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商业合作 二
我坐在总部天台的一个角落里，手中摆弄着还剩下一半的龙舌兰，出神地望着北京的街景，似乎我离北京的距离是这样的遥远。像今天晚上这样仔细观摩这帝都的盛况，在这几十年中也不曾有过几次。
今晚的酒会已经基本准备就绪。天台外壁上几个高负荷运转的照明灯将整个天台烘托得俨如白昼。立式花架上面爬着夏天残留下来的紫藤萝的残枝，一个个黑色的遮阳伞下整齐地码放着红木茶几和玻璃制成的躺椅。整齐的灌木丛恰如其分的围绕着每一套桌椅，公司的员工们围坐在桌子旁，说说笑笑，整个天台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欢歌笑语。此时，袁鸢已经换上了一身礼服，站在中央正要准备做开场致辞。
我应学姐的邀请来到了这次舞会的现场。令我感到欣慰的是，我的出现并没有引起许多人的轰动。相反，极少部分人主动向我打招呼，而且只是稀松平常的寒暄和问候，并无久坐的意愿。我又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酒中似乎少了些许的风味。
“陆先生？”我被一声呼唤掐断了思绪。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林萧，我竟不知她何时悄悄地从侧边的通道来到了我的身旁。只见林萧身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白色丝绸般的布料从脖颈交叉向下巧妙的覆盖了她的上半身，露出了雪白的双肩和丝滑得如同芙蓉一般的背部，紧接着在腰部交汇整齐地向下垂下。可以看出今晚画了的精致的妆，虽说我对女子的妆容并不很懂，但是其中的高低粗劣明眼人一眼便可明晰。今晚的林萧是我这些天来从未见过的，此时的她身形华贵，但却没有贵妇的俗态；美艳夺目，但却不落风尘艳俗。作为一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女孩来说，她竟能有如此气质，也确实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了。
“陆先生不去晚会的致辞吗？”林萧站在我身边看着我问道。
“一般这种场合都是袁总经理一手操办，我也不好沾人家的光，还是让师姐自己来开这个场吧。”
一阵北风吹过，北京冬天的寒冷一股脑地抵达了我的后背。我侧脸看看旁边的林萧，她衣着单薄，实在不适合在这露天的天台久留。天台中央传来了一阵欢呼声，似乎是学姐在宣布公司明年的惠民政策。众人纷纷欢呼雀跃，俨然忘记了时下冬天的寒冷
我脱下我西服的上衣，转手递给了林萧。
“穿上吧，一会儿开场词结束，进入会场就暖和了。”
林萧接过我递过去的外衣，轻轻地披在了身上。那是一件有羊绒内衬的外套，我想这样应该能抵挡一阵风寒。
晚上八点，舞会准时在顶层会场举行。
顶层会场，是公司总部唯一一个散发着豪门气息的场所，由于公司的需求，达官贵人来到公司举行宴会的时候，这里就成为了必备的场所。整个会场以金色为主调，雍容华贵的空气扑鼻而来。中央最为醒目的是金色旋转的楼梯直通大楼最顶端的天台，会场周围点缀着欧式的沙发配着镶金的扶手，西边的一隅用纯金的餐台和餐盘摆满了各类餐点和饮品，来来往往的服务生奔忙于后厨和餐台之间。藏于四壁的音响中放着舒缓的音乐，不少同事倚在桌边撞击着酒杯，也同样有不少自信自己舞技的人在舞池中牵着舞伴随着音乐缓慢地律动。
一支酒杯，一瓶82年的拉菲放在身旁的单脚桌上。我还是一样，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静静地看着喧闹的人们。林萧此时已经将外套还给了我，双腿并拢规矩地坐在我对面的座位上。刚刚本来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向我走来，有些想要邀请我的意思，但是看到我面前的这位绰约的女子，便都悻悻的转了回去。
“陆先生，我总算明白您今天带我来的意思了。”林萧撇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些不爽。
“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若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总归不合适在这里干坐着。谢谢你今晚陪我，也麻烦林秘书今晚就在这里陪我坐一晚了。”我晃动着杯中的酒，看着挂在杯壁上的红色液体慢慢落回杯底。
这时，一个出乎意料的身影从大门处走来。“哟，遥哥，你在这儿呐。”眼看是猴子进来了，后面还跟着邹明义。
我有些诧异，看情况明义似乎是把冯鸾平请到了我们公司的新年舞会。
“冯老板，你今天怎么来了？”猴子的出现确实出乎我的预料。这本是公司自己举办的舞会，冯鸾平即使是我的私人朋友也是公司外部人员，把他请到这里来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噢，我从邹经理那里听说今天你们举办舞会，我就吵着过来看看，邹经理没办法才带我来的，你也可不要怪他啊。”猴子嬉皮笑脸，还是一副油腻的中年人嘴脸。
马上，猴子就注意到了坐在我对面的林萧，“这不是林秘书吗？今天穿的可真漂亮，昨天晚上真是麻烦你了。”说着，猴子拿起了桌上的没用过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干了下去。
我看得有些怔怔的。
昨天我与鸾平再次相见，晚上又一醉方休，着实没怎么仔细观察他的变化。今天一看，确实吓了我一跳。他一身西服，似乎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牌，西服里的衬衬衫也不是那么合身，他那从肋骨下面就鼓起的肚子几乎要将衬衫的倒数第三枚扣子撑开了。黑色的西服裤子仅仅包裹着他粗壮的大腿，裤腿却咣里咣当，在下面左右唿扇。我在心里感叹，岁月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想当年那样精神的一个小伙子，如今却成了这副福态。
我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一笑。“既然来了，就好好开心开心。”
“那希望能向你借一个人。”冯鸾平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谁？”
冯鸾平悄悄地把眼睛瞥向了林萧的方向，向我使了一个颜色，然后转向了林萧：“林小姐，能都赏光和我跳一支舞？”
林萧看向我，见我没有一时没有反应，也不好拒绝眼前这位我的老朋友，于是就起身搭上冯鸾平伸出的手。
两个人携手走向舞池的中央。站定，冯鸾平先向林萧绅士地鞠了一躬，然后开始了他的动作。他用肥大的右手，搂住林萧裸露在外纤细的后背，另一只手抓住林萧的右手，手臂略弯。林萧没有预期到他的动作，身体一开始有一点抗拒，但是还是紧忍了下来，剩下的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冯鸾平的肩上。缓缓地，他们随着音乐的进行而在舞池上律动了起来。
这个组合没过多久就吸引了无数人的围观，首先这个新来的老板秘书大家都再熟悉不过，即使没有正面打过招呼，总归会在路过的时候偷偷瞟过两眼。而现如今，她面前这个男人却不是公司的老板，而是一个从没有见过的胖男人，所以各种怪异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我心头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来，我努力不看冯鸾平那张搂在林萧背部的大手，也努力不看林萧那稍显笨拙的舞步。隔着这样远的距离，我看不到林萧面上的表情，不知道她此刻是否为难。我看着眼前林萧刚刚坐过的位置，看着她放在桌上还留着半杯红酒的酒杯，心中那股复杂的感情又一次跌宕了起来。
“陆总，能请您跳一支舞吗？”看来，这才没几分钟就已经有人意识到我身边有了空间。
“抱歉，今天我不和别人跳舞。”来人听了我的话，只能向我致意，然后匆匆离开。
我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大步走向了舞池。在那对引人注目的舞者面前停了下来。
“冯老板，我想今晚林小姐的舞伴还是我比较合适。”我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但是话中透露着我平时不曾有的威压。
我从未和任何人为了女人而争抢，可是今晚出乎意料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遥哥，何必呢?我这刚刚没跳几分钟。”冯鸾平也被我着一反常态的语气吓到了。
我看着冯鸾平，心中却是燃起了些许歉意，但是此时的我不想在讲那么多人情世故。我似乎无法容忍有除我以外的第二个男人搂住我面前的这个女孩。
“抱歉了，猴子，这个孩子对我很重要。”然后我如同掠夺般地从冯鸾平的手中接过了林萧的手。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我看到了眼前林萧有些羞红的面颊，心中起了一点涟漪，虽说不是年轻时那样的波涛汹涌，但是在那死海一般的心门面前，确实已经有了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到来了。我楼住了林萧的裸背，在我指尖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刹那，她全身颤栗了一下，眼神有了游丝的闪躲。周围传来了一阵阵喧闹声，因为他们从未见过他们的老板在一个晚会上如此表现。同样，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会如此。
林萧身形并不矮小，但是在我面前还是显得柔弱了一些。她身体贴在我的胸前，白色礼服的绸缎不断在我们身体之间摩擦。林萧的面颊朝下，不敢看我的眼睛，整个人就像卧在主人怀里的小猫一样。
我轻轻在她背上抚了一下，她的身体又一个机灵，然后紧接着一个有些幽怨的眼神向我看来。
“没事的，不用怕，我只是看不太惯冯鸾平他那张油腻的手而已。”我低头悄声在她耳边说。
噗，林萧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她笑得是如此灿烂，胜过了这晚会最亮眼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