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甜腻,冰凉,像血液,像眼泪

  酒吧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个子男人,笑容诡异,我顺从地就接受了他的推荐。
  他说“你要最上脑的酒就是这个了!”他的手指指向黑色酒牌上的深蓝色印刷体“TOMORROW明天”
  “这个吗,我听说过,喝了会忘掉所有东西,那我的明天会怎样?”,他不说话,还是那个诡异的笑脸,眼睛深处有什么东西我看不透的东西。
  那是一杯湛蓝的液体,苦涩冰凉却有丝丝甜腻,像血液,像眼泪
  “要唱歌吗,我帮你吉他伴奏。”老板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嗯?”我抬头一望,眼前一晃,灯光重叠似乎迷离出两个老板,一丝欢愉不知从某处萌生,身体轻飘飘,酒精发挥作用了
  老板依旧是那个笑容,我起身走到舞台上的椅子旁,坐下。
  “想唱什么歌?”
  “唱,”我抵住身体一丝晃动,“《千年泪》”
  老板不回声,吉他开始低吟,整个世界又安静了,变了一个世界一样,沉睡到不知道哪里。
  我沉浸当中,自觉而熟练就唱出了第一句“才话别已深秋,”,然后一阵失神
  “夜沉得更寂寞”,一阵眩晕,我闭上了眼睛,剩下的只有音乐声,就像一条绳子牵引着我,我就像木偶
  “摇摇欲坠不止你的泪,还有仅剩的世界。”
  之后却是眼睛变得滚烫,“嘲笑的风,高唱的离别”,睁眼,眼泪自然地落了下来
  不远处好像有一个人端坐着,“我多想再见你,哪怕一面,”,我不认识他,但是我就与他对视着,“前世未了的眷恋,在我血液里分裂”
  灯光还是昏暗,却有了些不同,我看到了燃烧的红烛,红烛滴着泪,晕染出昏昏的灯光,温馨而寂寥
  “沉睡中缠绵,清醒又幻灭”,我唱完最后一句,那个人还在,我想看清他的脸,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却开始变得迷糊,脑子晕晕的,我眯了一下眼,想把这感觉甩掉,眼睛睁开
  眼前却只有昏暗灯光下的一张张空桌子,不是那寂寥的烛火摇曳,是现代化迷离的电灯灯光。
  “接下来还想唱什么?”我回头,中个子老板笑容诡异,表意不明。
  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我刚刚看到的一切,是我的幻觉,可是,我摸着自己的眼角,分明有眼泪痕迹,这是又发病了?过于敏感还真是麻烦。
  “舍不得吗?”老板的声音又轻飘飘的响起
  “什么?”我对上老板的目光,那双眼好像看穿了一切。
  他笑笑,“舍不得你的吉他吗?”
  “啊,吉他。”我看向他怀里的吉他,粉红色光亮的琴身,六根弦分别又是六种颜色,一股怀念涌上心头,把我从刚刚的迷离抽出来。
  “当然舍不得,只是当时我带不走,只好卖了?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个吉他以前是我的?”
  “既然舍不得,那要买回去吗?一路找来,不是想买回这个吉他吗?”他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反而向我提出了问题。
  我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记得当初路过乐器店在橱窗里看见它那天,我忍不住停了下来,呆呆望着橱窗里的吉他,最后居然走了进去,我完全不会弹,可是抱在怀里,就有一种不想放开的感觉。但是我买不起的价钱。
  店员说这是最后一把了,我恳求着尽量保留,我需要一些时间存钱,店员只是说尽量,然后接过琴,重新放回那橱窗处。后来我存了很久的钱,而这么夺目的一把琴,在这么光亮的橱窗招摇着,居然等到我存好钱的那天。
  “不要吗?”他自顾自地扫了一下吉他。
  我摇了摇头,“我今天只是来看看它而已,正好休息,它留在我身边也没有什么用。”
  老板起身,把琴放回了袋子,拉上链,提着琴回到了吧台,我想开口说些什么,他又转身看着我,“慢慢喝,这个就真的很上脑。”
  他开始擦起了透亮的玻璃酒杯,他低着头,模糊在昏暗中。
  “不过,你的明天会怎样,我还真不知道!”老板突然冒出一句。
  我看向吧台,他仍低着头,但若隐若现,他的诡异笑意晦暗不明。
  我愣愣地坐住了,盯了这杯明天许久许久,然后一饮而尽。
  苦涩,甜腻,冰凉,像血液,像眼泪,有什么在我体内翻滚着,眼前是挂着液化了的水汽的玻璃酒杯,像被雨浸润的窗。
  昨晚那个女人为我占星的内容浮现在我脑海,事实上她后来加了我bewithyou的好友,然后给我发了一个星盘绘制图,就像那种数学题,一个圆里画了很多辅助线,还有长篇似是而非的分析。就是那种,可以说说得对,也可以说毫无联系只是抽象表达的语段。
  但是现在我很在意某一段话:
  “你的情绪反应及心情起伏,受到过去经验的影响很大,且有明显的神精过敏倾向。”
  “情绪过于敏感,加上不愿和他人沟通自己想法的性格,常会使你变得内向害羞,且容易在情感上受到伤害。”
  “一但月亮相位不佳,月亮在第十二宫的人可能会有神精过敏及孤僻的倾向,严重的话,可能还会因心理上的疾病而必需进入收容所去治疗。”
  “对你催眠是相当危险的。如果月亮控制着第五、第七或第八宫位,或是与金星或第五宫位的主宰行星有强烈关系的话,你可能会被卷入一个神秘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