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那嫂前面儿是啥玩意儿？”
“吴——影——儿！”钱来一字一顿道。
“啥意思咧？”吴婆子一边扒拉着锅里的菜一边问道。
“说话办事儿都没影儿！”钱来嘻嘻地笑着。
“俺就知道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吴婆子举着勺子就朝向了钱来。
“俺是狗嘴吐不出来，你给俺吐一个俺瞧瞧？”钱来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道。
“俺还告诉你钱来，这府上谁都能说俺不靠谱儿，可就你不中！俺好歹也还算是出力找咧，你为府上做啥咧？老爷夫人都没说啥咧，你算哪根儿葱？用得着你来数落俺？”吴婆子的嘴撇成了瓢。
“俺哪跟儿葱也不是！俺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吼完俺再抖三抖！老爷夫人不说你那是因为老爷夫人大度人家懒得搭理你！俺这人可眼力不揉沙子！”钱来做了一个气人的表情。
“还你的眼里不揉沙子？你就是粒儿沙子，给俺滚远点儿，俺这正做饭咧，别掉锅里硌着大家伙儿的牙！”吴婆子的勺子可就要招呼上了。
“你可别招惹俺！原则上俺可不跟一个娘们儿动手儿！不过就你这样儿的……估计除咧你家栓柱儿也没人儿拿你当个娘们儿！可别怪俺跟你不客气。”钱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吴婆子，撸起了袖子准备应战。
“还不客气？你不客气是啥样儿的？俺活咧这么大岁数还真不知道啥叫不客气咧？给！给！给！你对俺不客气一个！”吴婆子索性来起了横的，举着脑袋往钱来身上冲。
“吴婆子，你还来真的是不是？你真以为俺不敢动你是不是？俺可告诉你，俺的功夫一点儿也不比俺哥差咧啊？你再惹俺……”钱来嘴上不依不饶，身子却节节败退。
“你咋咧？你咋咧？你咋咧？你倒是动俺咧！你动咧！你动咧！”吴婆子朝着钱来就是横冲直撞。
“你个疯婆子，咋跟个癞蛤蟆似的？你赶快做你地饭咧，一会儿菜又糊咧！”钱来转身仓皇逃跑。
“哎呀妈咧！还真要糊咧！俺告诉你，今儿是菜锅救咧你，瞧你以后还敢胡来不！”吴婆子赶紧在锅里翻动了两下，骂骂咧咧的嘴里不知道叨咕些啥。
本来就不遭待见的吴婆子这下子成了众矢之的，钱来是个打前战的，这陆路续续就有后来应援的了。
“呦嗬！吴婆子，你可叫俺好找咧！”钱垛子慌忙来到了厨房看到了吴婆子道。
“咋？今儿都啥日子咧？都找俺？”吴婆子白了一眼道。
“都找你？还有谁找你？”钱垛子问。
“甭管谁咧，你找俺做啥？也是给俺送名字来的？”吴婆子白了一眼道。
“啥？啥名字？送那玩意儿干啥？”钱垛子迷糊地问。
“没啥！你找俺啥事儿咧？说吧！”
“俺是想告诉你咧，今儿俺有事儿得出去，就不能在府上一直等着，你有事儿可以找夫人就别找俺咧！”钱垛子道。
“不能就不能咧，跟俺说啥咧？再说咧，俺有事儿本来就找夫人咧找你做啥？你成咧府里的老爷咧？”吴婆子撒着沉积的怨气。
“说啥疯话咧！俺咋是老爷咧？俺是怕你再找啥人儿来府里买棺材，找不到俺又去夫人那儿告状去！”钱垛子气哼哼地道。
“嗨！你个钱垛子，咋？你也拿那事儿捅俺的肺管子是不是？那事儿已经过去咧！昨儿晚儿就过去咧！你还有完没完咧？”吴婆子将铲子敲在了锅沿儿上震天响。
“过去就过去咧，吼这么大声儿做啥咧？俺又没着你没惹你的咧！再说咧，俺说地是那事儿咧？俺说地明明是另外一件事儿！”钱垛子气哼哼地走了。
“一个钱垛子都敢来欺负俺咧！俺要是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他们还真当俺好欺负咧！也不打听打听俺以前在乡下是谁？”吴婆子一边念叨着一边狠狠地往灶坑里添柴禾，一个不小心，灶坑里的柴禾被带了出来，烧到了吴婆子的鞋子。
“哎呀哎呀，哎呀妈呀！连你也欺负俺是不是？”吴婆子奋力将鞋子上的火星子弄灭。
“哎！俺这是咋咧？得罪咧哪路神仙咧？俺咋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咧？想当初那可是连梅九仙都得让着俺几分的咧！现在可倒好！这银子没落着，这现在鞋子又烧出一个大窟窿！俺这命咋就这苦咧呢？”吴婆子望着被烧了个窟窿的鞋子满脸的沮丧。
在吴婆子的生命字典里面，损失物件儿和损失银子一样儿是不可饶恕的，即便是对她自己，一双鞋的损坏也足以叫她扇自己两个大耳光而不觉得过分！
这种爱财胜过生命的本质和钱守旺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呦嗬！吴婆子！这是发啥愣咧？”钱串儿来到厨房看见了问，吴婆子石化了一般没有搭理。
“喂！跟你说话咧？咋嗨不理人儿咧？”钱串儿没趣儿地扒拉了一下吴婆子，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应。
“呦嗬？这鞋子是咋咧？这么大一个窟窿咧？世面儿上兴这个咧？”钱串儿满脸得坏笑。
“对，世面儿时兴咧！你还不知道吧？用不用俺帮你也做一双？”吴婆子举着已经烧红的烧火棍朝着钱串儿的鞋比划着。
“呀呀呀！呀呀！不用不用不用咧，俺可不赶那时髦儿！喂喂喂！吴婆子，你还来真的是吧？”钱串儿迅速地躲闪。
“不来真的还跟你来假的咧？烧咧你咧大不了俺就去坐牢！”吴婆子追着钱串儿四处乱蹿。
“你个疯婆子！你给俺住手！你还想害命咋咧？俺告诉你咧，你给俺住手！”钱串儿边叫唤边逃命去了。
“真以为俺是那病猫咧？”吴婆子举着烧火棍怔怔道。
可无论怎样，吴婆子都摆脱不了卖棺材不成的苦痛还有鞋子坏了的事实。
“娘！饭好咧吗？”铁蛋儿打着哈欠进来问。
“这都啥时辰咧？还没睡醒似的？”吴婆子仍旧高举她的烧火棍。
“哎呀俺的个娘咧？你这是要做啥咧？俺可告诉你，这房可不是咱家的，你可不能说点就点咧！”铁蛋儿往后躲闪。
“说啥咧？你个怂娃子！谁家的房俺也不能说点就点咧！”吴婆子放下烧火棍。
“那你这样儿……俺还以为……”铁蛋儿道。
“以为个屁你以为？跟你爹一个德行，整天都不知道你娘心里装的是啥！饭马上就好咧，你要不吃个馍垫垫？”吴婆子在盖帘儿下面摸出了一个馍。
“中咧……俺还是待会儿一块儿吃咧！这一个馍多噎得荒咧？”铁蛋儿撇了撇嘴儿。
“你傻咧？今儿馍少咧，娘特意给你留的，赶紧吃咧。”吴婆子硬塞给了铁蛋儿。
“那俺更不能要咧，老爷和夫人少爷和小姐都还没吃咧，俺这算啥咧？”铁蛋儿不敢接。
“你说你天天儿这个怂样儿像谁咧？娘给咧，你不说俺不说谁知道？快点儿吃咧！”吴婆子把馍塞进了铁蛋儿的嘴里。
“娘，咱下回别这样儿咧！”铁蛋儿嚼着馍道。
“娘知道咧！你这不是干活儿太累咧，娘心疼咧！你昨儿是不又跟那钱进干活儿拉晚儿咧？这个钱进也是咧，自己个儿乐意干就自己个儿干还非得拉上俺娃咧？不知道俺娃还长身体咧？这不睡够咋中咧？俺得找他说道说道去！”吴婆子开始了抱怨。
“娘！俺倒不想拉晚儿咧，可这事儿不还都怪你咧？就你昨儿晚儿那事儿，钱串儿和钱垛子唧唧喳喳地笑话咧大半宿，俺倒是想睡可能睡着咧？”铁蛋儿哈欠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啥？笑话俺大半宿？那你做啥咧？你就那么瞧着他们笑话你娘咧？”吴婆子越发地来气。
“哪有！俺哪能瞧着他们自个唠咧？俺也跟他们一起唠来着。”铁蛋儿一个哈欠还没等打出来就遭到了吴婆子的霹雳神掌，一个哈欠也吓回去了。
“娘，你干啥打俺咧？”
“还干啥打你？你说干啥打你？俺是平时打你打少咧！你个白眼狼儿！啥叫跟他们一起唠来着？你还不如说和他们一起笑话你娘来着！滚！给俺滚出去！别让俺瞧见你！跟你爹一个德行！没一个好东西！都指望不上！”吴婆子一个笤帚打在了铁蛋儿的屁股上，把铁蛋儿给打了出去。
“娘，俺这馍还没吃完咧？”
“别吃咧！赶紧滚出去！”吴婆子抢过馍掖进了自己的嘴里。
“有啥子嘛？睡也睡不着可不就一块儿唠咧？难不成还叫俺装聋子装哑巴啊！”铁蛋儿嘟着嘴满脸的不情愿。
“啥事儿到俺这儿都变咧味儿咧？别人笑话俺也就算咧，这俺亲生的娃也跟着笑话俺！瞧瞧人家梅九仙儿现在过的日子，再瞧瞧俺自己现在活的这个憋屈？早知道现在，当初还不如俺把自己给嫁咧！省得一天到晚守着这爷俩受罪！”吴婆子索性将半捆的柴禾都塞进了灶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