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选址红霜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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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柳部在荒土之上，只能算是一个小部落，缺衣少食是常有的事，荒匪、猛兽甚至临近的那些大部落都是他们生存的威胁。艰难求活，与天争命，乃是每一个西柳部族人从出生到死亡时刻都要面对的命题。
西柳部能够存活延绵下来，柳呈付出了太多。
原本，依照他的炼气资质，再怎么也不至于大半辈子了还停留在凝气期，因为为了让西柳部能存活下去，他付出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荒废了修炼。
如今，西柳部已经获准迁入雄阳城，不用再在荒土艰难求生，柳呈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了。而且，时近寒冬，正是西柳部一年中最难过的时节。现在能去到雄阳城那边了，再严酷的寒冬也不怕了。
柳呈笑得乐不拢嘴，见到每一个族人，都会道一声恭喜，这是他大半辈子以来最高兴的时候。
柳虎咧着大嘴巴，挨家挨户去告知只要能收拾走的东西就不要落下，至于运输的问题，不要去担心，因为柳风能够解决。
石蛋此际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
高兴的是族人们终于能够去到雄阳城那边生活了，有了那堵高墙的庇护，再也不用每天都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失落的是，他的姐姐不会跟着西柳部迁入雄阳城，因为她马上就要嫁到其他的荒土部落。
石蛋的父母、西柳部的族人们，包括石蛋自己，也劝说姐姐，现在人还没嫁过去，可以毁掉婚约。甚至连柳呈都亲口答应，西柳部会承担毁去婚约所要付出的全部代价与赔偿。
但是，石蛋的姐姐拒绝了，在爱情和亲情之间，她选择了前者。
该说的都已说完，石蛋只能默默地嘱咐姐姐幸福美满。
“清荷姐姐，你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雄阳城了吧？风哥总是能给我们西柳部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自从怀侯李轻舟准许接纳荒土部落后，放眼荒土，除开那些称王称霸的大部落，多少小部落削尖了脑袋想迁入雄阳城，但最终如愿的凤毛麟角，偏偏我们名不见经传的西柳部就成了！所以啊，能被我石蛋喊一声大哥的人，绝对是顶呱呱的大英雄！”石蛋坐在柳树下的板凳上，脸上的神情好不得意。
清荷抚摸着叶片稀疏的柳条儿，笑着说道：“那是当然呢，石蛋的大哥怎么能差得了。”
“清荷姐姐，回到雄阳城后，你还会和我们一起生活么？”石蛋不知道的清荷的过往，才有此一问，全然没看到清荷眼中的黯然。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得问问师父他老人家。”清荷敛去了眼中的黯然，转头对着石蛋说道：
“柳风回来了，你不去寻他么？”
“他现在正和呈爷爷、虎叔他们呆在一起，商量着部落搬迁的大小事宜，哪有功夫理我。”石蛋叹了一口气，惆怅地说道：“清荷姐姐，你看我跟风哥年岁也差不了多少，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清荷莞尔一笑，道：“即便只小一岁两岁的，还不是小么？等再过一两年，西柳部的责任就落在你肩上了，到时候可别嚷着又苦又累。”
“那倒是！”石蛋脸上露出了笑容，接着说道：“再过一两年，我应该能成为二境武者了，到时候就能和风哥站在一起，为西柳部遮风挡雨了。”
清荷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在西柳部获准迁入雄阳城的消息传开后，清荷第一时间询问老瘸子是否要随着西柳部一起搬入雄阳城。黄家败了，清荷回到雄阳城也不用担心黄家的报复，更重要的是，离着柳风近了。
但是，老瘸子却说，他准备向柳呈辞行，要带着清荷去万毒山。因为要彻底控制清荷体内的天绝之毒，必须去往万毒山。
老瘸子收了清荷当徒弟，自然就没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万毒山的渊源，以及清荷身为天绝毒体的事实。
天绝毒体是一柄双刃剑，能控制住它，便是毒攻无双，不能控制住它，自然是身销命陨。
清荷年近二十，若是不赶紧回到万毒山，借着万毒山中的天然毒障去压制天绝之毒，便会错过最佳的控制天绝毒体的时机，日后再去控制，事倍功半不说，还不能保证是否能成功。
“师傅说过，只要去到了万毒山，无需一个月的时间，便能控制住天绝毒体。等控制住了天绝毒体，我还是可以回到西柳部的。”清荷怔怔地看着远处喜气洋洋的西柳部族人，如此安慰着自己。
……
西柳部议事厅中，柳呈、柳虎以及西柳部中的一干年长老人围在长条桌边，桌上铺开着一张雄阳城的地图。
柳风用细木棍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为西柳部族人讲述李轻舟为西柳部提供的几处落脚地点。
“怀侯划出了三处地方，以供我们西柳部选择。”柳风在回西柳部之前，便已经亲自去到这三处地方查探，他轻声道：
“这三处地方除开红霜谷稍远一些外，其他两处地方离着雄阳城主城约莫是有二十里左右的路程。涡流沟位于净水河下游，正是净水河由宽变窄的河段，从此地去往雄阳城水路便利，只不过可供种植的土地不多，并且相对贫瘠。我们若是搬迁到此处，便只能靠水吃水，但此处渔产丰富，足够我们西柳部打渔为生；
放马塬乃是雄阳城军方的养马场，地势平坦，土地肥沃，只是此地已有三座村镇，怀侯给我们划出的地方，正处在在这三座村镇的中间位置；
红霜谷，相对于上述两处地方，它较为偏僻，三面环山，进谷的路径只有一条，少水还缺地，……。”
听完柳风将三处地方的大概情形讲述完毕，西柳部众人将目光都投向了柳呈，显然是希望柳呈拍板决定搬迁至何处。
柳呈在地图上仔细地看过三处地方的地貌后，皱着眉头，久久未语。
部落选址至关重要，干系到西柳部未来的命运，他不得不慎重。
“族长，要不我们选在放马塬吧，哪里可以种植又能放牧，是三处地方中的最佳选择。”
“要不我们就去涡流沟，那里渔产丰富，既能满足我们自给自足，还能售卖到雄阳城，族人们去到那里，不愁生计。”
……
看到柳呈久久没有表态，围在长桌边的西柳部族人按捺不住先后发表出自己的想法。
在场众人不是选择放马塬便是中意涡流沟，没有人考虑红霜谷。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想法，渐渐地就变成了争论，争论的焦点自然是到底是要去放马塬还是涡流沟。
眼看着争论就要演变为争吵，柳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争论声才渐渐停歇下去。
“柳风，你有什么看法？”柳呈把目光看向了介绍完三处地方后便没了声息的柳风。
“呈爷爷，如此大事，哪有我一小年轻说话的份，还是您拿主意吧？”柳风微笑着回应。
“哪来那么多废话，族长让你说，你就赶紧说。”柳虎是大力支持去涡流沟的，不为别的，西柳部周边数十里没有河流，喝水都得打井，想要吃顿鱼不比登天容易多少，若是能去到涡流沟，就天天有鱼吃了。
“说吧，你最熟悉雄阳城，又亲自去到那三处地方勘察过，最有发言权。”柳呈瞪了一眼柳虎，目光殷切地看着柳风。
随即，在场所有的西柳部族人悉数将目光看向了柳风。
柳风知晓再推辞便是矫情了，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我个人倾向于红霜谷。”
此言一出，西柳部议事厅一片哗然。
“红霜谷最为偏僻，好不容易离开荒土，怎么又跑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红霜谷不近河流，又没有耕种的土地，我们去到那维持生计都成问题。”
“我反对去红霜谷！”
……
“都给我闭嘴！”柳呈用手掌重重地拍打在桌面上，他皱着眉头从一干族人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道：“若是没有柳风，我们能去得了雄阳城？你们即便要反对，难道就不能先听听柳风为何要选择红霜谷？”
在场的西柳部族人齐齐闭上了嘴巴，有人更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柳风，说说为何要选择红霜谷？”柳呈平静地看向了柳风。
“红霜谷在三处地方中，的确最不宜居，但却已经强过荒土百倍千倍。诸位爷爷叔叔，我们西柳部虽然有幸能搬迁至雄阳城，不用再艰难求活。但是，我们不能忘了，我们毕竟还是荒土人。大楚人不会在心底真正的接纳我们，会一直用有色眼睛看待我们，我们去到雄阳城之后，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排挤和歧视。放马塬当然是最好的去处，但我们一去，势必要与周边的那三个村镇争利，一旦起了纷争，你们觉得官府会向着我们？”柳风的语气很平静，接着说道：
“涡流沟渔产丰富，但从雄阳城到涡流沟水路畅通，肯定不会只有我们西柳部在河上打渔。届时我们落户在涡流沟，势必会与原有的雄阳城渔民起冲突。
只有红霜谷，条件虽然艰苦些，但我们能够避免与外界有过多的接触，在我们实力孱弱的时候，平稳发展才最为重要。”
柳风把话说完，便退到了一边。
西柳部议事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最后还是柳呈打破了沉闷，他抚了抚桌上的地图，缓声道：“既然大家意见相左，我们便投票决定。”
“想去放马塬的举手。”柳呈抬眼看向了桌边的族人。
一息，两息，三息，竟然无人举手，先前赞成去放马塬的人可是最多的。
“涡流沟呢？”柳呈继续询问。
同样的，没有人举手赞同去往涡流沟。
“那么红霜谷呢？”柳呈一边说话，一边举起了右手。
柳呈的话音刚落，齐刷刷地，十几位西柳部族人一个个都举起了手。
“既然大家都一致同意，那我们便举族搬迁至红霜谷！”柳呈用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代表着红霜谷的那个圆点上，而后回头冲着远远地站在一边的柳风高喊道：“还傻愣在哪里做什么呢？赶紧给大家伙讲一讲搬迁的路线和事宜。”
“诶，来了！”柳风连忙应了一声，而后屁颠屁颠地过去了。
……
从议事厅出来，柳风此行回到部落的任务便算完美结束，剩下的便是柳呈按计划去分工安排。
柳风难得清闲了下来，习惯性地往自己在部落中的住处走去。他已经收到消息，老瘸子将清荷收为徒弟后，为了方便观察清荷体内的毒况以及教导，便让清荷搬到了自己的住处。
“清荷姑娘。”柳风还未回到住处，便远远看到清荷亭亭玉立地站在老柳树下。
石蛋久久没有等到柳风回来，便回家去了，他得帮着父母收拾家当。
“还以为要好久才能再见到你呢，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见面了。”清荷笑颜如花。
“清荷姑娘在西柳部过得可还习惯？”柳风来到柳树下，与清荷并肩站了一起，几日不见，柳风发现清荷清减了几分。
西柳部的伙食差了雄阳城数百倍，清减也是正常之事。
“西柳部的我生活条件的确比在雄阳城差了很多，但在这里，我很开心，谢谢你。”清荷朝着柳风嫣然一笑。
柳风正欲回话，却突兀回头，猛然看到老瘸子不知何时站在了远处的屋檐下。
“清荷，一大早就不见了你的踪影，今天的功课可曾做了？”老瘸子的声音清冷，显然是有些动气了。
“柳风，我先走了，空了的时候，我再来找你。”清荷向着柳风吐了吐舌头，而后扭着小蛮腰，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到了西柳部，她果然开心多了，不然，肯定做不出如此欢快的蹦跳走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