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八仙庵里的故交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宝珠还真的请了病假,电话里跟人事王报备了一下,他很快的答应了。宝珠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并不在意,只是这几日睡得很差,总是梦到夜里有人敲窗户。醒来几次,到天亮也没有睡踏实,甄宝珠每天起来顶着一堆熊猫眼哈气连天,精神萎靡了不少,于是琢磨着是不是这流年不利然后越发觉得自己有必要取请个平安符什么。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脖子,宝珠想起自己小时候常年带着的那个平安符。那是奶奶给自己求来的,后来奶奶去世的时候,她的平安符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最近的日子也是过得喝凉水都塞牙。于是甄宝珠决定自己要去拜拜!既然要去拜拜,就一定少不了在秦城这香火鼎盛的八仙庵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因为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周末,不用和一群善男信女挤来挤去。所以今天的八仙庵,人不多。过了上班的高峰期,这会的街道不那么拥挤,不宽的街道旁稀稀拉拉的摆着几个早饭摊子,一些水果小板车也陆续开始支了起来。一个穿着睡衣的老阿姨在路旁抱着狗,挎着篮子,不远处几个农民工打扮的人蹲在路旁抽着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不听话,一阵阵哭声传来,混着街道上各种的声音和食物的味道,让宝珠不禁觉得亲切了起来,这种烟火生活的味道让她觉得踏实。也不知道各位神仙是不是也是喜欢这样的大隐隐于市?宝珠嘱咐冬瓜找个合适的地方靠边停下,今天冬瓜调休开着车来的,作为一个坐拥不菲家产的富二代,这样的勤勉宝珠表示敬佩,白瑞冬这孩子身上到是一点没有什么骄纵的气息,自从开始上班也是每天打卡吃盒饭也没有什么特殊,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淘换了一台二手的奥迪,上班代步。他的解释是在国外开车习惯了他们坐在路边一个摆着两张长条凳子的早点摊上,要了一笼包子两碗稀饭,冬瓜犹豫的问宝珠:“还饿啊?”宝珠摇摇头,尝了一口稀饭,就放下了。坐在路边,看着街道。宝珠在想去这里找谁呢?以前的一些奶奶的老朋友听说这几年都在这里讨营生。上次见过的黄仙姑就是一位,不过这次甄宝珠并不想找她。
  这时候正是早上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种声响此起彼伏,冬瓜没有继续问,只是无聊的撕着包子皮。不一会宝珠无神的目光就闪烁着光彩,不远处一个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蹬着一双大头皮鞋。不知道是不是裤子不合身,裤腿那块总是窝着一堆,显得上下身比重很奇怪。等人慢慢走近。看到那个人的头出奇的大,配着那瘦小的光板身材显得头重脚轻,怪不得要配着一双斗大的鞋子。仔细看那人,大约不到三十岁,年纪大不大但是看起来倒是个十足的老油皮。一头长毛,染的半黄半黑的,脸色也是黄里透着黑,高颧骨,薄嘴唇。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搞笑的留着几根稀疏的胡子,显得很滑稽。大头男估计也没有想到,坐在路边的他们会观察他,继续向早餐铺子走过来。公鸭嗓子冲着老板喊了一句:“一笼包子,一碗稀饭!”就捡了个空位等了起来,宝珠转脸继续盯着大头男,他似乎有些察觉,瞅了这边一眼,疑惑的点点头,没有搭理。宝珠看了一眼冬瓜,示意他扶自己过去。
  “黄陂!你祖宗我来了!”甄宝珠瘸着腿,一脸戏谑的站到大头男面前,那个大头男一愣,马上抬起头,他嘴边挂着一溜子米汤,眯着眼睛扎巴扎巴。忽然脸色一变,一下蹿起来,大喊一声:“真他妈是你?甄宝珠?”惊得周围吃早点的人都侧脸看他们,宝珠只当没看到。
  “你怎么在这啊?”说着大头男搓着手站了起来,机灵的边问边用眼风把冬瓜扫了个遍。
  “我今天来这办事这不是没吃早饭嘛,刚好看到你啊!”宝珠挑着眉毛,冲大头男嘿嘿一笑:“大老远就认出你来了,你还装不认识我是吧?”
  “那能啊。我这他妈没球事整天晃着,真是没看出来。你这变的都不敢认了。这是乌鸦变凤凰了。”说着黄陂那鼓着跟灯泡一样的眼睛瞅着冬瓜呵呵笑了几声。宝珠嘿嘿的打着哈哈,凑到大头男耳边说“最近背啊,求个平安。顺便问个事?得行家。”
  大头男舔了一下嘴边的米汤,嘟囔了一句:”行。”扔下10块钱就进了街道深处。
  宝珠腿脚不方便,冬瓜从车里直接搬下了架轮椅让她坐上,宝珠心里纳闷着孙子是从哪里弄来的?冬瓜不以为然的拍拍胸脯得意的说:“就知道你得当段时间的残疾人,我从奶奶家得储物室找出来的,这是那年保姆阿姨把脚烫伤了,就坐的这个。刚好现在便宜你用了。”
  宝珠不满意的憋着嘴:“我才不想占这个便宜,疼死我了。”说着就往前盯着人流,生怕把大头男跟丢了。不过说起这大头男,他叫黄陂,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具体叫什么也真忘记了,就记得这小子从小又黑又淘气,加上他又姓黄,最后大家都叫他黄皮,最后说是这个名字好听,也不知道谁最后给加了个偏旁,不过还是念“皮”。他爸妈很小时候就离婚了,他爹跟着个工程队据说去广东下海了,再也没有回来,她妈改嫁去了外地。他从小跟着个瞎眼的婆婆过,不爱学校干脆早早就混起了社会。那时候奶奶活着的时候,宝珠他们还住在秦城郊区的饮马池,黄陂家就住在她们家附近的另外一个巷子里,逢年过节时候奶奶总请黄陂的奶奶带着他一起来吃饭,家里人口少,刚好搭伴过个节,热闹热闹。算起来也是老邻居了。后来政府拆迁,大家都搬家的搬家的,离开的离开。黄奶奶最后也过世了,宝珠就再也没有见过黄陂,听说也是去了广东。上次还是在奶奶的葬礼上听见过去的老邻居说是见过黄陂在八仙庵开了个店,自己当老板。这次来,宝珠没有想到居然会遇见他?
  这跟着黄陂弯弯绕绕走了一阵子,最后看见他靠着一个路边电线杆,手指夹着跟烟,在等着他们。见跟了上来,指了指路边一个小门脸,宝珠抬头一看,黄氏扎纸店。“恩?额,敢情黄陂是个卖花圈的啊?”黄陂到是不客气,直接把他们引进屋,房子不大,过去的老屋子,红砖砌成的墙体,上面搭着一层木板住人,下面冲当门店。层高有限,冬瓜进来就得低着头,屋子不大20平米的样子,采光就靠门口的那点光亮。角落各处到处堆满了花圈,纸人什么的。花花绿绿看起来到是也不萧瑟。什么金童玉女的倒是人丁兴旺。黄陂从墙角花圈背后摸出两瓶矿泉水递给他们俩,揪着公鸭嗓子说:“别嫌弃,地方小,你们就凑合一下。你们找人问事啊?这么说,这片毛大的地方,我都熟。你这是问啥?”
  宝珠抬眼望了望屋顶的木板,说:“就是背,太不顺了。求个平安!”黄陂伸出他那黝黑的鸡爪子的手,挠挠那油腻的头发,想了一下,说“行,你等我。”说着等着他那斗大的皮鞋出了门,宝珠和冬瓜就窝着在一圈金银香烛中,看着一踏踏十几亿的人冥币,别说还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多时,就听门口黄陂那个公鸭嗓子:“啊,您请啊!”说着就见黄陂进了屋,身后跟着个蓝大褂的小脚老太太,拄着个拐杖。颤颤巍巍的进来。宝珠和冬瓜见状赶紧起身,黄陂一脸恭敬的扶着老太太坐在墙角一个高背的凳子上。来的是位瘦小干瘪,像只竹竿一样的老太太,年约70上下,满脸的皱纹,像一棵干瘦的枣树,微闭着眼睛,干巴巴的攒在凳子上。一头银发,上面盖着一个白手绢帕子。上身大襟蓝布褂子,滚着黑边,盘着琵琶扣。下面一条黑色水洗发白的裤子,点着一双三寸小脚的褐色素布鞋。拄着一个漆黑的桃木拐杖。宝珠的心不禁提了上来,看着倒是跟农村老太太区别不大,不过仔细看耷拉着的眼角透着的精明,倒是让自己也放了点心。
  宝珠和冬瓜有些尴尬的瞅着黄陂,他倒是一脸自来熟的,介绍起来人:“这是胡奶奶,八仙庵的活神仙。可是卖着我的面子来的。要不然老太太可不见外人。”说着冲宝珠递个眼色,宝珠忙不迭的凑上去,弯腰给这胡奶奶鞠了躬,因为腿疼,她呲着牙,拽着冬瓜的手也越发用力。冬瓜倒是难得沉得气,小心的稳稳扶着宝珠,结果胡奶奶抬抬眼皮,没接这茬。打量了他们一圈,然后又老神在在的,闭上眼。宝珠站了七八分钟,看着冬瓜的脸红透到耳朵,鼻尖都出了汗。这胡奶奶还不开口,结果黄陂忍不住了,献媚的递出一根烟,讨好的说:“婆!你倒是说个话啊!你看,把这两个娃吓得。”胡奶奶不接烟,倒是睁开了眼。冲宝珠点点头:“娃娃是个好娃,倒是祖上缺依少靠的,也难为你自己了,这个男娃娃看着就跟你一个人似的,你们啊,路长呢。”宝珠听着不明就里只能尴尬的撑着笑着,这胡老太太吭吭的咳嗽了两声,说道:“晚上来吧,黄毛子知道地方。”说着拄着拐杖,就往门口去。黄陂一路狗腿的送出门口,还望了一会,转身冲宝珠点点头:“成了,晚上我带你过去”说着看了一眼冬瓜,补充道:“带你们俩一起过去”。
  临近晚上,路灯都开了,昏暗的路灯下,黄陂倒是早早的倚在电线杆旁等着他们,见来了。点了下头,领着一路七拐八扭得蹩进一个半截胡同,终于在一个斑驳的黑铁皮门前停下了,甄宝珠抬手看看表8点零5分。这快要春天了,天色也不像冬天那么深重了。黄陂抬手轻轻一推,门口,没上锁。就听里面咳嗽声起,踅摸着进去。挨着墙建起的3间小平房,天有些黑了也看不真切,其中一间亮着灯,想必是胡老太太在里面,掀开门口的竹帘子,有个10平米的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没一件多余东西,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4把椅子,胡老太太就坐下其中一把上,背对她们。墙上没有供着神仙,到是挂了一个老旧的大钟表,滴答滴答的响着。地下紧挨着摆着一张小案子,上面放着一个凉水壶和几个茶杯。墙上连一张年画都没有,看着怎么也不像是个问事的地方。
  “看完了,就开始吧”老太太慢慢的一嗓子,让甄宝珠有点吃惊,赶紧对面坐下,忐忑的问道:“奶奶,我做什么?”
  “伸出手,我摸摸。”宝珠迟疑的伸出手,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面孔,灯光下,白天总是微闭的双眼这时候倒是闪着神采,一时竟然晃了神。总觉得有什么在吸引着自己,明亮的房间似乎有些不一样,视野的边缘似乎有了些昏暗,她感觉到那双干燥有温暖粗糙的手,摩挲着自己的手指,耳边响起了喃喃的声响,她似乎听得见又听不见,周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爬了出来,一晃神,甄宝珠发现坐在一间不怎么宽敞的茅草房中,一张桌子,桌面上点着一盏油灯,放着一杯茶。光线昏暗但是也能瞧个大概,倒是四周看不清楚,左面的居然是一张清秀刚毅的脸,剑眉星目,紧闭双眼,口中念经,手里还盘着一串颜色灰白的珠子,看着打扮像是行脚僧,桌子上还靠着金刚杵。右面是一身灰衣服的盘发老太太,手中拿着旧衣服,似乎在织补衣服,面色蜡黄,一脸愁苦,时不时叹息。宝珠正疑心哪里来的这些人,就听着一身尖锐的女声刺耳,再以抬头,一个长相妖冶的女人,在我斜对面的桌子角,坦着雪白的胸口,一双丹凤眼,柔情蜜意的看着自己,宝珠历来倒是不怎么看美女,被美人看着倒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就见美人,纤纤玉手,沾着茶水,雪葱一样的手指在桌子上画了一道:“一画前世,二画今生,三画……”说着美人,直盯盯的看着甄宝珠,不好!宝珠心里一着急,一股危险的火花顿时四起,她紧张的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面坐的是谁?按道理自己应该第一眼就看见他?是个男人,甄宝珠可以确定,但是我看不清,除了黑影她什么也看不到,有一个人坐在哪里,一直观察着她,周围和尚的念经声,妇人的叹息声,美女的挑衅声,让她意识到,他们在说我,在说着自己的事情,骨子里的危机意识告诉她,得离开,立刻马上!
  “我在做梦吗?”宝珠不安的想醒过来,桌子也拼命的抖动了起来,空气在跳跃,她知道她自己就要从意识境中出来了,喉咙很干,快喘不上气了。挣扎着,抓紧桌子。碰的一声,刺眼的白光照着睁不开眼,甄宝珠大汗淋漓的大口大口的贪婪的吸着气,周围好像还是胡老太太的屋子摆设,她脱力的趴在桌子上,浑身抖得厉害。全身湿透,头发丝上面都滴下汗来。胡老太太一脸惊恐的抓紧她的手,因为紧张她的那竹竿似的身子抖得跟个筛子,一双昏黄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宝珠,半张着嘴,闭闭合合:“怎么…….是……….这个?……啊”冬瓜一把搂住几乎瘫软的宝珠,死死的盯着胡老太太,没吭声。来的时候黄陂交代了,无论发生什么,不要问,不要管。难得他还记得。黄陂紧张的凑上前,扶着胡老太太,墙上的钟表咣咣的响起来,众人一惊,咣咣的响了9下。已经是夜里九点了!刚才那许久的梦境竟然算起来只有几十分钟而已,胡老太太有些阴沉的摆摆手,黄陂示意他们离开,冬瓜一把搀着她出了门。宝珠身子软成一团,居然没有半点力气,脑子里还在恍惚着。由着他扶着自己出来,黄陂也紧接着跟出来,有些吃不准的呲着黄牙问道:“你,看见?什么了?”宝珠谨慎的望着身后的那个小平房,紧张的看了一眼黄陂,说不出半句话来。黄陂扫过冬瓜那母鸡护崽的眼神,尴尬的挠挠油腻的头发,走在前面带路引着送出了这一片跟迷宫似的小路。
  一路上冬瓜无语,宝珠的耳朵里响起的是黄陂的那句:“你,看到?什么了?”是啊,甄宝珠看到什么了?她特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眼前只有那不断拨动的佛珠,灰白的珠子,伴着梵语的经文。甄宝珠知道,那不是普通的佛珠,那是一粒粒人骨。
  回去的晚上宝珠就开始发烧,烧的胡言乱语,神志不清,打针吃药也不见好,才过了几天功夫,人迅速的消瘦下去。这期间冬瓜很是担心,守了几宿熬的眼睛跟兔子一样,胡子都长了一茬。终于再昏睡了几天,宝珠慢慢的清醒起来,没啥精神,但是能吃点烂粥了。冬瓜半怜惜半挑剔的扶着她起来,嘟囔:“就那么点肉,一病都没了。也不知道你的肉都长那去了?也不见该长得地方多一点!”宝珠很是不满的瞟了一眼他,有点怀疑。冬瓜那紧身T恤下,胸居然都比自己的大?她顿时很受打击,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妈的,果然是,平!冬瓜倒是没在意甄宝珠的失落,依然很嫌弃的说:“你胖,都在腰上……还很夸张的抖抖肩,宝珠恨的牙痒痒,抬眼就想骂,突然电话响了。这厮很利索的闪到一边,宝珠没好气的接起电话,居然是黄陂?!
  “胡老太太没了。”啊,宝珠一愣,“咋回事?”
  黄陂说就是几天的事情,他们走后,他也没有再见胡老太太。因为平时老太太深居简出,大概就是过了三天,他早早就听见救护车进了胡同。等早上起来吃饭的时候,听说是胡老太太没了。是早上遛鸟的老头发现的,老邻居看胡老太太两天没有出门,去门上一敲没答应,最后发现的时候,人已经都过去几天。接着黄陂停了一下,压低了嗓子说:“但是这事有点邪性,听办事的人说,‘身子都干了,跟干尸一样。’这天气冷不臭就不错了,但是哪里会干呢?”听到着,宝珠跟一桶冰水淋了下去一样,忍不住打了个颤。后面也不知道黄陂说了什么,她含糊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干尸?这个几乎是吓死人的名词,让宝珠有些迷茫,那个只有在历史书中听过的什么楼兰女尸这样的情况,在秦城?这样一个地处中原的地方的确少见?难道是自己孤陋寡闻?宝珠琢磨着这件事情透出的诡异,干尸必然是周身灰暗,皮肉干枯贴骨,肚腹部下陷。一般是人工干尸,如木乃伊。或者是自然干尸,比如楼兰古尸。但是这都是需要复杂的手法或者是极其干燥的环境,目前正值初春,雨水到是多了些,而且秦城地处中原,虽然古代附近倒是出过肉身菩萨,但是干尸倒是没听说。其次,几天就变干尸,这里面到底存在了什么?事出非常必为妖。是什么让尸体这么快的脱水?宝珠想到这一个月的事情,越发觉得像是有张大网死死的笼住了自己。看不见抓不住逃不脱,她有些气馁了,却心有不甘……
  第二天,冬妈安排章嫂过来帮换洗窗帘做年前的打扫。整理东西的时候,章嫂不小心打翻了一个放在柜子顶层的盒子,盒子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还碎了几个相框,章嫂忙让宝珠不要动碎玻璃,自己赶紧去找笤帚。宝珠在一地的碎片中发现一张散落的旧照片,那是夹在相框背面。她谨慎的看了一眼厨房方向,顺手拈了起来,那是一张宗教绘画的的照片,时间不可考。不过印象中好像没有听说白家老太太有宗教信仰,而且近几年也去美国姑娘家,如果有宗教需求也怕是会考虑去做上帝的子民吧?这照片让宝珠觉得奇怪,那是一种直视死亡的感觉,上面诡异的图案让宝珠看了都觉得紧张,而且它还是藏在相框的夹层里,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外面的照片是一张喜气洋洋的全家福,那还是白家老太太70大寿的照片,一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幸福。章嫂端着扫把簸箕再一次走进来打扫,宝珠捏了捏兜里的照片,退了出去。
  晚上的时候,宝珠给黄陂发那张照片的图片。想找人帮自己看一下。黄陂电话里很快回复她说,“有消息告诉你。”几天后就接到黄陂的电话,电话里黄陂告诉她,找了个懂行的人看过,说这是像是张唐卡的照片,画得是祛邪镇鬼的故事。故事本身没有什么,倒是这个材质看起来有点意思,宝珠问几个意思?黄陂压着嗓子说“是人皮!”唐卡常见,但是人皮唐卡不常见,听说是只有河南博物馆里见过,市面上到是没有见过。所以说,这个东西还是有点意思的。宝珠听了,心里更是乱了,这样一张人皮唐卡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白家呢?
  过了两天甄宝珠去了八仙庵,黄陂约着宝珠去八仙庵附近的一家什么斋的泡馍馆见面。说是很好找,门口有一棵大梧桐树,牌匾上写着看懂不只能认识斋的泡馍馆就是了。宝珠心想:“这家伙读书不多也好歹不能文盲吧?连个店名都不认识?”结果倒是真的挺好找,她到了八仙庵就很快看到了那个店。果然是牌匾上的字,只认识个斋字。甄宝珠大囧,顿时觉得,原来自己也是个文盲!这回过了饭点,吃饭的人不多,店里没有几个客人,几个跑趟的伙计在前面聊着天,宝珠去时候见到进门的桌子旁坐着黄陂,还坐着一个带眼镜的胖子。宝珠点头进去,冲黄陂一笑,他冲着自己呲着那黄牙,吆喝着“伙计再来份泡馍。”宝珠连忙摆摆手说吃不动,黄陂扭头给厨房喊了一嗓子“换个水盆!”然后嬉皮笑脸的冲着宝珠笑着:“女娃得吃,才能日。”宝珠翻着白眼,呸他一口。
  旁边的胖子听得笑的那个欢畅,甄宝珠也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胖子才不好意思的止住。黄陂倒是没在意,指头点点胖子,冲宝珠说:“这位是胖哥,是兄弟,他懂行。”宝珠一听,敛了神色,正眼看着对面的人。说叫胖子倒是真的不瘦,大约200斤左右,180的身高。满脸都是鼓出的肉,加着一副黑边眼镜。看起来胃口就很好的样子,宝珠自动忽略了他那一海碗的泡馍。约莫着没有8个也得至少6个馍的饭量。胖子倒是不介意被人打量,呼哧呼哧的呼啦完碗里馍,舔了舔嘴唇上的油,摸了一把满头的汗,冲宝珠嘿嘿一笑:“我是看了那照片,估计你也是翻拍的吧,实物照片有吗?”
  甄宝珠怀疑的看着他满头不断冒出的汗,有些嫌弃的递上了照片,胖子倒是很自觉的掏出一包纸来,擦擦手,手指掐着边,放进眼前,吸着鼻子看了一会,放下照片。讨好的说:“是人皮的东西,虽然不敢肯定,但是八九不离十。而且这是一张镇压驱邪的人皮唐卡。”说着看了宝珠一眼,看她不明白,又耐着心给讲了讲门道。唐卡多在于藏传佛教里用的多,多指彩缎装裱后悬挂的宗教卷轴画。但是人皮唐卡极其稀少,一般是两种来源一种是极少数得道高僧效法剥皮抄经的做法,在皮肤上绘画,圆寂后,后人将人皮唐卡取下,保留供奉。另外一种就是藏传佛教中的一个教派分支,对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剥皮镇压,在人皮上绘上护法神灵。大致就是这样。说着胖子,还点出宝珠给的这张照片的人皮唐卡,说看起来像是个女人。女人?宝珠怀疑的问道:“你确定吗?怎么会是女人?”胖子有点不确定的解释说:“也不一定啊,也有可能是少年,这个我就是感觉,不一定准啊”黄陂在旁边笑着瞅着胖子一脸的汗说“看把你紧张的球样子,你小子就那点出息!”胖子讨好的含着腰说:“学艺不精,瞎说瞎说,纯属个人见解!咱们就是听着玩,逗个乐,嘿嘿!”宝珠收了照片,有些心事重重的告别了黄陂他们。
  结果晚上的时候电话就响了,还是是黄陂。他公鸭嗓子憋着气的说:“唐卡有点眉目了。你来再说”命运似乎展开了她喜怒无常的性子,等着人们去解开这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