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修罗场 1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着自己的宿命，甄宝珠一直想逃开但是命运就像是一根牢牢系在身上的绳子，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能慢慢的把你彩票哪个缝隙中拖出来。
从底张村回来的第二天，宝珠琢磨着总是休假不合适，于是就照常去上班。冬瓜居然比她还早，他赶着早班的飞机出差了。急急忙忙的出门说是临时出差杭州几天，争取下周末之前回来一起去吃火锅。年关将近，各种事接踵而至，白瑞冬变得越来越忙。宝珠见他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有时候他们几天都碰不到面，不是冬瓜回来的太晚就是他走得太早，没有冬瓜的福利早班车，甄宝珠就得去挤公交车赶去学校上班。早高峰的拥挤让她再一次体会到中国为什么要进行计划生育的重要性了。人多，真多。几次她都差点被挤下来。
终于来到学校的大门，远远的就看见在校门口的煎饼摊前，站着一团火。刘丽丽穿着大红色的呢子大衣，脚上一双平底的小牛皮鞋。她今天梳了一个高高的发髻上面别着一个亮晶晶的水钻发卡。一截雪白的脖子在大红色的呢子里若隐若现，衬托着姣白的皮肤越发的晶莹透亮。远远的看见宝珠，刘丽丽笑眼弯弯的冲她招手，亲热的一把搀着她：“宝珠你身体好点了么？你说你在校档室都忙啥呢？这几天都没有见你病假都没有来办公室呢？哎，寂寞死了，我好想你。”说着还撒娇的扭扭脖子，然后蒲扇着亮晶晶的眼睛等着宝珠回答。
宝珠乐呵呵道“我这不是生病了吗？这才好点就回来了。我？我能干啥啊？就是收拾档案，虽然不是特别辛苦但是琐碎，不是要校庆么，那些东西有的挺杂的，得花时间整理。我也是以前没有干过，所以慢”
“嗯嗯。就是。就是那个……你知道不？”刘丽丽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宝珠，又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见四下无人，压低嗓音附在宝珠耳旁道“咱学校出事了？”
“啊?!不知道啊？啥事啊？”宝珠心里一惊，心想刘丽丽知道了什么？转念一想，尸骨案都立案侦查了，这么大的动静学校不可能没有消息走漏的。想到这里宝珠努力的平复了一下紧张，脸色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刘丽丽，摇摇有然后小心的低头听着。刘丽丽见宝珠不知道，似乎分外兴奋，拉着宝珠往办公室走，一路小声的捂住嘴巴，嘀嘀咕咕道“是吗？哎，也不是啥好事！”然后有点泄气的看着宝珠一脸的木纳，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这姑娘有种天生的舞台感，完全可以一个人撑起一台戏，她立马用那种激动压抑的语调，小声的连说带比划：“哎呦呦！咱学校从南区那边的林子里，挖出一堆骨头！骨头？你知道么？你说咋能有那玩意呢？多渗人啊。我小时候还在哪里玩呢！这也是我们这种在学校待的小孩才知道。现在想想，那是墓地啊？！额，我想就后背发凉啊。死人啊！你说谁杀人了？还敢埋哪里？也不怕人发现？嗯？宝珠？你再听么？”宝珠张着嘴巴显得很紧张，不过她的确很紧张，因为那天夜里的事情让她并不能释怀。不过她更关心的是那堆骨头？不是一具？而是一堆？南区？刘丽丽见宝珠一直低头不搭腔，好像被吓住了，呆滞的样子完全没有兴趣展开话题，说完这些她也没有继续的兴致了，只好拿起煎饼，嘎吱嘎吱的嚼了起来。
两个姑娘走进办公室，奇怪的是，不见人事王的踪迹，他可是万年的永远第一个到岗的人啊？刘丽丽和宝珠都大眼瞪小眼的表示奇怪，更奇怪的是，吴姐居然比她们来的更早？当这两个小丫头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吴姐已经在窗口斜依晨光，优雅的喝着咖啡，天光斜照在她的脸上，有层柔光般的光晕，看着温柔恬静。不得不说吴姐真的是位气质美人，虽然生性淡漠，但那股清冷的韵味也的确秒杀她们这种豆芽菜的小姑娘。看宝珠她们进来。吴姐冲门口点点头，莞尔一笑，忽如春风来一时春暖花开。原来她一笑真的很好看，只是平时很少见过。甄宝珠和刘丽丽吃惊程度不亚于看到ET!看来，今天的办公室的气氛非同寻常，屋子里的几个人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迅速的交流了眼神，然后一声不响的各自散开。一时间，整个办公室异常的安静，甚至连大声呼吸的气息声都听不到，大家似乎都各有心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人事王突然出现，小声的通知宝珠去6楼开会，而且叮嘱让宝珠一个人去。等到了那里的时候，才发现，整个会议室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一个据说是市局的刑侦队长的长脸男人，一脸严肃的说：“这次召集大家来是需要大家配合进行谈话，希望大家对谈话内容保密。”这话一出，底下立马有人说：“这是把我们当罪犯调查吗？有什么证据这么对我们？”紧接着人声符合：“我们都是有课的，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啊”于是这个会议室人声杂乱起来，人事王几次叫停都没有效果，长脸男子等了几分钟，啪的一声拍了桌子，一瞪眼睛，大声呵斥道：“要证据是吧？我来这里就是调查证据的!没事？！我来这里吗？”这一嗓子真有点虎啸猿啼的架势，一屋子的人立马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才有人声，小声嘀咕着：“那，配合就配合，有没有说不配合”。
长脸男踱着步，在会议室走了一圈。人事王尴尬的让大家肃静，宣导:“大家不要紧张，就是简单谈话。不要有心里负担。”说完就请大家在会议室等候，会有专人单独约出去谈话，最后再一次严肃的要求大家配合市局领导的工作，并且再次声明这是学校领导的高度重视的工作，请大家认真配合完成！底下的几个人听完都安静了。宝珠一个人窝在靠近门口的一个位置上，低着头，百无聊赖的扣着指甲。她也是被最后的那声咆哮镇住了，才小心的抬眼望去，结果她一眼看见了吴姐，她正托着头，望向自己，就在这个会议室，她俩各自相视一笑整个事情现在还是在处于搜集线索的阶段，虽然目前封锁了消息但是显然学校的传闻一时间风齐浪勇说什么都有，而警察的这次行动，进展的似乎也没有什么效果，至少甄宝珠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她被问了几个无聊的问题之后就这么被打发走了，耽误了几个小时就这样的结果，宝珠也是无奈。
因为南区尸骨案的事情，最近几天学校里的气氛很诡异，虽然都得禁口令。但是各种谣言还是悄悄的滋起，宝珠这几日都在办公室待着那里也没去，每天听着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比说书都精彩。因为这次的事情，她和刘丽丽还有吴姐的关系居然走近了很多，吴姐不在那么冷若冰霜，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凑着同她们聊上几句。人事王是忙的不见踪迹，而甄宝珠居然在几天的一个早上，在去科室送报表的时候在走廊上遇见了那个有数面之缘的秦承。他还是那么的清瘦，但是依旧挺拔。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身上是一件黑色的羊绒开衫，浅灰色100支埃及棉斜纹衬衣。配着一条黑色的西裤，腰上的暗银扣的皮带，低调的把周身的浓重都协调的很好，脚上是一双看起来很舒服的福乐鞋，毫无疑问依旧是黑色。虽然很多男人都穿黑色，但是甄宝珠必须承认的是，秦承这个男人是迄今为止穿黑色，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特别是那一副金丝眼镜点睛之笔的衬出主人的书卷气，看着有种说不出的雅痞气质。可是甄宝珠知道这个人可并不是像外表表现的如此。他那个时候正靠在走廊一角，状似无意看到自己：“你好！甄宝珠”
宝珠有点紧张的点点头，笑得很假：“你好!秦教授！”
“你好！你忙吧？”这不是一个陈述句，这是一个疑问句，这就是中文的好处，一个语调就可以把一句话分成不同的解读。显然这位秦教授非常的精通这种概念的转换。
“哦，那您今天忙！我去送表了！”宝珠飞快的看了一眼走廊的两旁，弯腰向对面那个人告辞“我赶时间，不能迟到，给领导的东西，是吧？”这话说的很客气，也算是委婉。可是显然对面的人并没有这么好打发。
“甄宝珠，树瓮养尸的事情，你清楚么？”
“什么？！”宝珠吃惊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一时间尽然被问住了，然后她立刻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那个秦承听到这样的话居然嘲弄的嘴角一挑，眼神笃定的看着“抱歉，我以为你知道。打扰了。”那个语调微微高昂的声音，让宝珠觉得受到了深深的讽刺，更何况那个秦承边说边微微侧头表示致歉的举动，让甄宝珠的眼皮都忍不住的跳了跳。秦承一丝不苟的径直走过她的身边，然后转身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直到甄宝珠听不到那下楼的声音。
“这个人，真讨厌！”宝珠小声的瘪嘴嘟囔着：“看着就是招人烦！”这个时候宝珠才发现刚在因为紧张，她的后背尽然出汗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咽下口水，手里那些报纸都被她捏的有些发潮了。宝珠飞快的把手里的资料送了楼层科室的桌子上，就想早些回自己办公室。可是经过这个事情，她是没有了一点上班的心思。今天的整个办公室只有刘丽丽，宝珠看着桌子上还剩下的一些信件便央求她帮自己去送一下报表，刘丽丽到是愉快的答应了，只是有点怀疑的问她：“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宝珠赶紧点头说：“拉肚子，腿软。估计昨晚吃错了东西。”
刘丽丽同情的点点头，说“宝珠，你早点回家算了而且人事王最近都没有时间管理这些小事。”说着还故作神秘的透露：“听说那个尸骨案差不多出来了，是个女的，死了好多年了。但是奇怪的事，周围还有好多其他的骨头，有的是人的，有的不是。最近学校都传呢，说咱学校南区以前是乱葬岗。”
宝珠摇着脑袋，一脸不解的问：“不可能吧？乱葬岗谁建设学校啊？学见鬼吗？还是学习殡葬业？”
“那是啊！不过你说这死的女的，是学校的人吗？学生还是什么啊？”刘丽丽也随即符合道：“不过咋死的啊？他杀？情杀？还是自杀啊？还有啊，周围那些骨头是咋埋哪里的啊？总不能自己爬过去的吧？”
额，这个事情让两个小姑娘一时觉得自己后脊背都发凉，刘丽丽说罢一脸恶寒的赶紧抱着材料去其他的办公楼送去了，宝珠也拿起自己的包，偷偷溜出了办公室。
甄宝珠心里有事于是就回了家，说是回家其实就是冬瓜让自己住着一个月的地方，她进门的时候就不由主的看着这个屋子。在自己住的一个月的时间，屋子里到处都是自己的痕迹。只是这个时候宝珠才发现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堆满了自己的的东西。各种毛绒玩具，还有买的衣服。奇怪的是很多都是冬瓜给买的，而且他还能准确的知道宝珠的尺码。这一个多月里，甄宝珠似乎已经不再是哪个当初拎着薄薄皮箱，借宿别人家的孤女了。打开衣柜，望着爆满的衣柜，有些吃力的从一堆衣服底下找出当初自己的箱子，那个里面放着奶奶留给她的东西。除去散架的盒子，宝珠还有一些奶奶留下的老照片，循着记忆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堆照片中找出了一张已经黄的卷起的照片，宝珠自己拿手捋平，倒了一杯热水，擦干净，把照片倒扣起来，那热水杯子仔细的压着，不安的等待了几分钟，最后小心翼翼的翻起来看，这是一张照得很不清晰的照片，照片中只有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子，牢牢的卡在一棵树的中间，周围摆满了各种祭品和经幡。因为时间久远，得到的信息不多，甄宝珠仔细看了半天也就看只能看出这些仅此而已。
宝珠还记得自己当初翻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今天突然被那个人一问，自己居然有些明白了。宝珠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照片，心里疑惑这是不是罗瞎子以前说过的树葬？就是用植物做棺椁，也是有的少数民族的葬礼风俗。那会罗瞎子还话锋一转，说:“自古万物皆有灵，有通灵之人，借草木之气滋养尸体，因为这本事逆天事情，过程艰难，极易失败。而且养出也是肉尸，没有思维的东西。倒是据说有人养出过金尸（传说有思维能力，可以活动自如的不死肉身），但这种事情极为繁琐复杂，其中内幕大多不为知之，不是那种心思极为细腻执着的人很难成功，而且施法的人极有可能遭反噬，差不多是个禁忌。“当初罗瞎子说：“反正他是没见过。”甄宝珠心中疑惑，那个秦承又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今天他问自己，是发现了什么吗？难道说那天？他是故意出现在哪里？甄宝珠突然发现自己对于那个人竟然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