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惊惧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两人相隔甚远,一时静默。
  不知为何,夜一粟面对泉先银容的时候居然有点儿犯怂,斟酌着要如何跟对方说你的儿子钻到情缘蚌里不出来这种荒谬的事。
  最终,还是作为长辈的泉先银容先开了口,审视看着她:“你有什么事儿,沧海呢?”
  夜一粟只是平时冷淡了点儿,其实能做杀手的,对他人的情绪实际上相当敏感,只是自从接了诸神归来后的任务后就有些放飞自我,如今面对泉先银容这个陌生的长辈,她能清晰感觉到对方对她的不喜。
  不喜中带着三分轻视,三分审视和四分冷淡。
  夜一粟觉得这都跟沧海有关,然而他居然躲到蚌壳中撬都撬不开,真是无语。
  她微微笑了笑,也不卖关子,直接道:“银容前辈,沧海把自己关在情缘蚌里不肯出来了,所以我来找您。”
  “什么?”泉先银容镇定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拂袖飘逸走到夜一粟跟前,“沧海一向沉稳懂事,他好端端的怎么会自己跑进情缘蚌里不出来,是不是你……”
  泉先银容和其他鲛人族一样身形高挑,银尾直立,俯视着夜一粟,一双如水晶般的眸子深深看着眼前的人类,似乎要看透人的灵魂。
  夜一粟感受到这种压迫,深呼吸一口气,微微抬起头直视对方眼眸,镇定道:“银容前辈,敢问鲛人族的情缘蚌是有什么用处?”
  “呵!”泉先银容冷笑一声,她注视着眼前的小女子,生就一副红颜祸水的长相,一看就惯会勾引男子,心中已然认定沧海是被对方所迷惑,甚至连情缘蚌都愿意拿出来。
  可惜了她家沧海的心意,这女子显然毫无真心,根本没有被情缘蚌承认。
  也好,大典之时正好以此找寻沧海的真心人,和这女子划清界限!
  泉先银容脑中念头几转,将心中的冷笑压下,对夜一粟道:“情缘蚌乃是我族之物,沧海既然选择进入自然有他的原因,你就不必管了。”
  夜一粟闻言微微皱眉:“他是我的契约者,我自然要弄明白缘由。”
  “区区契约者罢了,有我在,你不必多问,等我族大典开始,你自会明白。”泉先银容不欲与夜一粟多纠缠,索性道,“鲛人开启情缘蚌自然是想找情缘,恐怕是知道我为他准备了几位鲛人公主伴侣决定挑选真心伴侣,这是我族大喜,你虽是他契约者,却不过是一个人类,还是退下吧。”
  夜一粟挑眉,她完全不觉得沧海会看上什么鲛人公主选作伴侣,眼眸一闪,退后一步,再次看向泉先银容:“我觉得您还是亲自去看看他吧,沧海挺不容易的。他把自己关在蚌壳里不出来,恐怕是有什么心事。”
  这句话不知触到了泉先银容,她娇柔的脸庞竟然微微扭曲,一头欣长的银发无风自动,她猛然向前伸出手:“他知道些什么?”
  “银容前辈别激动,不就是诅咒么?我们已经决定去灵界找寻解除诅咒的方法了,正好我身上也有个奇怪的诅咒……哎呀……”
  夜一粟面对激动万分的泉先银容,别看对方长得如水晶般精致脆弱,实际上却是鲛人族唯一的银尾鲛人,速度力量都不弱,她躲得再快都被鲛人突然生出的利爪勾住了肩膀。
  她连忙一拍,迅疾退后,却已经晚了,被利爪勾破衣袖的肩膀立刻发痒了起来,如有万千蚂蚁在手臂肩膀里爬来爬去。
  就这么一顿,泉先银容就追了上来,尾巴一动将人勾到身前缠紧,手紧紧掐住了夜一粟的脖子,恶狠狠道:“你知道诅咒,你还知道什么,你是不是趁机威胁我儿?”
  “银容前辈,请先放开我。”夜一粟挣扎着,对方一条看起来娇滴滴的人鱼,又是长辈,她不好意思也不敢拿武器,只得用了巧力挣脱。
  就这么一番亲密接触,连沧海的完全鲛人状态都没有对她如此过,整个人眼前一黑,脑袋竟然隐隐有些发昏。
  夜一粟躲到一边,因为过敏症状,清冷的双眸中泛起点点泪光,眼尾发红,丝丝魅惑之意流转开来,显出一种矛盾的气质。
  泉先银容也镇定了下来,看她如此模样不由怀疑:“你这是怎么了?”
  夜一粟苦笑:“或许沧海没跟您提过,我海鲜过敏,连沧海都不能亲近。”
  “不可能!”泉先银容第一反应她在骗人,哪有契约了海族还会有海鲜过敏这种小毛病的,她定定看着此时皮肤已经微微泛红的人类。
  此时的夜一粟或许是因为是第一次被动和鲛人亲近,没有肿,只是虚弱难受,相比平时略显柔弱,没有了那种骄傲高冷的气质,却是更显惊艳了几分,一双明眸如泣如诉,在孤寂的鲛人宫殿中闪闪发光。
  泉先银容不由心中一骇,不知想到了什么,惊惧不已,慌忙退后了几步:“来人,将她带去!”
  几个鲛人侍女突然出现,低头不语,将快要昏迷的夜一粟架了出去,徒留寂寞宫殿中漫天轻纱飞扬。
  泉先银容静默了良久,缓缓走到殿中自己的银色情缘蚌前轻轻敲开了蚌壳。
  只见那外表银光湛湛的蚌壳内部却是布满了裂缝,她却不管,径直趟了进去,然后关上蚌壳,躲在了其中,似乎在逃避什么。
  若是夜一粟知晓定觉得不愧是母子,居然都喜欢躲在情缘蚌中不理外物,种族自带床铺了不起啊。
  夜一粟被架出去的时候就立刻拿出药吃下,避开那些鲛人侍女,赶紧告辞离开,再跟这些鲛人待下去怕不是真要晕了。
  鲛人也是鱼啊!
  她不敢在鲛人群落里乱走,很快回到了沧海独自居住的荆棘林中的洞府。
  这时候她才认真观察起沧海的情缘蚌来,是一种渐变的蓝,犹如水纹般晕染开来,触之仿佛是活的。
  可是她却打不开,叫里面的人也不应。
  她想了想,一脚将蚌壳踢到了洞府外的荆棘林里,让他和他的情缘蚌自生自灭去吧,说不定就有他的真心人鱼敲开蚌壳将他放出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