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2章 能不配合吗
见状,顾陶沉默的摸了摸心口,然后掏出药,吃了一颗。
王老爷子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弯下了自己的腰身,面对众人愕然的眼神,他未语泪先掉下来,匆匆擦掉后,沙哑的嗓音,毅然而然的开口“顾老哥啊,我对不住你,我知道,说千道万,都没有用,可还是得说出来。二十几年前,界生确确实实是被冤枉的,他没有丢了顾家的面子,没有做出愧对你和嫂子教育的事,是我王家教子无方…”
虽然早就猜到,但顾家人还是脸色大变。
顾望的拳头狠狠的一握,目光盯住了王老爷子。
王老爷子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说完后,闭上了眼睛,流下了老泪,“我光明磊落一辈子,以此为傲,谁曾想,却教不好我的儿子,叫他让这个女人给祸祸了。”
竟然是真的…
扬玉说的,竟然是真的。顾陶目光移向了纪紫虹,这张脸明明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纪侄女,从小看到大的,可那眼神,却与他认识的不大一样。
二十几年前,她跪在自己的面前哭着要一个公道,为此,他拿了家法抽了自己的儿子。
她伤心之下跑出去被马雨阳占了便宜,他觉得是界生的错,罚界生跪了足足两天,没给他喝一点水,吃一点饭。
他自以为自己做到了大义灭亲,可结果回了头来一切都是错误的,他没有大义灭亲,他是愚蠢而不自知,为了三儿,老妻多此与自己争吵,最后病了,郁郁寡欢,如果没有界生离家出走不得信的消息,老妻或许现在应该还活着。
三儿不离家出走,如果呆在京市,又怎么会因为肺炎不得而治而走了。
苍天啊!
顾陶撑着扶手站了起来,“你……”刚开口说了个字,他整个人就朝后摔腾了去,连人带椅子的,一块翻倒了,还是韩问岚眼皮手快扑上去,给做了个垫底,减缓了顾陶摔倒的冲击力。
“顾老哥!”
“顾老!”
“快,把凯立喊来。”韩问岚出了一身冷汗,“顾涵,把你爷爷带上去休息,顾呈还有顾望留在这里继续听,这事早就该解决了。”
“这怎么一回事啊?我怎么听不懂,顾界生是冤枉的?”
“傻!有什么好听不懂的,就是纪家联手往顾界生身上泼了脏水呗,这一家子也太阴损了,害了人的儿子,孙女一直流落在外,倒是把他们纪家的女孩当成亲孙女似的养……”这人是个直性子,念叨着。
“快别说了。”旁边的熟人赶紧打眼神阻止她,我的乖乖,还以为这样狗血的事只出现在电视里呢,没想到现实也有,还在身边。
顾呈把老父亲送上去休息后,撸起了袖子直接冲了出去,冲着王国寻就是一脚踹在心窝,把人踹的翻了个跟头。
纪紫虹脸一变,想开口,被王国寻拉住。
顾呈看到蹲下去,把人伶起来按住了肩头,恨声道“你小子真是可以的啊!我到现在还犹然记得当年在老院里,你和界生,江宁,郑芸,郑国,还有你的心上人,纪文这些人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纪,你们自成一派,你做老大,界生做老二,带着底下的弟妹玩耍,你们在老院里打抱不平,见义勇为,扶老奶奶过马路,有一次,你闯了祸,把老院里田家的孩子给打了,田家小弟的父母都是为国牺牲的,是田家的独苗,老田爷爷性格执拗在老院里出了命的凶,谁要是惹哭了他孙子,都得被老田爷爷提着刀追上门骂,你把人给打落了两个牙齿,怕被骂,不敢承认,界生给你背了锅,去田家认错说是他让你做的,道歉,被我爸罚着在老院里头跪了五个小时,还下了雨,淋湿了…”
“老田在门口扯着嗓子,对着界生骂了足足两个小时,他也受了,没把你供出来,我和老二说他傻,界生的膝盖都跪青了,又发了烧,你来我家看他,当时你抱着他抱头痛哭,发了什么誓,你小子大约不记得了吧。”
王国寻脸色立变,记忆恍恍惚惚的被掀开了盖子。
他宁可顾家对他打骂,老死不相往来也不想听到顾呈说这些,曾经他和顾界生有多要好,那些记忆放在如今被提及,就有多难堪。
“呈大哥,不管你信不信。”王国寻举起手背擦了下唇上磕出来的血迹,阴郁的开口,“当年的事,真的是阴差阳错,我也没想到,会闹到那么大。”
“可是你们后来也没有出来承认错误。”谢庭吼了一嗓子,并抬头看了一眼纪紫虹,“还让这个错误将错就错,连累到了现如今的孩子们,落歌在这场事里,是最无辜,最可怜的,说吧,当年究竟怎么回事,界生为什么会和你在同个房间里出来。”
纪紫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的握紧,她很清楚,今天不说清楚的话,这个事是不可能善了的,看了眼王国寻,她缓缓的道,“我给他下了药。”
顾望眼瞳一缩,质问道“你这女人,你对我三哥做了什么?!该不会……”
风李间也呆呆的张大了嘴,不会吧?
当年二人被发现的时候还有个中详情的,那就是衣衫不整,若只是同房,那纪紫虹也不至于在当时被退婚。
可是顾界生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对纪紫虹做什么,纪紫虹却坚称有,顾陶之所以也认定自己的儿子对不起了纪紫虹,那也是因为有证据的。
调查的结果二人确实是发生了关系的,只是任凭谁也没有想到过,会是一直以来保持了知书达灵,聪明通透,并与未婚夫恩爱的纪紫虹对顾界生做什么。
顾望脑海轰的一声都要炸了,“你个恶心的女人,你竟然……”
风李间赶紧按住他,乖乖个老天,顾三哥在顾小四眼里一直都是伟岸神圣不可侵犯的,居然被纪紫虹……他半张着嘴巴。
还有顾落歌…
那个是个爹控,不知道她知道了不,万一叫她知道了,妈耶。
风李间按着顾望的手越发用力的,觉得这个局真是越来越乱了。
顾家和谢家的人脸色都齐齐的难看了,他们想过千想过万,却独没有想到这一点来…“顾家待你们不薄,你竟然……”
纪紫虹幽幽的开口,“对,我也一直觉得顾叔挺好的,可是再好,也抵不过血缘关系不是吗?”说出这番话,她自己也愣了一下,感到胸腔里的那种痛快,她压抑了二十几年的内心在胸口翻腾,二十多年顾界生对自己的嫌弃,说她不懂爱,那一点点,朝朝暮暮瞬间就如同要解除的封印一样爆发了开来。
“如果他真的对我们够愧疚,对阿英够好,顾落歌出现的时候她的存在既是威胁,就该把她赶回乡下,可顾叔没有这么做,表面说是不认这个孙女,私下也没少去看过吧。”
这番话令人太过震惊,也令人再一次审视纪紫虹。
本不欲管闲事的郑如忍不住皱眉,“你这得多狼心狗肺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做错事的可是你和王国寻!”竟然还怪顾家对她们不够好。
纪紫虹讽刺的看过去说,“如姨,人都是有私心的,不管我是不是做错了,你们也有,这是没法否认的,若不然在顾叔以为是顾界生做错了的情况下,为什么不把顾落歌赶回乡下去,任由她在京市蹦达,说白了,就是那丝血缘关系扯着,顾界生错的再大,那也是他的儿子,纪英在他膝下长大,那也是外人。”
顾大夫人心想啊,你以为老爷子不想把顾落歌赶回去么?错,那是顾落歌不是他们想赶就能赶走的。
那孩子在被他们发现真实身份前,就已经先强大了自身了,也幸好如此,否则的话,这真相恐怕就要永远埋藏着了。
“强词夺理。”谢老冷冷的出声,“错了就是错了,对了就是对了,哪里来得这么多歪理,这些个且不说,纪紫虹,界生他当年哪对不住你,要被你这么陷害?”
“他哪哪都对不住我…”纪紫虹慢慢的说道,却并不说其中详细个因,猛地抬头迎上众人失陷,“不过不管你们信不信,当年我是没想过害他的,走在那一步是阴差阳错,也是…”她一顿后,看向楼上顾陶的房间,说道,“你们顾家自己造成的,我最初只是想恶作剧一番,并未想要做什么,只是顾叔自己发作了,引来了众人的注意,并把自己的儿子打上了施害者的标记。”
“这个事,如果真的要怪……”
她笑意不达眼底,“应该怪顾叔。”
别说,顾家有人还真是这么觉得的,三叔的离家出走,纪姑是起因,爷爷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为人父者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这是最根本也是间接引爆了后边一系列的。
可是爷爷的愚蠢犯错,不是用来掩盖纪姑犯错的理由。
顾谢慢慢的开口说,“这是杀人的还要怪被杀的防范不够。爷爷错在信任了你,错怪了三叔,可后边若没有纪姑你一步步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话,事情也发酵不到那个程度,你说那是阴差阳错,没有哪个阴差阳错是一步步,一环扣一环的连成的。”
其他人也被点醒,可不就是这样,他们差点进了纪紫虹话里的陷阱。
纪紫虹去看顾谢,眼底有不甘心,对,就是不甘心,顾家的孩子一个个的,都聪明伶俐,为什么纪家就没有?如果纪家也有顾谢,顾涵,或者她的大哥像顾呈,谢庭,纪家都不用走向毁灭的这一步。
顾谢皱着眉回视她。
先是从同个房间出来,再是被未婚夫退亲,到被马雨阳欺负,怀孕。
这四个环节,缺少了哪一个,爷爷都不会一再发火,三叔都不会被迫离家出走,爷爷的发火,是不信任三叔,也是错信了纪紫虹,怜惜她好好一个优秀的女孩子竟因为自己的儿子毁了,想要自己的儿子负责。
至于王国寻,错在包庇,错在对不起顾界生这个兄弟,错在自己愚蠢。可一切归根到底,真正错的是纪紫虹。
纪紫虹眉眼透出了一丝不悦来,可很快,那丝不悦又消散了。
风李间觉得这态度不对,“她怎么好像有恃无恐。”
顾望口气很凶的道,“我怎么知道。”他冷冷的盯着纪紫虹,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送下去见三哥。
风李间摸了摸鼻子咕哝道你冲我凶啥,又不是我……
顾望猛的转头,眼里燃烧着一股火气,咬着牙的道“我的三哥走了,就因为这种人!……就因为这一个曾经三哥掏心掏肺对待的兄弟,另一个从小一起长大,当妹妹对待似的人。”
风李间不知怎的,总觉得他这样说着说着下一秒就有种会哭的感觉,艾玛,见鬼去的感觉,去去去,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道:“……你说就说,可别哭啊,我没带纸巾来的。”
顾望:“滚。”哭个p!
可是真tm的,他心里恨恨的。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为什么纪紫虹有恃无恐了。
短短一个多小时而已,王家老爷子却仿佛已经坐了三天两夜,虚的很的提出,“大致就是这样子了,我们王家就是说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都没有用…”
“但,该还的清白,还是得还。”
“不管顾家做什么,我王家,都会尽全力配合。”王老爷子说道,“至于对界生那闺女的补偿,等澄清了之后,我们再商谈。”
纪紫虹眼眸一闪。
顾二开口道,“王家是该道歉,纪家也该道歉,除了面向众人澄清之外,还要登报!你们纪家有什么要说的吗?”他扫视了过去。
纪大夫人看也不看纪紫虹,不等婆婆开口,羞耻的开口说,“你们安排既可,我们纪家……全力配合。”能不配合吗,敢不配合吗?
她还真是小瞧这姑子了,以为她面善心蝎,那谁家没点子小心思城府,谁曾想,纪紫虹的心思城府竟然远超了自己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