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柳风授法

  柳呈与一众族老经过反复讨论后，最终确定了红霜谷的改造方案。
  方案一定，西柳部众人便各自分工，如火如荼地忙开了。
  柳呈知晓柳风即将离去，便没有给柳风安排活计。不过，柳风也没有闲着，在荒狩营的摩天楼里，他选了两本武道书籍，两本炼气功法，如今一字不落地记在了心里。
  来到红霜谷后，柳风连夜将这四本功法给抄录了下来。
  两本武道功法，都是拳谱，一本名为撼岳，一本叫做追风。
  撼岳拳法，走得是刚猛路线，大开大合，适合天生体魄强健的人习练。
  追风拳法，则侧重与身法，招数也比撼岳拳要精妙几分，适合体魄不足但身体灵巧的人。
  两本炼气功法，一本是太元上经，一本是初境感应篇。
  这两本炼气功法，都不是什么入品的功法，但胜在功法齐整，没有缺章少页。摩天楼毕竟只是荒狩营的藏书楼，并无顶级功法，而且楼中功法侧重于武道，关于炼气方面的秘籍数量甚少。
  太元上经在荒土之外的人类国度流传甚广，修炼者甚多，甚至还是一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派中弟子们的主修功法。上经无奇无特，却胜在中正平和，四平八稳。
  而初境感应篇，严格意义上算不得炼气功法，它只是一篇呼吸吐纳的口诀，习练者想要以此成为炼气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此呼吸口诀对习练者的资质没有要求，人人都可以学，而且只要长期坚持下去，延年益寿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柳风抄写出四本功法书籍后，再以麻线装订，最后封上油纸。假以时日，这四本书籍便会是西柳部的传承之物。
  书籍制作完毕，柳风对每本书籍都做了反复的通读和解析，在一些表述隐晦不明的地方都做了注解，甚至有一些地方还做了些许的改变。
  柳风上一世乃是远游境的剑仙，是可以开宗立派的存在，对太元上经和初境感应篇做出些许修改是完全有资格的。
  至于撼岳拳和追风拳，柳风修改的地方很少，而且仅限于两种拳法中的走桩步伐。
  柳风最后将四本秘籍交到了柳呈的手中，而且破天荒地请柳呈传话整个西柳部，他稍后要在谷中深处的草坪上与大家分享武道心得。
  柳呈听到如此请求，很是意外。当然，他不是觉得柳风没有资格去做此种分享。他的意外是因为柳风尽管已经是西柳部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但他向来低调，很少在公众场合登台亮相。
  而现今，柳风竟然主动请缨，这自然让柳呈颇感意外。
  意外归意外，柳呈却是没有任何的犹豫，立马让柳虎四处去通知族人。要知道柳风现在已经是西柳部的第一人，他的武道心得，对西柳部中的后辈乃至前辈都大有裨助。
  正午的时候，忙碌的一个上午的西柳部人终于有了闲暇，快速吃过午饭后，所有人有先有后地齐齐往谷内深处的草地赶去。
  石蛋原本要抓紧一切时间分拣种子的，但知晓柳风要分享武道心得后，便也跟着大部队去到了草地上。
  柳风早早地来到了草地，选了一片相对平整的地方盘膝坐下，开始闭目养神，他嘴上说得是分享武道心得，但实际上却不亚于讲经传法。
  在上一世，多少心怀仰慕的人想见还剑楼主一面不亚于登天，更别说面对面地讲经传法了。
  今日红霜谷传法，柳风是经过慎重考虑了的。因为不确定自己是否还会回到西柳部，他想给西柳部留下真正意义上的传承，这种传承肯定是要区别并肯定高于书上那些呆板图文的。
  至于西柳部有多少人能听进去一星半点，柳风没有去考虑，他能做到的已经做了，西柳部能传承多少，便要看缘分了。
  就如之前请柳呈传话族人，柳风没有让柳呈去做要求，只是提到想听便去。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去到草坪，也讲求一个随缘。
  只是，让柳风颇感意外的是，午饭过后没多久，红霜谷深处的草坪上便坐满了密密麻麻的西柳人，从上有柳呈为首的一干西柳部族老，到下有尚在母亲怀中喝奶的婴儿，西柳部上下近千人，除开谷口望风的，此际全部来到了草坪上。
  而且，人们来到草坪后，很自觉地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没有喧闹，没有交头接耳，一个个静静地看着柳风，等着柳风开口。
  原本，柳风是胸有成竹的，但此际，看到一双双清澈并渴望的眼神，他居然有了些许慌乱。
  “惜福便是最大福，西柳当兴！”柳风抬眼从西柳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后，心头由衷感慨。同时，他原本只是想谈一谈武道方面的内容，但见到族人们的神情与状态后，便改变了主意。
  深吸一口气，柳风终于缓声开口：“柳风不才，厚颜在此与大家分享自己的些许心得。谈及武道或炼气，我们便得从根本上理解二者的本质与区别，……。”
  柳风这一开口，西柳部众人便不由得诧异了。因为大家都知晓，柳风是一名武者，但他今日不单要将武道，还要谈及炼气。
  尽管诧异，但却没有人有任何的质疑，仍旧安静地听柳风阐释。
  “我们生活在这方天地，日月并行，万物并作，周而往复，生生不息，而造就这方天地的便是道。炼气士炼气，吸取天地间的天地灵气入体，实则是向天地窃取灵气，从而不断地改变自身，……，直至自身形体结构慢慢脱离的人范畴，成为所谓的神仙。炼气士炼气，其终极目的是为了使自己的身体近于道，合于道，同于道，从而长生久视，永生不死。
  而武道，踏入武道者，不像炼气士那般向天地汲取灵气，而是不断地打磨自身，发掘自身每一样器官的潜力，……，武者的终究方向，是使得自己的身体成为一方小天地，这方人身小天地既存在于身外的大天地之中，又与大天地相互隔绝，不再受大天地道的限制，超脱生老病死，自掌天地，……。”
  西柳部众人，包括柳呈和柳虎在内，他们一个是炼气士，一个武者，自开始炼气和修武至今，从未有人给他们阐述过炼气、修武与天地的关系，如今听得柳风如此说来，一个个宛如心房被打开了一扇天窗，心中豁然开朗，听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
  柳风顿了顿，接着说道：“炼气向天地窃取天地灵气，修武则是将本属于天地一份子的自己从天地中剥离，两者看似颇具差异，但实则都是在抗天而行，背道而行。背道而行，自然不容于道，自然少不了艰难险阻，……。故而，踏入炼气与武道，先得对这方天地心存敬畏之心，而后才是百折不挠地不屈之心。”
  “依照现有的炼气划分，炼气有几个大境界，凝气期、化液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坐忘境、远游境、通天境，以及仙人境。而相对应的武道，则分为武夫一境、二境、……，直至八境，以及武神境。其实，武夫的一境至八境，每一境都有各自的说法，比如武夫一境，重在锤炼自身肌肉，增长气力，武夫一境也有蒙武境的说法。武夫二境，……。
  相较于武道，炼气对人有较为严苛的资质要求，所谓资质便是对天地灵气的感应以及亲和度，有人生下来便七窍畅通，举手投足之间便能感应甚至触碰到天地灵气，而有的人生下来便是一窍不通，混混沌沌，即便端坐冥想千万年也感受不到身周的天地灵气，便无从踏入炼气一途。而武道则不一样，虽然也有资质的要求，有人生来力大无穷、体魄强健，有人生来却是身体孱弱、手无缚鸡之力，前者是天生的炼武之才，后者炼武便强差人意。但是，只要勤勉，人人都可踏入武道，至于成就高低，还是受要资质限制的。”
  柳风滔滔不绝，继续说道：“阐述了如此多，接下来，我会为大家详细地讲解几本关于炼气与武道的功法秘籍。这几本功法秘籍我已经交给了呈爷爷，日后想要修炼的，呈爷爷会有安排。”
  说完，柳风把目光看向了柳呈。
  其他西柳部的族人也随之将注意力放到了柳呈身上，眼神热切。
  “心急什么呢？书在我这里，还能长脚跑了不成，都赶紧收回心来，好好听柳风宣讲。”柳呈低喝出声，而后朝着柳风点了点头，示意柳风继续。
  柳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之所以从荒狩营请来这几本功法秘籍，是为了让我们西柳部想要炼气以及修武的族人日后能有更多的选择。四本秘籍，两本关涉武道，两本炼气，各有擅长，各有千秋。这四本秘籍我都反复通读，下面我便仔细地为大家讲一讲四本秘籍的修炼原理，以及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首先，我来说一说太元上经，此秘籍为炼气法门，在当今天下流传甚广，……。”
  柳风一口气将太元上经、初境感应篇、撼岳拳法和追风拳四本秘籍给仔仔细细地讲述了一遍，他认为自己已经极尽详细，至于西柳部能吸收多少，他无从干涉。
  特别是那些没有涉入炼气和武道的族人，听到柳风的言语，完全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好在有柳呈和柳虎等人在，他们便听得明白一些，只要他们能够吸收一些，日后自然会成为西柳部能够代代相传的东西。
  “接下来，我为大家来讲一讲剑仙。想必我们都从父辈口中听过剑仙的传闻，剑仙御剑于天，任他敌人万千，任他对手术法通神，皆是一剑对之、迎之、破之。”柳风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剑仙乃是佛道、武道和妖修公认的杀力最强，其身体又常年经受剑气与剑意的淬炼，是唯一能与武者近身搏斗的炼气士。谈及剑仙，人们往往好奇、羡慕并心神往之。其实，外人只看到剑仙的强大，却鲜有人知晓一名剑修成为剑仙背后需要付出的海量神仙钱。
  剑仙与寻常炼气士不同，他们不去祭炼琳琅满目的法宝，不去修习那些呼风唤雨的神通术法，陪伴他们一生的只有一把剑。因为只有一柄剑，所以这把剑才要更快更强。但是，就仅仅是这么一把剑，却最是耗费神仙钱。当今天下那些实力中等门派，就算倾尽全派之财力，估摸也培养不出一名剑仙。而且，即便神仙钱不缺。每一个成为剑仙的剑修，无不是身经百战，无数次地生死一线才能领悟出那一缕属于自己的剑意。总结地来说，万千剑修，最终能成为那万众瞩目的潇洒剑仙的，万中无一。”
  说到这里，柳风沉默了下来，他心中难平失落，因为这一生他注定与剑仙无缘了。
  这个时候，有西柳部的汉子出声打趣，道：“柳风，你平日里最喜欢背着那柄门板似的大剑，难不成你当了武者，还要当剑仙来着？”
  “这都让你给看出来了，好眼力！”柳风脸上露出了笑容，最后总结道：“修行不易，勤勉可贵！”
  讲完心中想讲，柳风便缓缓起身，朝着西柳部众人低头拱手后，便缓步离开了草地。
  “风哥，等等我！”
  石蛋从人群中起身，迈开双腿，快步朝柳风追去。
  “种子数完了？”柳风停步在了一处小树林当中，回头看向了石蛋。
  “还没呢，这不是听到你要分享武道心得，就连忙过来给你扎场子！”石蛋来到了柳风身边，道：“风哥，你今天讲的东西很好，我虽然听不太懂，但心头无端就轻松了不少。听你讲完撼岳拳法，我便寻思着要不要改炼撼岳拳。因为一时拿不定主意，想请风哥给我个建议。”
  “你现在才初入武道，改修拳法倒不是大问题，撼岳拳法的确很适合你，但至于要不要改，只能你自己决定。”柳风知晓，石蛋现在的问题，并不是拳法。
  “风哥，听完你的分享，我获益良多，想花些时间去消化，分拣种子的事情，能不能缓一缓？”石蛋满脸笑容地问道……
  “好啊！不过，你得先接我十拳！”柳风笑容灿烂起来。
  下一刻，石蛋豁然转身，一溜烟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