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流年
夏日香气消散殆尽,秋天伴随着一阵阵清风徐徐而来,再次出门,已是两个多月之后,曲晴拉着行李,牵着小离,走进大学校园。
无论成奶奶如何劝说,小离固执的搬回了青梅阵,从那天之后,她再没有面对面的见到成子木,没有见陈严,杨明朗,许影,莫乔,楚辛,所有人,仿佛都是那段回忆中的过客,匆匆而来,匆匆离去,或许不是因为成子木,小离想要隔离的,只是那个曾经让她觉得无比温暖的氛围,因为,她再也不需要……
她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安静无争,偶尔的笑脸,却让曲晴苦涩不已,小离知道,时光会掩埋所有过去和秘密,或许有一天,她会慢慢淡忘对成子木的埋怨和恨意,直到最后,将他彻底遗忘。
住院的那段日子,每一天,她关在病房里,每一天,隔着透明厚重的玻璃,她都能看到成子木颓废的身影蹲在她的门口,一门之隔,隔断了她十几年的依赖和寄托,也隔断了他十几年的情感和爱恋……
出院那天,她站在北京车站,拉着小小的行李箱,她知道,如今离开,再度回来时,她和这座城市,早已没有当初的归属感,那时有成子木,有成家,有朋友,而这次,只有她和曲晴,成子木躲在人群后边,看着她斑驳瘦弱的身躯,他看到她向自己走来,眼神忽然有了光泽,像是有了重生的希望……
小离一脸平静的看着他,“成子木,这一个月,我想了很多,成爷爷说得对,我的老爸,他守护了他想守护的,这是他的选择,我收回之前说过的那句过分的话,我们一起走过这么多年,我不后悔,我不恨曾经那个依赖你喜欢你的我,我不否定曾经那个如此优秀,对我无限宽容忍让,对我情深意重的你,因为那就是你,我从不后悔遇见你,和你之间的种种,我不否定,不否定你对我的好,对我的付出,我恨你,也只是恨现在的你,我们之间,不再追究谁对谁错,不再纠结后悔,不存在补偿和忏悔,我和你,已经结束,过去的所有,我自己会慢慢习惯,或许我没想象中那么恨你,可是,这一切都无法改变,即使有一天,我不再恨你,我也不会回来,因为,我只是不能再喜欢你了,只是不再,不会,不可能再喜欢你了,而已。”
她漠然转身,像一个陌生的旅客,拉着行李,不说再见,没有回头,没有迟疑,昂首,消失在人群里……
成子木眼中的点点光辉消失殆尽,他一直以为,哪怕她恨自己,至少这份恨,还可以让她记得自己,终有一天,她放下怨恨,他终能站在她身边,他永远不会离去,他可以一直等,几年,再一个十年,半辈子,可是如今,她这般漠然,她轻易说出他的好,又轻易淡化自己的恨,她不恨自己,只是,这一生,都不会再回头,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不会喜欢,再也不会……
小离,我宁愿你恨我,痛恨一生,也不愿你将我彻底,隔离在你的世界之外,小离,是你太残忍,还是我要求太高,我们,即使回得了过去,总也回不去当初……
曲晴拉着小离奔波了两天,在学校附近,选了一个小房子,一室一厅,公共卫生间,公共浴室,可是,小离却觉得无比心安,她不再喜欢热闹,不再喜欢繁华,她坐在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曲晴将这个小房子布置的温馨无比,心里暖了几分。
张天成的抚恤金下来,加上之前的存款,还有他默默为小离入的保险金,成爷爷让人全部整合,交给小离一张卡,里边的钱足够她度过大学并且有良好的生活,可是小离几乎没怎么动,将它放在箱子底层,决定半工半读,成家用尽各种办法插入她的生活,她一一谢绝,她知道自己有些冷血,毕竟,她对成爷爷奶奶还是尊敬爱戴的,可是,她无法忍受自己内心的排斥,时间长了,渐渐的,他们也尊重她的生活,不再过多参与,只是要求,一个月,小离回一次成宅,在成子木不在的情况下,回去看看二老……
小离知道,只要在北京,她就不可能和过去完全隔绝,她会见到那群少年,会见到更多知道她过去的人,甚至,会见到成子木,所以,她做好了准备,可是,她不会知道,见到成子木的那天,一切早已天翻地覆。
流年暗渡,时光未老,岁月是朵两生花,它会遣散你所有的故人,也会带给你猝不及防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