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该死的好奇心 1
宝珠舔舔嘴唇，又想到了老金头，之前那张照片还是他给自己的，想必他应该了解的多一些吧？而且他应该是秦大的老人了，算起来有差不多40年的时间都在学校，以前年轻的时候是学校的保卫科的科长，只是后来因为身体原因调了岗就到了校档室，这里每个角落金老头都门清，老头一辈子没有结婚，平时没有啥爱好，就是喝点小酒听个小曲就点花生米鸡爪子的，虽说是老了但是不邋遢，每次见到他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样子，虽然看着面相凶了一点，也不愿意跟人说话，但是宝珠跟着这些日子也是明白，老金头其实人很好相处，虽然自己就爱没事的跟他打哈哈。这老头平时看着挺严肃，但是私下喜欢喝点小酒，高兴了就爱哼个小曲话也多了。
一次跟宝珠唠嗑：“呵呵，小甄啊。女人漂亮就跟花一样，就有蜜蜂跟着，别看是多美的花都有哪采花的峰。呵呵……”我那会正嚼着花生米，也没听懂，恩恩啊啊的只顾点头。金老头见我不信，揪着嗓子瞅着我：“咳咳！我见过，就在这，丁书瑶！白花花的一片…….”宝珠吧嗒吧嗒眼睛没有听明白，再看金老头八成是喝多了，红光满面的眯缝着眼睛，摇着头一脸意犹未尽的絮叨着：“那才是美呢！呵呵……”跟酒疯子不能讲道理，宝珠忙点头：“信啊！我信。真的！”嘿嘿！金老头听了很是开心的又嘬上一口只是笑。
第二天再问他的时候，他揪着核桃皮一样的脸，瞅了宝珠半天，脸拉的多长直摇头：“不记得了，谁说过啊？”宝珠几乎是翻着白眼只好作罢，这老头喝多了就吹牛，宝珠觉得有意思，越发的喜欢这个老头了，不过他并不知道，依旧板着脸守在他的那个门房里，一脸严肃的像个门神。
所以宝珠觉得还得问问老金头靠谱一些。转眼在学校里也混了一个多月，宝珠算是摸清了点了门道。办公室的人事王是个勤恳枯燥的男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去放假。他总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人。人虽然不活泛但是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而跟我同桌的刘莉莉则热情活泼的多，小圆脸自带亲切感，两个小酒窝配上，一颦一笑很招人喜欢的。没事就听她叽叽喳喳的说话，也是个快活的事。她是校职工的子弟，算是借了爸妈的门路进来的，去年才在外地的一所师范毕了业。人其实不错就是有喜欢说点小是非，跟同一办公室的吴姐不对盘。
因为吴姐的背景，大多数的报怨也只能背后发发牢骚。那冷脸冷语吴姐叫吴菲。我们都尊称一句吴姐，除去岁数，她那个架势很有点官太太的架势。具体什么背景刘莉莉也不清楚，云山雾罩的很是神秘，也算是这个办公室最有背景的人物。所以我们和人事王，总是对吴姐很客气，很客气。这话又说回来，宝珠估摸着自己是这里面最没有本事的马仔，俗话说的食物链底层的阶级。对此刘莉莉还试探的问她是不是认识谁？宝珠含糊着，说不认识，刘丽丽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那你是认识赵主任？”宝珠更是摇头不认识，她嘟着嘴想了一下，很是不开心的转身走了，一天都没有理人。甄宝珠也只好装聋作哑当没看到。
这一天学校发福利，宝珠这种编外人员也足足发了20斤米，10斤油，这样很少开火做饭的宝珠有些头疼，她和冬瓜现在的伙食都是在学校和公司解决的于是就想着去给冬妈拿过去，章嫂是做饭的行家，想必这些东西在她手上才能真正发挥出来。这到门口，刚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隐约传来几声。声音不大，听得出都是努力克制的压着嗓子。宝珠有些疑惑的等了一下，过了一会听见没有声响了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冬妈，看见宝珠很开心的拉着手让进来，宝珠望了一眼屋子里，好奇的问：“怎么没见章嫂？”冬妈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米油，打趣的说：“去买水果了，说是有新鲜的空运来的时令水果，她想着，今晚你和冬瓜都回来吃饭，她非要去再买点，走了一会了。怕是要回来了。”说着递给宝珠一双拖鞋：“宝珠，今天怎么这么早啊？我这边还没有准备好，你得等会才有饭吃了。”
宝珠忙笑道：”不着急，阿姨，我今天学校么事就偷跑了。你可别给叔叔说啊！”
“哎呀，你这孩子。”冬妈笑着理理宝珠的鬓角有些散开的头发，爱惜的拉她坐下。身后传来响声，书房门开了。白校长有点意外的出现在房门口，看到宝珠神情一顿，转而笑着说：“宝珠，来啦。”说着关上了身后的书房门，举起手腕看看表，五点十五，“瑞冬今天不加班的话，也快回来了。”然后有些抱歉的看着一旁的冬妈：“若水，学校还有事情，你们就不用等我吃晚饭了。”冬妈笑着点点头，帮着去拿衣架上的外套，递过来的时候还细心的把衣领抚平：“早去早回，不要太晚，其实明天也是可以的”话还没有说完，冬爸扶住冬妈的胳膊接过来外套，有些惋惜的嘱咐道：“不用等我了，你们先吃，放心吧。”说完冲宝珠摆摆手就出了门。冬妈理解的摇摇头，很平静的笑了一下，跟着宝珠说：“你，白叔叔啊。总是这样，责任心重。哎，不说他了”宝珠跟着冬妈聊了一会天，买水果的章嫂就回来了，宝珠帮不上什么事，洗了几个水果就被章嫂赶出了厨房，让她自己待在客厅。
等到饭菜上桌的时候，冬瓜就像一只闻到味道的小狗，踩点回来了。大家望着一桌的菜等了一会，谁都没有动筷子，冬妈迟疑的看了一眼客厅的钟表，快七点了。冬瓜嚷着说要打电话让冬爸回来吃饭，冬妈摇摇头：“你爸爸在忙，就不要打扰他了，吃个虾，你最爱的，我早上专门去买的，洗的很干净。”说着夹着一只虾放进冬瓜的碗里，见状，宝珠也动了筷子，章嫂得手艺从来都是贴心的，色香味俱全！食物的欢乐带起了，餐桌上的气氛。冬瓜这厮，别的本事不咋样，哄女人的本事的确让人甘拜下风，只见他一晚上眉飞色舞的说起来一个月的见闻，多平凡无奇的事情，都能让他说出花来，逗得冬妈捂着嘴只笑，眼睛都笑弯了。
章嫂笑的给冬瓜又添了一碗饭道：“你还是要经常回来吃饭，看把你妈妈开心的。！”冬瓜可是得了信，又一阵子的撅着嘴巴卖宝，逗得冬妈笑的不行。终于在一片欢歌笑语中，冬爸，姗姗来迟。冬妈见着一身寒风裹着的冬爸，笑而不语，默契的接过冬爸递来的外套，轻轻的掸了掸灰尘，冲着屋里嘱咐道：“瑞冬，给爸爸盛完汤，天冷的，喝碗热汤暖和缓和。”说着把外套挂到门边的衣架上，拉开摆放着那长桌旁边的椅子。
“嗯，好的。”冬爸很温顺的坐到桌前，微笑的看着一桌子的人继续说话，只是自己安静的喝完汤。看的出他似乎有些累了，喝完汤后擦了擦鼻尖上冒出的汗说：“我还有点事情，你们继续哦。”说着就进了书房。章嫂细心的递进去一杯茶，大家又聊了一会天，见冬妈有些乏了，这才散了。宝珠识趣跟在冬瓜后面，这个时候夜晚的空气里已经没有了寒冬里的刺骨了，虽然还是有些冷，但是温柔多了。回去的路上宝珠就跟冬瓜嘀咕：“看出来没有，今天，你爸妈有点奇怪？”冬瓜怀疑的挠挠头：“怎么了？哪里奇怪啊？”言语里是满是不信，宝珠吐吐舌头快步走向前，冬瓜到是赶上：“你这人？怎么说话说半截啊？”
“我今天刚开的时候，好像听见他们再吵架！不过声音不大，没有听清楚”宝珠有些不确定的说：“章嫂出去买菜了，就只有你爸妈在家。”
“是吗？不会吧，我长这么大就没有他们吵过架的？！你听错了吧？”冬瓜挠挠自己有些发痒的耳朵有点不相信。
“是吗？有可能吧！我难道真的听错了？”宝珠有些不服气的揉揉鼻子，一步一步的踢着脚下的水泥路，她觉得自己有些多事。
“你啊！不过这个世界上哪个夫妻不吵架拌嘴呢？就算是再恩爱的也是一样的!这也是正产吧！”冬瓜这话说的没错，宝珠印象中几乎没有见过那对夫妻没有拌嘴过，想来这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这似乎并不是宝珠的多心，几天后的晚上，甄宝珠和冬瓜到是意外的看到了一场争吵的尾声。当他们敲开门的时候，保姆章嫂一脸紧张的看着他们，目光有些凌乱但是很快镇定了下来，笑容可掬的招呼他们进屋的时候，冲屋里大声的喊道：“孩子们回来了！快点坐下吧。”这话说的太刻意，以至于当场的三个人立马明白了什么。甄宝珠睁大眼睛看着章嫂有些发红的脸庞，转头看向了有些吃惊的冬瓜。章嫂则赶紧把她拉到一边悄悄说：“白校长在发脾气”说着还眼神复杂看一眼紧闭的书房门。站在客厅里的冬瓜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家里的这一幕，然后犹豫的来到了书房外，这样的事情显然他是没有经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站在书房外等了一会，里面却没有一丝声音，冬瓜犹豫的敲了敲门，然后扭开了把手，门没有锁。
屋子里暖气有些热了，这间书房的窗户还是紧紧的关闭着，显得室内的空气有些闷热，桌子上开着一盏小台灯，冬爸站在窗户前，穿着一件黑色的针织衫，脸色阴沉的环顾着书桌，他的头上有些出汗，沉默的盯着地板，地板上满地的洒落着到处都是纸张。宝珠看着冬爸的表情，猜想这里是不是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想到这里宝珠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冬妈披着条宝蓝的披肩，一脸哀伤的仰着头望着天花板，见孩子们进来，她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反手擦了擦眼角，释然的一笑：“我炖了汤，去喝一碗吧。都熬了一天了。”这话说的有些委屈的小心翼翼，听起来让人心疼。说着话的时候她伸出左手伸向了沉默的冬爸。
冬爸的表情依然是禁锢的，他沉默的注视着每个人的脸色，眉头的皱纹紧了紧，然后终于松开了。即将五十岁的他保养的很好，面色红润健康即使已经有了些皱纹但是依然看的出年轻时候的帅气。人到中年的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但是反而承托出一份沉稳，这些年的仕途，更是让这位公务员锻炼出了处事不惊的能力，冬爸犹豫了一下还是调整好了情绪，缓缓的绕过书桌走了过来，紧紧握住了冬妈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哎，都太麻烦了，你总是不听。”然后两个人对望相视，居然都笑了，这人一笑，好像一切的不愉快都化作了一缕青烟不见了。屋子里很快就热闹了起来，章嫂忙让大家去客厅，她悄悄的关上书房门。
没有人再提起什么，众人走出了书房，餐厅的桌子上，章嫂已经呈上了一碗熬了一天的土鸡汤，清澈的碗里淡淡的飘着几朵油花。章嫂祖籍广东的江苏人，做的一手好汤水，每天都是变着花样来，今天的汤地里就放了些中药材，章嫂笑眯眯的解释说：“今天雨水有点少，春天加点中药材不容易上火。”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似乎就这样结束了。没费一兵一卒，就这样结束了这一切。没有人注意那个发生过的战场，只有宝珠偶然的一瞥，她看到章嫂拿着簸箕从书房里整理出一堆的废纸转头就倒到了厨房的垃圾桶里，那会甄宝珠在专心的喝着鸡汤，就好像她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书房地面上散落的照片，每一张其实都是同一个人的不同角度，各个时间的都有，有生活照也有剧照。照片中她时而站在花丛中微笑，时而依着柱子仰望天空。而照片的人，甄宝珠只需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眼睛，那双星空般璀璨的眼睛，好像一直在注视着你。她有个名字叫，丁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