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了解的男人 4

  屋里烧着火,空气显得有些闷热,但是那个少年还是萎缩着贴着炕头似乎还是很冷。宝珠擦了擦额角的汗,忍不住又松开了衣领的扣子。冬妈翻着光的眼睛注视着炕上的少年,轻声的说:“好些了吗?”
  “哼!”奄奄一息的少年的冷哼一声:“你来了?怎么?没带着孩子呢?”说这话口气不善,甚至是讥讽的样子,这样嚣张跋扈的语调到是让甄宝珠也很是意外,忍不住瞥了那个少年一眼,就这样一眼,那个少年翻着白眼直挺挺的盯着对视着宝珠,:“孩子呢?”显然他问的是,冬瓜怎么没来?冬妈有些惊慌的拉了一下宝珠的手说:“这也是我从小看大的孩子,跟我的孩子是一样的,一样的。”
  “哼!”少年轻哼一声“你倒是有心了。这个又是哪个?”他拖着长长的鼻音:“哦?!”语气里尽是轻蔑,难得是冬妈似乎没有听见,依然面色不改的问道:“好点了吗?上次说的事情,你是不是有办法?”跟病痨鬼一样的男子呵呵的笑了几声:“你不是都有办法了吗?干嘛又来找我?这不是可笑吗?”
  “你误会了。我哪里有什么方法?我要是有的话,我又怎么会来求你?”宝珠从来没有见过冬妈这么卑微的语气跟谁说过话,从来没有。而且她的地位身份怎么也轮不着在这里给一个这样人羞辱,但是她却这样忍受了下来,她低着头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半坐在炕席上,佝偻着身子,低声下气的乞求着,忍受着对面的讽刺和嘲笑。
  甄宝珠内心的火一下就升了起来,眯起了眼睛。“您说话口气真是大啊。敢情您倒是清楚的一丝一线?”甄宝珠并不看病痨鬼一眼,只是走到冬妈面前“阿姨,咱们回家吧。不必在这里求人。咱回去在想一想”
  冬妈忍着泪水,摇摇头,紧紧的拉着宝珠的手腕:“好孩子,这事只有他能帮你们。你不懂。”
  病唠鬼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哈哈的长笑起来,那张瘦削的脸都笑着扭着变了形,伴着咳嗽喘得跟只风筝一样乱颤:“这么瞧得起我啊?哈哈”
  甄宝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笑什么?你这样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住着这样阴阳颠倒的房子,再养着这么一缸风水鱼,瞧着你的气色也是好的很!想必也是能长命百岁的!”
  病痨鬼气吁吁的止住了笑,眉眼打开,仔细看了甄宝珠一阵子,隐隐的笑着“小姑娘看得懂?不错啊!明白人!”
  宝珠直接白眼一抖,上下打量着这间屋子,并不接话。她并不懂不过是见得多了知道些,从小也没有好好学,甄奶奶那会倒是求神问卜,但是并不让宝珠参与,她最多只是在一旁躲着偷偷看而已。
  所以甄宝珠到是真没有必要骗这个病痨鬼什么,这屋子看着方正跟普通民居一样,但是奇怪的是方位不对,自古建房都是有讲究,就算是现在不那么讲究也是坐北朝南,讲究光照接地气。而这里选在墓园旁边,松柏之间,独居一屋。从走进这件屋子,甄宝珠的觉得各种不舒服,说不上来。
  甄宝珠突然浑身一颤,瞟了一眼屋子中间的青花缸里的风水鱼。那么一眼,病痨鬼立马一眼明白了什么,有些讥讽的白了一眼冬妈:“好福气,好福气啊。你的福气真是好啊。”说着勾着竹节一样的干手指敲了敲炕席上的小桌子,咚咚几声“让我看看吧。”听着口气好像是答应了什么,冬妈赶紧抬头谢谢,说着拉着甄宝珠说:“这孩子跟瑞冬一起,你先帮着看看她。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心头肉啊。你帮帮忙吧”
  病痨鬼并不搭话,翻着白眼,捻这干瘪的指头肚,嘴里念念叨叨个不停,甄宝珠疑心是什么符咒,仔细想听清楚却怎么也听不清,这个病痨鬼嘴里就跟裹着个核桃一样,咕隆咕隆的响着,掉下来的哈喇子挂在嘴角勾成明晃晃的一丝,恶心的甄宝珠倒退几步,却不想被病痨鬼突然一把抓住,力气大的吓人,着实唬了她一跳:“你们是一对吧?看得出来,想救他啊?拿你的命换啊?”
  疯言风语的抓的很疼,甄宝珠挣扎着往外挣脱,却被攥的更紧。那青黑的脸皮几乎是贴着她的脸,病痨鬼瞠着眼睛,几乎要睁裂开一样,那嘴巴里冒出的一股腥臭的气味,宝珠感觉自己恶心的的骨头都要碎了。
  “放开啊。你弄疼她了,她还是个孩子不要吓着她,放手,你放手!润之!润之你放手!你弄疼她了!”冬妈扑上来拉着病痨鬼的手,拼命的想拉甄宝珠出来。突然病痨鬼松手往后仰起,宝珠和冬妈失重一下跌落在地上。
  宝珠顾不得浑身疼,爬起扶着冬妈站了起来,指着那个人就破口大骂:“你有病啊。神经病啊。活该住在这鬼屋里!不人不鬼的找死啊!你这样的神棍我见多了,以为自己会点街头骗人的把戏,就在这里装腔作势,告诉你!你这些姑奶奶从小见多了!”冬妈连忙一把搂着宝珠的肩膀说道“宝珠,不要。不要说了。我们走。”说着拉着就往外走。
  “呵呵呵!可以的啊!去找老大吧,我没办法,时间不多了。”背后传来阴森森的声音:“看你的造化了,你不是一向有运气吗?”那是病痨鬼的声音,冬妈顿了一下拉着宝珠头也没回的走了出来,外面明显的光线明亮了许多,终于摆脱背后阴冷的感觉。虽然初春的气温还是低的,但是那种压抑的绝望终于不在了,一路上冬妈都没有说话,宝珠活动着那只被抓的泛着青的手腕,心里揣测不安。
  回去的路上是冬妈开着车,脸色凝重,她绕了几个弯,在一家离家有段距离的咖啡店停下了,因为地方有点偏僻,这里的生意很一般,现在才下午3点多,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在这里。冬妈捡了个隔间的角落坐下:“一杯卡布奇诺,一杯黑咖。”侍应生点头离开很快送上两杯咖啡就退下了。
  冬妈沉默了一会,看了侍应生离去的方向三四次,似乎在下什么决心。甄宝珠明白她是在紧张,紧张的不知道如何开口吧?终于冬妈似乎想好了,终于抬头望向了她:“他是我的小学同学,一直没有联系,大家都以为他早不在了,前几年才有了他的一些消息。这些年他身体不好,过的不如意,人也暴躁了很多。”
  说道这里的时候,冬妈叹了一口气,有些哀伤的喝了一口黑咖啡,低落的说:“看他现在的样子,真是让人难受。以前他不是这样的,没有想到现在成这个样子。”
  甄宝珠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那他是谁?”
  “他是陈润亭,我的初中同学。”
  甄宝珠倒吸一口凉气,“六合陈家?”她猜到了一万种可能可是居然没有猜到这出?这各种的曲折八卦中居然还有一个人?不得不说冬妈尽然跟六合陈家竟然是这样的缘分?甄宝珠只能尴尬的手无举措的不停搅动着眼前的咖啡杯。
  “陈润亭?陈润成?六合陈家听说只有两个儿子,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人呢?”甄宝珠有些不解看着冬妈。
  说起过去,东妈有些伤感,她泪眼婆娑着望着窗外:“冬瓜是我的命,我容不得他有半点闪失,虽然他这几次出事,我都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去求谁来帮助我,我一个想到的就是润亭,这些年他病的很重,都是靠陈家的医术吊着。听说他几次都不想活了,但是他都活过来了,而且,他,好像,好像知道些什么他今天这个样子,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甄宝珠半信半疑的看了冬妈一眼:“陈家的事情,阿姨,你早就知道吧”冬妈受惊一样看着对面的甄宝珠,眼中尽然是吃惊的神色,连忙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我们就是同学,也就是同学会的时候见过,平时偶尔有些联系,也从来没有打听过什么。我只是知道,他们家的祖传医术很了得,你看润亭都病的要死了,都治好了。其他的的,我,我也不清楚”
  一时间甄宝珠的内心是如千万只蚂蚁啃过啊,感觉像被溺在一滩水里,自己上不来气。眼中的雾气一下漫了上来,原来一切都是早早知道,早早知道,而自己却不知道。
  秦承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请问白瑞冬对你坦诚吗?江若水对你坦诚吗?白启年对你坦诚吗?即使你的奶奶这一辈子都对你坦诚吗?真小人伪君子的把戏你还没有看够吗?你还要活在自娱自乐的世界里多久呢?收起你可怜的眼泪,那个根本不值一分钱。”原来这就是这就是所谓的真相。
  宝珠揉揉鼻子问:“那么,江阿姨,你想让我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