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魔
药山睡得很好，可是凝目却睡不着。药效的关系让她伤口之上有些疼痛，不过明姨还是懂些草药的，自己的伤口也一天天的减弱了下去。
安静的房间之中能够听出药山喘息的声音，他现在也最无防备的时候，也是最安逸的时候。想想那么多人瞬间就被这种魔鬼夺取生命，凝目甚至都有一种直接要了解他生命的冲动。不过这种冲动也只是瞬间烟消云散。
脑子里的这种动摇也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思维在某种方式上说太过软弱，不过这也是一瞬而过，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药山！”凝目轻轻的叫了一声，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之中。她也不知道叫醒药山有什么事情，不过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幸福。
药山就像是门神一样守在自己的房门前，袒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伤害，可今天还是错怪了他。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泛起那种苦涩。并不是因为自己错怪了药山，而是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命运。
想不到现在自己已经成为弃卒，一个门派为了自己的利益肯定会牺牲掉门下一个小弟子的性命，不至于让整个门派陷入危急之中，这符合门派利益！
想想自己的师傅师兄们，不知道现在怎么想。是不是想念着自己，还是巴不得自己回去个宗义府消灾？想必师傅肯定不想我回去，让自己能够好好的活着。
药山和凝目两人在安全住所之中安逸的过着，可是不知道外界的言论！现在这件事情已经炸了锅了，宗义府可是忙的不可开交。银狐大将军在外带领宗义府弟子一直寻找，可是就连一点踪迹都没有。
过了三天，人们发现了上官家的惨状，报知给官府，这才有了药山的一点踪迹。不过现在线索又断了，无从下手寻找，只好大范围的派出人员，撒网式的寻找，可是依旧找不到什么踪影。
这件事本来是没有什么，可玄铁捕快那面怎么会相信这宗义府的小小弟子伙同药山潜逃，一定认为宗义府从中作梗，所以说两着的关系从这件事开始变得恶化了起来。这种情况的变化会导致整个格局的变化。
先前的一次变化，那就是落雁谷的暗阳子身遭不测，到现在他们也没弄明白到底是谁杀了暗阳子，只得对外宣布凶手乃是药山和程元等人，药山和落雁谷的关系也开始恶化，落雁谷下令悬赏药山、程元、苏如童三人人头。因此，天同山和落雁谷也恢复了往日的那种争斗。
天地间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那种复杂的纷争之中，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一不小心不知道就踩到了哪个门派的利益网之中，被那张利益网整个击碎。
反正药山是不在乎这些了，人到最后就是一死，怎么死的和什么时候死的不重要。他现在已经完成了自己曾经的打算，剩下的，能杀多少恶人就杀多少恶人。这个想法再他被玄铁捕快抓走的那一次就印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了。
现在来说，他手上的人命债已经够多了。但他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那些都是该死之人，自己只是替天行道，不算什么坏事，反而是什么好事。成仙成神的那种做法，他是不会想的。
就算是成仙了，难道不会回想灵玉吗？
现在的灵玉，也对他失望了。
人命关天，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剥夺他人生命。就这般看来，灵玉倒是和现在的凝目一个样子。不过两人也就这一点相同，其余的，两人倒是有很大的差别。
每个人都是一独特的生命体，没人可以尽情的探知其中奥秘，除了相濡以沫的两人。
时至半夜，安静的连一只虫子的叫声都没有，老鼠也被这样的天气冻的不敢出动。可谓是安静至极。
药山一直躺在那张椅子上，两条腿撬在桌子上，身上就盖了一件他自己的外衣，不过药山事先布置了元气阵，所以房间里并不寒冷。
可突然间，药山说起话来。“你别走，你别过来，杀了我，别杀我！”话语两头相互矛盾，就好像是神经了一般。
凝目也叫不醒他，也没办法下床，只好一遍一遍的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药山，药山你醒醒！”
可药山依旧是说者梦话：“你们都走了，你们都不愿意跟我玩，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话听上去十分的伤感，凝目也是微微侧目。毕竟药山的身世凝目也知道一些，相比之下现在的遭遇根本就不算什么。反而有点小儿科了！
从小的病痛折磨，到大以后的悲凉创伤，都导致他心里复杂的嗜血性格。不过从他嘴中并没有听过太多的抱怨，而是一切都争其锋芒。想必是用来抵消自己心领上的悲怆。
“小蛮，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离开我？”
说道这一句的时候，那种悲伤不是随随便便的装装样子，而是一种无力的抵抗！
小蛮与他的故事，略微也有听说。不过是道听途说，也没有什么准确的东西，以前自己也都不相信。传说药山与小蛮两人相互之间特别合拍，而且两人都是嗜血之徒，想必之下也是十分的和趁，不过就有传言说他们两人不长久。自古以来，都是两人一阴一阳，两人全阳的话不足以长久，反而相互抵消对方实力。不过这也都是道听途说，没有其他什么的了。
“小蛮，你现在跟王万藏过得好吗？”这句话说完，他好像哭了一般的哽咽。
他这般也让凝目感觉到那种伤心。可突然间，药山啊的一声从睡梦中惊醒，直接就坐了起来。满头的大汗，沉重的呼吸，仿佛刚才窒息了一般。
凝目侧着脑袋看着他，隔着黑夜，她眼神之中的那点光芒闪烁。
“你怎么了？”凝目关切的问道。
药山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随便的说了一句没事，便急忙的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虽然药山不说什么，但是凝目也能猜得出一二分。墙壁上的红色元气正在逐渐的减退，而且药山丝毫都没有察觉。直接又回到了椅子上，将外衣盖在自己的身上，墙壁上渐渐显露出那种寒冷的冰冷色。
椅子上的空间很是狭小，而且隔得药山身上十分的不舒服，只得在椅子上来回晃动，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药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而凝目也更是如此。
“你刚才很难受吧？”凝目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药山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背对着她，沉默了好一阵子，又是接下来的沉默。他想不起来什么话要说，他怎么能够将自己的伤心事告诉给她呢。
“你如果心里有事，可以对我说！”凝目安慰道。
药山想要回头似得，却也没有回过头来，只是简单的说道：“谢谢，天不早了，快睡觉吧！”说完，药山又动了动身子，毕竟椅子上不好受。
“你来睡床上吧，我现在睡不着！”
可药山依旧是丝毫不动，直接说不必了，回绝了她。
“小蛮怎么了？为什么离开你了，是因为我吗？”凝目这还话脱口而出，丝毫没有考虑后果。但等她说完以后，也意识到自己确实不该说这番话。
药山听完腾的一下子便站了起来，怒视凝目。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他那双愤怒的双眼发出的光芒。
“对不起！”
“你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问这些？”药山依旧生气的说道。
“我只是想帮你，既然你都能够帮我，为什么我不能帮你？”
“现在知道我这是在帮你了也不迟，但是现在睡觉吧，别再问什么了？”
“你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对谁说过吗？这么多年来，很孤独吧，也只有灵玉能够进入你的内心，其他人想帮你也帮不了。小蛮恐怕也是这样才迫不得已离开你的！”
药山听完，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将她卡在床上。骂道：“别说了，别说了！”那双眼之中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
凝目并没有多少力气，也没想到药山竟然会这样冲动，但心里也不舍得怪罪！“你总是把你的心魔压制在心里，从来都不想想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你是不是能够掌控你自己，这样做对你自己有好处吗？”
药山抬手化作拳状，就想要向下打，可是那手抬到半空之后便放了下来。
凝目的眼光直勾勾的看着他，丝毫没有任何惧怕。那种坚定反而让药山清醒起来。他的拳头也放了下来，浑身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瘫软的倒退了几步，差一点倒在地上。
凝目还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这个嗜血杀神的内心，没想到他可像个孩子一般。所有受过的伤害都记载心中，自从灵玉死后，他不愿意再向别人分享自己内心之中的任何一点，悲伤和幸福统统由他自己承担。
这样也好也不好，各有各的看法。
行走天下，无牵无挂，被天下任何一个人放弃，没有人能够接受他，没人能够了解他！
就算是死了，也没有几个人会伤心，很多的朋友已经沉寂在那终日黑暗的岂白山上了。
“药山，药山，你没事吧！”凝目关切的问道。
药山吃力的抬起头来，看着她很是凶狠的说道：“你别管我，我最讨厌别人管我！你算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关心我，她以前那么关心我，不还是死了，我不要你管！”
药山好像已经失控了一般，声音很大声，不知道有没有惊醒周围人。
凝目也被药山吓到了，就这般看来，药山就快要疯了。他疯了以后身体内的能量就会失控，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发生多么严重的事情。
“药山，你是不是怕我也会死了？”凝目这话说着好像是在开玩笑，可是表情却很是坚药山不回答，低着头，看样子像是哭了一般。
悲伤无以自拔，好像是陷入泥潭之中，只能无助的向下沉沦，出费得到别人的帮助。而药山现在的情况又残忍的拒绝所有人的帮助。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想要帮助他，都残忍的将他拒之门外。不过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这种生活。
“药山，你相信我，我会帮你度过你的难关的！”凝目说着，吃力的从床上站了起来，忍着身体上剧烈的疼痛，向药山走了过去。
地面上十分的冰冷，房间之中丝毫没有一丝的暖意。凝目的双脚就这么直接贴在地面上。那种刺痛难以形容，尤其是像她这样身体上受到重创的人。
药山见她已经下床，抬起头看着她。眼神之中泪光浮现，那是往日时累计下的无数悲伤，沉寂在今天，终于也是忍耐不住了。
还有条有趣的传说，说药山杀人无数，根本就不会落泪，如今可是破解了这后半段谣言了。
“药山别怕，有我在！”凝目一把上前抱住他，差一点就摔倒在地。“有什么就哭出来吧，我一直陪着你，你别怕！”
药山的泪腺到此算是崩塌了，根本就是止不住一般的，直接将身体埋在凝目的怀中，放声大哭。
他需要得到释放，需要这么一个人来陪伴他。只可惜最合适的人选灵玉姑娘死在岂白山山脚之下，而小蛮却不是那么熟悉药山真实的内心，想必之下只能加重药山心里的烦躁与嗜血。
你受过太多伤了，但是那都已经过去了！
别再害怕，我陪着你！
他的眼泪足以将这地面冲洗的干净，凝目的前襟快要湿透了，那种凉意也是慢慢爬上她的身体上。
这一夜就被眼泪带过，凝目也就这样陪了他一夜，整个身体被冻的瑟瑟发抖，而药山却在半夜哭的累的睡倒在凝目的怀中。
等他醒来之后，凝目还微笑着看着他，只是表情上很是僵硬。可还没半分钟，凝目径直摔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