抑了一天了,是时候让他发泄一下情绪了,便是苏寒亦是在将苏逸飞安置在棺椁中后,呜呜咽哭了起来。
会客厅内顿时间哭声一片。
柳寒情不忍,又有些担心二人身子,便向前劝慰一番,直将口水都说干了才算消停片刻,只是雪易寒颇有些失魂落魄,在苏老太爷的棺椁前不肯离去。
才相认便天人永隔,任谁也承受不了。
况且雪易寒觉着这一切都是因龙阙玉佩而起,也就是因他而起。
母亲因为龙阙玉佩在洛阳城外被杀,爷爷又因为龙阙玉佩被杀,这一切都是因为龙阙玉佩。
如今父亲也死了,师父也被魔教禁锢不知所踪,这一切到头来还是因为龙阙玉佩。
这一刻,雪易寒是多么希望自己从来就没见过龙阙玉佩。
那枚不吉祥的玉佩,给他的人盛带来了多少个意外和痛苦。
雪易寒想着这些事情,眼眸中泪水哗哗而下。
似是太累了,过了半柱香功夫,他便趴在苏老太爷的棺椁前昏睡过去。
当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时,雪易寒还沉浸在睡梦中不愿醒来。
好像有人在摇晃自己,在轻轻呼喊自己的名字,雪易寒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睁开眼眸。
入眼处是熟悉的白羽和路非,还有不知何时到来的雪战。
此时雪战脸上颇有几分焦急,他看到雪易寒醒了过来,忙向前几步,想要说些什么却是看到雪易寒异常苍白的脸色后犹豫了。
雪易寒很容易便捕捉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他招了招白羽扶自己起来,又问了下他昏睡后发生的事情,随后向着雪战询问道:“看你脸色焦急,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莫不是雪影有事?”
雪战看了看白羽和路非,眼看两人不住摇头,雪战面露纠结之色,却还是开口说道:“不瞒雪兄弟,雪影确实有事。”
“哎。”
白羽和路非急的直叹息,示意他先不要说,可雪战哪还管那么多,开了口了便直接了当说了起来:“我妹妹被绑架了,绑架之人说如果想要我妹妹活命,就要你带着龙阙玉佩去西北附近的一座集镇上去赎她,如若不然,便将我妹妹剁了喂鱼,我已经派出人手去追了,可能不能追到真不好说。”
雪战边说还边从胸口掏出一张纸条,纸条上清楚写着地址和要求,最后更是画了一张夸张之极的脸和一个骷髅头。
雪易寒听到雪战说便已是焦急万分,如今见到纸条更是焦头烂额。
他拔腿便要出去追赶,却被白羽和路非阻止了,白羽和路非苦口婆心的劝说一番,才稳住了雪易寒的情绪。
白羽小声抱怨道:“叫你先不要说先不要说,你非不听,大哥如今正在孝中,如何能够离开,更不用说他身子如此虚脱,还没赶到西北,恐怕就要一名呜呼了。”
雪战也被说的无奈,摊手说道:“我有什么办法,那里已是两国边界,更是闻名已久的死亡之地,便是我父亲都不敢派兵去那里,我陷在是没辙了才来找雪易寒的。”
雪易寒平复了番情绪,挥手说不用多说了,西北是一定要去的,可无论多急也要等到爷爷和父亲下葬了才能动身啊。
雪易寒心中比谁都急,可急有什么用,所有的事情都赶在一起了,便是想要放弃一件也是做不到的。
当身体恢复了几分体力时,雪易寒招呼白羽和路非陪他赶往会客厅祭奠处,在路上,雪易寒小声对白羽言语几句,更是具体交代了一番如何如何取到龙阙玉佩,白羽听得仔细,不住点头,待所有细节都记在心中后,便悄然和雪易寒和路非告辞,更是左绕右转好几圈,才蓦然展开身法,消失在茫茫人流中。
有人悄悄回到苏府,走到雪战身边小声嘀咕着,雪战听着那人说话,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