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一百零五章 招神阵

  乐文柏脑中灵光一闪,一双腿灵活地跃上堂内的歪倒的太师椅,八仙桌,自上往下看去,那数张幡子面上看来毫无规则的图案在渐渐拼接成为了一副颇有走势的图形,看似陌生又有些面熟。童微生站在幡子旁边,虽未曾居高临下看去,心中也觉此图形叫人十分的不舒适,像是某种阵法一般。乐文柏身子一软,险些掉落在地,林幼芙看到洛幻的元神从他的肉身脱离出来,几乎飞到天花板上去,以更加端正的角度俯视下去,口中道:“七星招神阵。”
  何物?林幼芙接住一脸不满从八仙桌上一跃而下的乐文柏,看向洛幻,招魂便在说书先生那里听说过,第一次听说“招神”,神是可以一招即来的么?
  “此阵招的莫非是……睚眦?”童微生语中一顿:“元珠属金,睚眦喜食金,性格刚烈、好勇善斗,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睚眦是慎国的图腾,虽然风水阵一说纯属无稽之谈,可既然将阵法摆出,便能说明凶手对徐明里一家恨之入骨,已杀人灭口,也要招神报仇。
  洛幻隐约记得上古时期曾有人摆出相似阵法为召狴犴前来,当初的狴犴天真无忧,在九天之上将摆阵之人好好嘲笑了一番,当初的狴犴不识人间疾苦,不懂人间七情六欲及凡人对于逍遥法外的歹人是如何的痛恨,对于凡人欲念赋予他的力量更不懂得如何使用。如今再次见着此阵法,招的却是他那第二个兄长——恩怨必报的睚眦。
  乐文柏跳下八仙桌,往林幼芙的方向靠了去:“地上之物都是些什么东西,怪异至极的图案。”
  “说了你也不懂。”失了洛幻元神的乐文柏叫林幼芙有些嫌弃,不动声色地朝左边移了移脚步,刚好与童微生贴近了些,童微生心中欣喜起来,乐文柏的脸色垮了不少。
  洛幻从空中下落,绕着幡子转了半圈道:“如此看来,凶手与徐家恩怨不浅呀,即使这一家吞金灭口,还要他们死也不得安宁,眼下除了看住袁殊外,还需立即查出与徐家结仇之人。”
  “送”走袁殊的杨汉刚回徐宅,便被林幼芙转达了洛幻的一番话,杨汉便将衙门捕快尽数派了去。没想到不消半日光景,杨汉便亲自押解一个大约不惑之年的男人回到了衙门对林幼芙等人道:“林捕快果然料事如神,今日刚巧追查徐家仇家之事,便瞧见此人在家中为徐明里一家焚香烧纸,嘴里还念念有词,说什么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莫要害他,倘若不是心中有鬼,何须有此行为?”
  意外的收获?林幼芙手中玩儿着惊堂木,史青连在后堂与风淮子作陪,林幼芙便放肆地占了他的公案,听着杨汉的汇报。杨汉说此人名叫唐文,与徐明里同做米面生意,不过徐明里良心一些,就着前一阵瘟疫之事,整个锦城地里的粮食也同人般集体染病,颗粒无收,徐明里和唐文却一位平价出售米粮,一位坐地起价,二人因此闹得十分不愉快,唐文几次三番上门来寻衅滋事,逼急了甚至说出: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的话来,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必要报此仇,解此恨。可不久之后,二人却莫名其妙地和解了,唐文听闻徐家少爷酷爱作画,便赠了许多可作为珍贵红料的元珠给徐徐之沿作礼。那日仵作查出徐家人均死于元珠之后,官府便四处查探大量储存元珠之人,唐文吓了个半死,便日日烧纸,只求个心安。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林幼芙念叨着此话,一双明眸在唐文脸上绕来绕去:“你就如此害怕徐家冤魂上门寻仇?”
  唐文脸色惨白:“几位官爷,我冤枉啊,毕竟、毕竟徐明里一家是死于元珠,我于心有愧也是人之常情……。”
  杨汉抱着双臂冷言冷语道:“我看唐老爷是怕多于愧吧?”
  “既怕也愧啊。”唐文几乎哭出来。
  这些年来,除了苗琛,每一个被捉拿归案的案犯几乎都是同一套说辞,林幼芙早已习惯,也并不能从如此言语中听出是非曲直,倒是洛幻凑近唐文,从他藏在衣袖中的右手看出了些端倪,洛幻回到林幼芙身边与她耳语了几句,林幼芙转头便对杨汉道:“放了罢,他并非凶手。”
  杨汉正为自己兴许抓获了凶手而暗自得意,闻言一怔,疑惑道:“为何?林捕快,你一句话未曾问过便能断定他并非凶手,这是什么神力?”
  唐文听闻林幼芙之言,感激涕零,几乎要跪下磕头:“官爷明察!”
  唐文软着一双腿离开了衙门,童微生看向洛幻道:“莫不是他的右手有什么文章?”
  洛幻回到昏昏欲睡的乐文柏体内对杨汉和童微生道:“他的右肢非正常大小,有萎缩之像,形态扭曲,想来幼时应患过小儿麻痹之症,凭他之力根本无法将徐家无人吊上房梁。”
  是了,方才洛幻与林幼芙所说正是如此,在唐文转身离去的瞬间,林幼芙仔细看了一看,他的右手比同龄常人小两成左右,即便徐家人是被人哄骗喝下元珠,但坠于房梁的事情,唐文是做不来的。
  “乐公子,你这……。”杨汉被乐文柏前后一眨眼的功夫却判若两人的性子给惊住了,林幼芙和童微生却似没有看到一般该说什么还说什么,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杨汉反觉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乐公子言之有理。”他当真是不知这乐公子和林捕快是如何交流的,两人之间相距两三丈远竟能如此默契。
  林幼芙对杨汉道:“看来查探徐家仇人之事还需衙门捕快兄弟们再尽力些。”
  杨汉点头应道:“应该的。”
  然而唐文前脚刚出衙门,后脚核实袁殊不在场证据的捕快便回来了,对林幼芙几人说道:“初六那日袁殊的确在莫家酒馆酩酊大醉,店小二可作证。不过,自亥时起,袁殊便是独自一人留于酒馆,并无人证。”
  童微生问道:“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