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透心凉·.心飞扬

  师父和林幼芙都这同僚又将跟前洗伤口的水盆子端到一边笑道:“此次也是迫不得已,谁叫那吴家寨子有个比霍小超更加难抓的贼寇,倘若还有下次,也定不能让你一个女子前去那种地方了。”随即看到了站在门口有些拘谨的少年,随口吩咐道:“微生,站在那里作甚,去将血水倒掉。”。
  “好”少年顺从地应过以后便走上前来要接过木盆。
  林幼芙看了看少年,然后抢先一步端起了木盆对同僚说:“赵沪君,这个我自己去倒便好,不用麻烦微生了。”
  这一把端得有些急拉扯到了手背上的伤口,不太明显地皱了几分眉,险些松了端着木盆的手,忍了一忍,最终没有松开。
  “我去。”少年端住木盆的另一端,往自己身前带了带。
  “不必了,还是我自己去吧。”林幼芙又将木盆往自己身前拉过几分,微生手劲儿不小,她险些拉不动。
  微生,全名唤作童微生,年龄不大,十八岁,一个月前才来到遂城县衙任职捕快,性格温顺,却太过温顺反倒有些怯懦了,林幼芙一直认为像微生这样的性子是不适合当捕快的,不止是林幼芙,整个县、
  衙的人都这样认为,至少,微生在遇到霍小超这样的案犯之时,是不可能像林幼芙这样下手狠揍的,可县令大人偏偏就收了他。
  大人收了微生,却鲜少指派微生出去办案,这让整个衙门的捕快和衙役大都心里不平衡,私下总是时不时指使微生做牛做马,他却也不恼,就默默承受下了这些芝麻小事。
  “芙蓉,让微生去吧,微生也想做些事不是么?”沪君按住林幼芙在暗中吃力的手,面上却笑嘻嘻地看着童微生。
  “当真不必了,我又没有断手断脚,倒水这种小事还是做得来的。”他们让微生做牛做马,她林幼芙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任何人都不应当成为被理所应当欺负的对象,更何况微生私底下对她还算不错。
  “你手上有伤,让我去。”童微生的手上毫无放松的意思,赵沪君说得不错,他的确是想为林幼芙做些事情,哪怕鸡毛蒜皮的事情,他想让林幼芙知道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林幼芙稍有些不耐烦了,觉得童微生怎么婆婆妈妈的,这么点小事难道她都做不好么,虽然她是衙门唯一的女子,可并不是最弱的那一个,何至于此。
  “我自己去!”一咬牙,用了八分力气将木盆往自己跟前扯,童微生一时没料到她会这么认真,如此用力拉扯,手上没有备够力气,木盆刹那间离了手,林幼芙也没有准备好抢赢的准备,木盆被夺离童微生双手的同时,猝不及防地对着她的脸上倒了过来。
  “哗啦!”
  “砰”
  “啊!”
  血水十分不客气,尽数浇在了林幼芙的脸上和身上,还好她在尖叫过后及时闭紧了眼睛和嘴巴,木盆在地面哐哐当当地跌了几下以后才平稳贴住地面。
  嘈嘈杂杂的后堂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十几双眼睛同时不约而同地注视着林幼芙和童微生的方向。
  林幼芙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满头青丝和五官包括睫毛都在滴滴答答地落着血水,那些血水无孔不入地滑入她放松下来而微张的口中。
  赵沪君见到这一幕,脸色顿时一黑,沉得像锅底一样,上前两步扯起少年的衣领便吼道:“童微生!你怎么回事!”。
  虽然被赵沪君胁迫着,童微生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透过赵沪君看向了林幼芙,眼神似乎在乞求原谅。
  他只是想做些事情而已,为何会出这样的岔子,她心中一定十分不悦,弄巧成拙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大家都忙着发愣,幸好苗琛明白过来要做点什么事情:“芙蓉,擦擦水。”苗琛取来一张干净的面巾递给林幼芙,随即转头对赵沪君道:“沪君,微生无心之举,莫要为难。”
  “多谢师父。”她顺手接过面巾胡乱擦了一把头发和脸,再看看童微生,搭上那张温润如玉的俊脸,婆婆妈妈的他这个时候看起来真是无辜。
  “无心之举,怕是故意的吧?”赵沪君毫无松手的意思,似乎恨不得就地给童微生一点颜色看看。
  童微生一句话都没有,任由赵沪君的粗暴举动,林幼芙觉得他明明有话要说,却不发一声。
  林幼芙有些无奈地摆摆手,附和着苗琛道:“不关微生的事,是我自己没拿稳,天气如此炎热,正好可以凉爽一些,诶,差不多到下衙的时辰了,兄弟们都散了吧。”
  十月初,也算不上多炎热了,况且还是夜里,被这一盆微凉的水从上至下淋个通透,此时还是感觉寒意满满,可是这童微生从不开口为自己辩驳什么,也不拒绝外人对他的任何评价的态度倒是让林幼芙十分恼火,怎好落般劝说了,赵沪君只得不甘心地放开童微生,嘴上却毫不饶人道:“如此小事都做不好,衙门怎是你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阔少爷来得的地方。”语气里有明显的嘲讽,很明显,这嘲讽奏效了,其他同僚逮着机会跟随哄堂大笑。
  这样的嘲笑中童微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相当难看。
  “赵沪君,别说了。”林幼芙打心眼里觉得赵沪君有些过分了,白了他一眼,大家都是养家糊口而已,若是哪个大户少爷来干捕快这种把命拴在腰上的差事,那只能是脑子坏掉了。
  “咚!咚!”“咚!”“咚!”
  衙门外面恰逢时机地响起有一定节奏的击鼓声,是下衙鼓的声音,林幼芙把脸巾拿下来扔到赵沪君手中:“时辰到了,下衙了,兄弟们明儿早上见。”说罢便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把童微生往外拖拽:“我记得你家和我同路,愣着做什么,走吧。”
  林幼芙哪儿知道童微生的家在哪里,所有人都不知道童微生家住何处,童微生的家境不可谓不神秘,谁也打听不到,不过,很多人都会出于各种原因隐瞒家庭情况,例如她自己,所以,她完全能够理解他,现在也只是单纯的为了替他解围而胡诌出来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