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封侯拜相
及至赫连逸登基，赫连毓出任摄政王，蓝家都未有任何举动，这委实让群臣大吃一惊。蓝家原是赫连毓最好的盟友，此番闹成这般想来是再无翻身的可能，这朝堂的天终究是变了。
这日，翰林院院士张彦来到蓝莘所居的别院，门口的守卫并未加以阻拦。张彦由一妙龄少女领着来到后院的凉亭中，只见一袭藏蓝衣袍，用白玉冠半束着头发的俊俏公子正揽着一侍妾打扮的女子为她小心翼翼涂着丹蔻。
许是听到张彦脚步声，那公子并未抬头只是淡淡一笑“张兄来了，侍琴为张大人看茶，张兄坐吧。”
张彦素日知道蓝莘风流，与家中女眷举止亲昵，眼前之事早已见怪不怪了。他自顾自撩袍坐在蓝莘对面，施施然接过侍琴端来的茶尝了尝复又放下“这雨前龙井还是蓝府的好，蓝老弟如今不需要为朝堂之事费心，每日做个富贵闲人，又有娇美侍妾相伴，真真是人间美事。我等羡慕不来。”
“张大人见笑了，蓝莘并无什么才能，也不能为摄政王鞍前马后，如今这般清闲日子最是适合我不过。”蓝莘的嗓音与寻常男子不同，总是刻意压低雌雄难辨。老人们都说他这是长久与女子厮磨，沾染了女子的媚态，不过话虽如此，蓝莘的举止却飒爽地很，那武功更是一顶一的好，人长得虽然瘦小些，气场却总是不输给旁人。
“想来蓝弟已经知道张某的来意了。”张彦端起茶杯捧在手里慢慢晾着，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劝我入朝为官。”蓝莘沉默许久，轻轻道。他画完最后一笔丹蔻，看着那红色慢慢晕开，唇角溢出一抹冷笑。在怀中女子脸上抹了一把，柔声道“月儿乖，先去找其他人玩，我与张大人有些事商议。”
泠月温顺地自他怀中起身，一旁的婢女上前撤去桌上的器具，换上新泡的茶来。
待到院中只剩蓝莘与张彦两人，蓝莘复又开口“不过召我之人并非赫连毓，而是太皇太后。我可有说错。”他微微前倾，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彦。
“你都知道了？”
“自然。新皇登基一年以来，摄政王与太后私交甚密，如今朝中大半尽是赫连毓新提拔之人，代国对大夏虎视眈眈，绝非一朝一夕。赫连毓如今视昔日忠心之臣如洪水猛兽，巴不得我爹永不回朝。倒是这丞相之位迟迟未有人选，听闻太皇太后一直坚持不肯将此位轻易许给赫连毓属意之人，太皇太后是我爹的姑姑，她的心思我怎会猜不到。”
张彦看着眼前轻轻点着手指的蓝莘“那你作何打算？”
“你说呢？”
“先帝驾崩得蹊跷，你就没什么怀疑的吗？昨夜太皇太后连夜牵往南都，蓝莘我知你有报国之志，如今蓝太师病重，我等都希望你能代替他入朝拜相与摄政王制衡一二。”张彦急切地盯着蓝莘波澜不惊的双眸，却见蓝莘扑哧笑了。
“张大人一番赤胆忠心，蓝莘佩服却又怎么知道是不是圈套？”
“话虽如此，昨夜太皇太后召见你之事可是满朝皆知，若你再不出山，只怕连累的就不止蓝家。”
“不止蓝家，哼，当然不止。整个江山都要被他拱手去讨那女人欢心。只是太皇太后都无能为力，为何认定我就可以。”蓝莘颇为愤愤道。
“我相信蓝弟赤胆忠心，定然和我等一样，愿意尽力一试。何况，你不会驳了太皇太后的意。”张彦看着蓝莘颇有把握地说。
“好啊，我蓝莘愿意拼力一试。”半晌，蓝莘一字一顿道。
宫中，赫连毓陪小皇帝用过膳，闭目坐在轿中。他身着一袭白色绣金常服，乌发金冠衬得气质卓然，温润如玉。忽而轿子一停，他睁开眼颇有些不悦，却见侍从自窗口递进一枚小巧竹盒，他揭开，见盒中纸条上是一个成字，低头笑笑将竹盒藏在袖中，一路无话。
几日后，蓝莘正式入朝拜相。时隔一年，蓝莘与赫连毓再次相见，蓝莘一如往日的清冷，对赫连毓少了先帝驾崩时的剑拔弩张，可年少时的情谊也一并化作此时的疏离。不过，赫连毓看向蓝莘的眼神却多了几分玩味。
下朝后，赫连毓难得地未留在宫中，而是遣小轿回府。摄政王府与相府相隔不远，蓝莘心知赫连毓尾随着，却仍装作未发觉，回府后直奔书房。
蓝太师见儿子回来，放下手中的药碗，拍拍身边的木椅，示意蓝莘坐过去。
“可有什么眉目？”
“爹，恕儿子无能，并未查出什么蹊跷来。”蓝莘坐定后，面带愧色。
“这便对了，越是复杂的事面上看越是简单。不过，我倒是以为依摄政王今日的举动，若先帝真的惨遭他人毒手，那摄政王顶多算是个帮凶。”
“话这样说，倒也在理。他不谋求帝位，屈居人下。只是我们都知道，当年先帝临去前属意当今陛下是对太后娘娘爱屋及乌。摄政王若是强行争这个位置，并无什么好处，一旦落败，便是万劫不复。可若是转而顺着太后，如今便是他最好的结局。这样看，又怎知他不会对先帝下手？”
“既是如此，你便暗暗地查，决不可与他公然撕破脸，更不可做出危害社稷之事。天色不早了，爹先回府，你仔细着些。”蓝太师被蓝莘搀扶着起身，由蓝莘唤来的奴仆领着出了门。
蓝莘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父亲的小轿渐渐远了，幽幽地叹了口气。
处理了这日的政务已是酉时，蓝莘抽出密匣中的白纸平铺在案几上，将茶水缓缓倾倒，几排字隐隐约约映现在蓝莘眼前。
“你自是不会害他，可他的死你又如何逃得开干系呢？纵然你恨他，可他到底是你的父皇，唉。”蓝莘将纸拾起撕碎丢在墨水中，拂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