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舰队

  钢铁佣兵团的新兵拥簇着三人走向衙门外。
  虽然没有触碰他们，但毫无商量的态度仍让夕月和小魁有些不快，瘸子示意他们跟着走。
  一路向北，出了港口围墙，沿着大道走十余里就到了石家钢铁佣兵团的驻地。石磊走得很快，新兵们紧紧跟着，已经是满头大汗。瘸子、夕月、小魁三人却粗气未喘，石磊又多看了他们一眼。
  这营地中间是黑色石头筑成的小型城堡，城堡上空一杆高高的赤色旗帜随风招展。上面是石家黑色双铁锤的家徽，石家在帝国数千年中一直是靠铸造起家。城堡墙上紧密有序的排列着大型钢弩，钢弩上符文闪耀，对射程和精准进行了加持。厚牛皮军帐围了城堡一圈又一圈，军营外围着低矮石墙和栅栏。深深的护城河紧贴着军营石墙，护城河外设置有数道拒马鹿訾。
  小魁目光扫过拒马鹿訾下微微露出的陷阱，不知道藏了多少淬毒的铁蒺藜。他突然有些不想进去，有种有进无出的感觉。
  很快有一队骑兵过来迎接，高大健壮的战马，黑色的全钢铠甲上镶嵌有军衔等级。小魁看不懂军衔，对战马却很是好奇，想伸手去摸马尾却被有些烦躁的夕月一把扯了个趔趄。
  骑兵手持的旗帜上，绣的却是交叉的一柄银色长剑和一柄黑色铁锤，这是钢铁佣兵团的团徽。石磊将新兵交给了骑兵队长，带着三人走进城堡，城堡里整齐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设施。
  “港口的人都叫你渔神。”城堡二楼的会客室，石磊将一份订单递给了坐在桌旁的瘸子。
  “这是我们亟需要的，如果你能弄到，我会给你一个高价钱。”石磊走到窗边，看着外边的训练场上来回冲杀演练的士兵。“那上官家将渔民和附近粮农祸害得差不多了，原本的鱼米之乡成了无辜村民的埋骨之地。那法师掳走了数千年轻人当奴隶，杀光四百余口老幼只为了要消除证据而灭口。附近其他村子都不同程度遭受了破坏。”
  “不过这和我无关，在这该死的乱世，弱小是一种原罪，而有些真正的邪恶却成了真理。”黝黑健壮青年的侧脸上露出了一丝忧郁。“我救不了所有人，只想我的军队能够吃饱，在赤铁城和黑铁城，我们有近十万大军嗷嗷待哺。”
  小魁看向那张订单，上面罗列了各种鱼类水产的价格，水生药草的价格，水中魔鱼和魔物的价格。
  “这价格低于市价，现在渔民变少了，我的鱼不愁卖，而且还会涨价。”瘸子看完了那些单子。“我一个残废渔民，也养活不了你的大军，我养他们两个都很吃力。”
  “我可以调拨三百士兵给你，收购或定制一些渔船，由你组成一个捕鱼的船队。”石磊已经有了想法。“士兵由你训练，整支船队由你指挥，让士兵学习水文、鱼类习性和捕鱼技巧。船队所有的鱼获我照这个订单价格向你收购，所有资金由你分配。另外我会派遣一个小队人马专门接应你们，提供后勤所需和对你们的鱼获进行腌制加工。”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保证粮食的充足供应。”石磊仍然看着窗外。“你将是石家第一支舰队的提督。”
  夕月正想开口，被瘸子抬手示意，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真是不给人选择余地，我应该不能做出拒绝的选项吧？”瘸子显得有些无奈。“我或许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说说你的条件。”石磊没有转身。
  “第一、我需要最少五百名精锐士兵，而不是三百；渔船和渔网都需要按我的要求进行特制，虽然是渔船，也要配备附甲和瞭望塔，安装劲弩和撞角，拥有三桅、主帆、侧帆、前帆、尾帆、轮桨等，确保防护、速度和机动性；第一批大型渔船需要五艘，我可以基本保障普通鱼类的供应。”
  “第二、我需要石家给我的两个孩子找到不错的老师和提供相应的成长资源，力量等阶必须是五阶以上，这样我才能安心出港。”
  “第三、在英灵湖、瘴疫沼泽和英灵湖的上游江河中，所有水面上发生的战斗，我将不会向你请示，也不会顾及石家的外交关系。”
  “后期大型渔船需要再增十艘，士兵也要增加，我可以在保证供应的前提下，开始狩猎一阶到四阶的魔鱼。”
  “你说什么？”石磊猛地转过身，看着瘸子。他惊讶的不是这些条件，而是瘸子能够狩猎四阶魔鱼，这让这支舰队的价值大幅提升。魔鱼大多群居，聚集在千百以下米的深水区，在数万里广阔的的英灵湖中，六阶的人类强者，都无法有效的狩猎四阶魔鱼，很多魔鱼也都有特殊的用途。当然，六阶的强者都是每个国家、家族、圣地、教会、商团的战略性力量，享受几乎最好的资源，不需要也更不会派出来狩猎魔鱼或者魔兽。
  “这三个条件，一个都不能少。”瘸子苦闷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和刀疤抓痕，显得有些狰狞丑陋，更多的是平静。
  “去请研曦小姐。”石磊吩咐卫兵。“让她赶紧过来。”
  “第三个条件，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你可以挂自己的旗帜。隶属于石家受保护也行，接受石家雇佣也行。”石磊坐到了瘸子的对面，正视着他。“隶属于石家，后勤和船只由我提供，舰队必须按照石家的外交关系来作战，但是水面遭遇敌军，可以由提督自行决定是否开战；雇佣的话我只会提供初始资源和士兵，五艘大型三桅快速帆船用鱼获折价抵扣，后期十艘需要你自行购买，但是必须优先保障石家粮食供应并不得向石家有敌对关系的势力提供任何援助。”
  “可以。”瘸子表示接受。“我选择雇佣关系。”
  “第二个条件，你的两个孩子如果有足够的天赋，我可以推荐给家族五阶以上的强者，但是不能保证对方愿意收授，我最多只会推荐两次。”
  瘸子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表示接受。
  “第一个条件，我可以提供最新的快速帆船设计图纸，你可以根据需求更改定制。并立即委托最好的造船世家开工建造，三个月就可以全部完工，第一批五艘，赶工的话一个月应该就可以下水。舰身会安装带有高级坚固铭文的轻质钢附甲和劲弩，石家机关大师会提供轮桨动力，船帆都会铭上风系魔法，你的旗舰还可以进行更好的定制。这样遇到其他五等世家的主舰队也可以有一战之力，遇到六等世家的舰队也可以用速度优势逃生。”
  “很好。”瘸子非常认可。
  “这样的船将非常昂贵，单艘的价值将会超过五千金币，相当一个二等世家的财力评估；十五艘快速武装渔船的总价值超过了三等世家的财力，你确定需要这样的渔船？”石磊有些难以理解。“这将是英灵湖上最奇怪最全能的武装渔船。”
  “是的。”瘸子很肯定。“但是我没有钱，只能用鱼获和魔鱼跟你换。”
  “好，我对你打渔的能力毫不怀疑。不过我需要证明你的实力确实能狩猎到四阶魔鱼，确保我的投资会有回报，我军目前的缺粮困局能够得到解决。所以，我已经请人来鉴定，请稍等片刻。”石磊一边说一边走出了会客室。
  “你不应该答应他的。”夕月小声抱怨。“过早介入纠纷，会暴露你的身份，和我们分开后遇险，我可救不了你。”
  “石磊这小子，不是个好打商量的性格。我认识他父亲石天铭，他们石家的人都是又臭又硬的刚烈脾气，却又让人难以讨厌。而且六等世家，现在的我也惹不起。”瘸子解释道。“我会注意的，他也长大了，我不希望有一天他突然想做点什么，而我却帮不上他。”瘸子看了眼拿着订单反复翻看的小魁。
  话未落音，“嘭——”会客室坚固厚实的榉木大门被撞开，一团白色的巨大毛球滚了进来。那是一条伸着舌头喘气的大狗，看起来却像头白熊。白熊一样的大狗，绕开伸手逗它的小魁，嫌恶的看了看瘸子，直接趴到了夕月的脚边，它想舔一舔夕月放在膝盖上的手，夕月直接挪开了手，却没有赶走它。
  “棉花糖，别乱跑！”一个背着雕花桑木角弓的小女孩追了进来。当她看到这三人的时候，整个人怔住了。她身后跟进一个瘦弱的中年黄脸男子，那男子一脸病容，睡眼朦胧，像是刚从病榻上起来，他打着哈欠，急急忙忙找了个椅子躺下，当谁都不存在。
  小女孩年纪十岁左右，鹅蛋脸上小鼻梁微微翘起，薄薄的嘴唇旁边有两个小酒窝，十足的美人坯。不过当有人看到她眼睛的时候，就会忽略她的容貌，那是一双可爱的大眼睛，但是没有人会用可爱来形容，而会用勾魂。
  现在这双眼睛正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扫视，瞳孔已经放到了最大，脸上表情变幻：看瘸子的是震惊，看夕月的是羡慕，看小魁的是疑惑。
  “我正在派人到处找你，你怎么又一个人出去玩了？”石磊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女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石磊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才没有出去玩，我要去打猎采蘑菇，给那些难民寻找食物。”小女孩嘟着嘴。“而且不是一个人，公孙叔叔和棉花糖也在。”
  “好，石大小姐最能干了。”石磊笑了笑。“研曦妹妹，用你的瞳术，帮我看看这位叔叔的修为。”石磊指了指瘸子。
  “他没有任何修炼痕迹，但是体力却和二阶巅峰战士相当，很是奇怪。”石研曦指向的是小魁。
  “这位拐杖大叔，他曾经摸到过八阶的门槛，现在应该是六阶中期的实力。”石研曦指向瘸子。“和我爹差不多，比叔叔强。”
  “她和你一样，是三阶巅峰速度型战士，战意已经觉醒。而且……”石研曦指向夕月。
  “而且……”石研曦补充道：“你现在应该不是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