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见微时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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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时候无疑是孩子们嘴喜欢的时间。他们追逐玩耍，嬉笑打闹！而偌大的屋子里只有电风扇的嗡嗡的声响伴着小小的宝珠，她很快便觉得无聊起来，玩了一会弹珠，又摆弄了一下奶奶养的君子兰。屋子里飞来飞去的小虫子让她心生了厌烦，抓住蚊子拍，到处追着打，不过很快就无聊就变得让她心烦意乱，小孩的耐心总是有限的。往日里宝珠这会早就出去撒欢了，哪里会这样安静的在家啊？想到明天的水果罐头，宝珠撅着自己的小嘴巴，有些遗憾的打量着床上的小男娃。
说起来，这个小朋友并不小，躺下的身量比宝珠还要长一些，穿着自己的粉色绵绸褂子有些短，漏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肚皮来，他原来身上的红色的格子衬衣还有白色短裤都被奶奶洗干净，晾在了屋檐下吹风，宝珠注意到他也有一双小皮鞋，不过是咖啡色的。现在也整齐的摆在床脚的位置。看着床上那个娃娃肉乎乎的小脸蛋，宝珠心里有些遗憾，觉得自己不应该答应奶奶的不出去玩啊！而且她都听到了外面小朋友跑来跑去的声音，好像还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宝珠望望门口又想想水果罐头，好不容易忍住出去玩的冲动。一个人只能无聊的趴在堂屋的大桌子上，不知道几点的时候，小小的宝珠都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揉揉眼睛发现奶奶还没有回来，她已经没有守着这个娃娃的耐心了。
望着门口路灯下那巴掌大的光亮，宝珠希望奶奶快点回来，可是她却看见一个一身黑衣服的小男孩站在门外。“你是谁？”宝珠好奇的趴在门边向外望去，这样的巷子里很少是关门的，家家户户只有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锁门，平时都是这样敞亮着，那个时候人们还没有那么多的复杂关系，经常都是这家的孩子去那家吃饭，再去别家玩耍，整个巷子里都已经习以为常。这是谁家的孩子呢？宝珠并没有见过，而且他站在路灯下，头顶的光晕下一圈圈的小虫子围绕着，阴影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也分不清什么。
那个男孩没有说话，宝珠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看见我奶奶了吗？就是，就是，甄，九妹！”那个黑衣的男孩终于动了一下，只见他低着头慢慢的走过来，并不答话。他一步一步走到大概距离宝珠一米外的距离停下，默默的摊开手。宝珠看见掌心有个白灿灿的大白兔奶糖。甄宝珠一下被吸引住了，可是奇怪的是小男孩依旧低着头，并不抬头。沙哑着说着：“我们一起玩吧。给你糖吃！”这个声音刺耳而阴森，让人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是条水蛇划过后背让人浑身不舒服，宝珠瘪了瘪嘴巴，望了一眼身后里屋虚掩的门，又看了看那个肥滚滚的大白兔奶糖，有些犹豫的摇摇头：“奶奶说，今晚我陪弟弟，不出去。”
“我们就玩一会，你看，他在睡觉。”那个声音又响起：“就一会，我们捉迷藏，你藏，我捉你。”这是一个多么蛊惑人心的建议啊，宝珠内心的小火苗简直摇曳不停，但是那个声音让她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有些不安的后退了一步，站在门里，别了一眼，想想，水果罐头还是比大白兔的诱惑更大些。宝珠想着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咬咬嘴唇拒绝了：“我家有罐头，我不吃糖了。”
黑衣服的小男孩似乎不死心的靠近门口，一把拉住了宝珠的手。继续不甘心的说道：“去吧！就一会！”手臂上湿滑的感觉还要那股腥臭的味道，惊得宝珠大叫了起来：“你干什么？！”一股浓烈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黑色的身影猛地抬头，一张湿漉漉翻着腐烂的肉芽的乌青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宝珠张大嘴吓得发不出一声来，那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恶狠狠的望向她，那股湿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们一起玩吧！”腐烂的恶臭，带着一股粘稠的生冷，彻底的让宝珠恐惧了，一声尖叫划破了整个天际！那估计是她生平所发出的最尖锐的一嗓子了。接着满街道的各种狗叫鸡鸣，轰得都惊了起来。喔喔喔！汪汪汪!一时间各种声响都敞开了最大的音量撕裂开的叫着！黑衣男孩忽的一下摇晃了一下，挣扎着想在上前一步，但是还没有够到，就唰的好像翻腾了一般，全身抽搐滚动着着好像一只沸腾的锅炉，忽然就那样不见了。宝珠吓得一阵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下，喊天撕地的哇哇大叫起来！
外面一阵紧密的锣鼓声响，奶奶第一个披头散发的冲了进来，后面几个人紧随其后。进屋一看，奶奶一把抱住了哭的稀里哗啦的宝珠，心疼的安慰道：“宝珠，我的乖，奶奶回来。不怕。不怕。”甄宝珠哭的更欢唱了，紧紧的抱住失而复得的奶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么大的动静，整条巷子的人都跑过来看，出了什么事情，奶奶抱着受了惊吓的宝珠，整整哄了一夜。而奇怪的是床上的那个孩子依然没心没肺的睡着，一整宿的哭闹，他都没有醒来。
大约是第二天的下午，那个年轻的女人换了一条蛋清色的连衣裙，还是和上次的那个女人一脸担忧的再一次来到了这里，奶奶让她一定要在太阳下山以后再来。显然昨天她睡的并不好，或者根本没有睡。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脸色并不好，但是精神看起来似乎好一些。巧的是，在她进门的前半个小时前，那个一直睡觉的男孩也终于睁开了眼睛。在经历了那么漫长的一夜之后，他就那么突然的睁眼一咕噜坐了起来，没有哭也没有闹，就是直瞪瞪的看着。
引得甄宝珠喊了一嗓子，“奶奶来！”甄奶奶慈爱的抱起了那个小男孩，给他喂了水，又洗干净了脸，换上了他的衣服。在一番收拾之后，那个那微微发黄的自来卷的头发的洋娃娃就出现。奶白色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小刷子，肉嘟嘟的小嘴巴有些害羞的撅着，就真的好像是玻璃柜的洋娃娃。宝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小朋友，立马稀罕了起来，跟只小土拨鼠一样，扒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娃娃。论起颜值的重要性，甄宝珠从小就摆脱不了颜控！她立马打起精神问道：“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啊？”洋娃娃歪着脑袋，小葡萄一样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没有回答她，宝珠想了一下，跑出去拿一个昨天漂亮女人带来的巧克力，递到了洋娃娃的手心。
露出自己招牌的笑眯眯的表情，继续哄骗道：“我叫，甄宝珠！你呢？”
“我”
扑腾！一声一个人踉跄的跑了过来，年轻的女人看到床上坐着的小男孩，一下扑了过去，抱住又哭又笑！一起来的那个老女人也是擦着眼泪，把从外面拿来的东西，一筐筐的往屋子里搬，边干边说：“太好!太好了！”反而是甄奶奶平静的看着这对年轻的母子，许久不曾说一句话。然后摆摆手，表示自己累了，既然没事就回去吧。女人颤抖着临了深深的给奶奶鞠了一躬。擦着眼泪说道：“谢谢您，您就是活菩萨”奶奶摸了摸男孩子那毛揉揉的头发，看着女人说道：“以后的路还长，接下来就靠你们自己走下去了。好好照顾好孩子，那是大人的事情。”年轻的女人含着泪点点头，然后抱着一脸呆萌的洋娃娃欠缺身离开，宝珠也远远的跟了出去，那个洋娃娃手里还拿着那块巧克力，冲她挥挥手！只到看不见了，宝珠才悻悻的迈着小腿回来。
她有些遗憾，但是遗憾什么呢？小小的宝珠并不清楚，她望着有些萎靡的奶奶，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几岁。甄宝珠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歪着小脑袋突然想到什么，忙拿着个大勺子，从玻璃罐子里费力的掏了个最大的黄桃块，颤颤巍巍的走到奶奶面前，喂到嘴边说：“奶奶!吃罐头！甜！”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乐的笑开了花：“我的宝珠啊！我的儿，你真孝顺！”宝珠不理解什么是孝顺，大概就是让奶奶高兴吧。
也就是从那以后，大到逢年过节，小到周末。那个年轻的女人渐渐的常带着那个洋娃娃来看望奶奶，时常拿着些时令的水果和一些不常见的点心，这些并不名贵的礼物总是让奶奶不好拒绝的，一来二去，他们也渐渐熟悉了起来然后越走越歪，死缠烂打的搅和了十几年。那个洋娃娃的名字就叫做，白瑞冬！
“甄宝珠！你想什么呢？”一转眼一张奶白的脸立在甄宝珠的面前，惊得她心神一晃，忙退一步，对着焦距才瞧见，眼前这个长得唇红齿白的小白脸，这一脸越发妖孽的长相这些年出落的更加祸害人心了。宝珠挑着眉毛，忍不住的想，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回忆就这么被冬瓜一下子的直接打断了。宝珠咽下一口口水，仔细的想了一想，这貌似大约可能也许就是自己跟冬瓜的相识吧。哎，果然家门不幸啊
“冬瓜，咱俩咋认识的？”
冬瓜白痴的望了一眼发问的人，然后45度仰望天空，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说：“我是没什么印象的。不过听我妈说，我小时候发烧，烧的人都昏迷。去了好多医院都治不好，都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章嫂听人说起你奶奶，说你奶奶会治病，就是什么失魂症！当时，我妈就带着我去了，然后我病就好了。咱两就那样认识的。你问这个干吗？”冬瓜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无聊的盯着甄宝珠。
“我就是问问，我记不太清楚了。”宝珠打了个哈欠，有些没了精神。
“你这人啊！没心没肺的，要不然说你老是丢三落四呢？又困了？你饿了吗？你想什么呢？”
“我哎，好想回到小时候。那个时候，多好。”
“是吗？也是，你这些年的到是没变。”
“是吗？比如？”
“这二十多岁的年纪，十二岁的身体，有变吗？”
“你大爷的！”
“哎！疼啊！你真动手啊！啊！疼！甄宝珠!你轻点啊！”
甄宝珠揪着那只欠扁的冬瓜，猛搓了一顿，嘴里喊着要去菜市场买一斤排骨！今天喝冬瓜排骨汤！打的冬瓜这厮连连讨饶，最后才放过了他。宝珠捋了捋头发，哼的一声，拎着冬瓜离开了老宅。
街道两旁的的桐树已经发绿了，冬天已经快要过去，春天就要来了。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虽然冬日的太阳不那么有力，但是还是很舒服。外面的风也似乎不那么寒冷，带着一点暖的气息，拂过耳旁。这样的日子也许就是安心吧！甄宝珠一路出奇的安静，心里总觉得那记忆里似乎那次并不是她和冬瓜的相识，在那之前，她似乎就认识他，可是在哪里呢？宝珠记不清了冬瓜一路上说学逗唱的显摆，宝珠看着傻呆的冬瓜，心里忍不住感叹：“人傻钱多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冬瓜告诉她，让她准备准备，过几天带她去上班。
“我去哪里上班啊？你家公司吗？给多钱啊？”宝珠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意思，再一琢磨，冬瓜这厮还真够意思啊！
“你啊？老大不小了，先实习干着，熟悉一下再说吧。多学点东西。”
“算了我还得回家开奶茶店呢？老住着你家也不是个事，我也有自己事啊？我那店？也是一份事业啊？”宝珠望着冬瓜的侧脸，想起今后自己的路，内心一片茫然。
“甄宝珠，干嘛搬家啊？我亏待你了吗？”
“废话！我不能赖你家一辈子啊？以后的路，总的我自己走啊！”
“你想好了吗？干什么？”
“没想好，不过人活着一辈子，总不能吃喝等死吧？”宝珠说完，看着冬瓜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嘿嘿的一笑，啪得给了他屁股一巴掌。
“这样啊？那我给你想想办法？”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