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残云渐消

  “是啊,皇上是天子。”云小北自嘲地笑了笑,“臣妾不敢指责皇上,只是臣妾以为,与其在这宫中让皇上日渐讨厌臣妾,臣妾想自请出宫,不求任何名分,亲自走一走陛下的大好河山。”言下之意,这皇后的位分谁想要谁就拿去。如今的她已经明白,所爱之人不顾及昔日情分,留在这里也只会徒增伤感。
  殿内突然陷入沉静,慕容寒有了片刻的出神。他记得以前的云小北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她争强好胜,为了目标可以拼尽全力,对自己更是百般讨好,当然也愚蠢至极,妄想凭借她一己之身为他遮风挡雨,简直笑话!他堂堂七尺男儿,哪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自不量力。现在她却自请离去,他可以把她放在后宫中不理不睬,但绝不能容忍这个女人抛弃他!
  殿内的寂静很快被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一个太监飞奔进殿内跪下道:“启禀皇上,莲妃娘娘…莲妃娘娘她小产了!”
  “什么!”慕容寒腾地从龙椅上站起来,脑海中闪过莲妃娇柔带着泪光的面孔,不由得眼睛里怒火闪动,指着云小北厉声道:“你个贱人!难怪你要离宫,原来是做贼心虚,你害的你姐姐流产,可真是狠心!若是你对朕还有半点爱慕之情,又怎么会谋害朕的孩子!”
  “什么叫臣妾害的?明明是她往日故意刁难,如今是老天爷在惩罚她!”云小北想不到自己的夫君居然会宠爱那个毒如蛇蝎的姐姐到不辨是非的地步,“若说此事乃人为,也是她存心陷害,咎由自取。”
  “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你姐姐心地善良,诚心待你,你反倒污蔑她。”慕容寒一挥手,道:“拟旨下去,皇后凤氏,心胸狭隘,谋害皇嗣,嚣张跋扈,着废去皇后之尊,打入冷宫,钦此!”
  云小北几乎想冲上前去,无奈有侍卫的压制不得起身,不顾仪态地质问道:“她空有一副好皮囊,内心毒如蛇蝎,可你们却都被她的外表迷惑!皇上,你当真如此绝情,不顾夫妻情分,要把我囚禁在这牢笼里?”
  “是!”慕容寒走到云小北身前,捏起她的下巴:“你以为凭你三言两语就能左右朕?你瞧瞧你的样子,根本不及莲妃的十分之一。朕要让你在冷宫中慢慢体会,让你知道朕与她如何伉俪情深!”
  “慕容寒!我云小北一生没有一事对不起你,我为了你的皇位之路殚精竭力,奋不顾身,你却如此待我!你真的不怕报应吗!”
  “你竟然敢诅咒朕。”慕容寒扬手给了云小北一巴掌,打的她嘴角渗出血丝。“来人!斩断这个贱人的双腿,压入暴室,让她一辈子生活在阴暗里,更不许宫人伺候。拉出去!”
  云小北不敢置信地盯着慕容寒,这就是她的夫君,这就是她一生的依靠,如果说刚才她还对慕容寒心存爱意,此刻便是全然的恨!她含恨的目光中透着倔强,语调中带着刚强:“慕容寒!我这一生真是看错了你!若有来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哪怕做鬼我也要找你索命,你等着!”
  侍卫拖着她一步步远去,昔日的风光无限皇后此刻却如同疯妇一般在叫嚣,她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云小北放弃了挣扎,任由侍卫将她扔到阴暗的暴室里。她眼中的光泽渐渐退去,只余下死灰般的沉寂。原来,不是所有真心都能换回真心。
  六年后
  云小北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刚刚她又被暴室里的人拿来做实验。曲梵有个不成文的传统,凡是新发明的药物或者刑具,就会让暴室押的人先尝试,看看效果。
  这几年,她腿上的伤口已经腐烂不堪,身上也会时不时地添一些新伤,最初她能做的事情,就是每天破口大骂,她恨亲人的利用,更恨夫君的背叛。可渐渐地,她连骂的力气也没有,每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是冷眼瞧着周围的人,一句话也不说。
  暴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从外面透了几缕阳光进来。这暴室中没有窗户,又经常关起门,所以阴湿得很。一个太监手捧明晃晃的圣旨进来。
  云小北眯起双眼,锐利的眼神让宣旨太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宣旨太监觉得这暴室晦气的很,嫌弃地看了云小北一眼,尖声道:“圣旨到,云小北还不下跪接旨。”
  “哼,公公看我这样与下跪有何区别?”云小北冷哼道。
  宣旨太监打开圣旨,宣读道:“皇后有旨,暴室云小北命犯煞星,冲撞皇室,实乃不详之人,为维护皇室安宁,特赐云小北自尽,钦此。”说罢一挥手,身后有几个小太监手托白绫进来。
  “皇后?原来我那美丽善良的姐姐要赐死我这个妹妹啊,也罢。你去回禀皇后,我死后要她夜半时分多加小心,免得我变成厉鬼要找她报仇!”
  宣旨太监厌恶地说道:“你这个毒妇临死还口出狂言。”随后看向身后的小太监。“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我云小北为别人奉献一生,却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造物弄人啊,哈哈哈哈……”这是废皇后在世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姐啊,你再不起来就来不及去请安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云小北猛地惊醒,睁开眼睛,自己却身处一个古色古香的寝室之中。没错,这是她未出阁时所住的房间。可是,自己明明已经……
  “小姐您可算醒了,真是急死奴婢了。”一个半老妇人站在自己的卧榻边,手里还端着一个杯子,“小姐您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云小北盯着自己的奶娘,抑制不住眼中的震惊,伸出手僵硬地接过茶杯,低下头飞速地思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应该已经在暴室中被勒死才对,怎么一切都回到了未出阁的时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云小北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立刻感受到了疼痛。这是现实,使她不得不接受。强压下心中的差异,云小北对奶娘说:“奶奶,我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