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末班公交
出门的是时候婆婆在客厅，看到我拿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她没有说话，反而满脸的得意，真想将这一幕拍下来给凌宇看看她的好妈妈。
想起每个夜晚，他们装神弄鬼将我弄到脑神经衰弱无法入眠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得愤恨起来，可是她是凌宇的妈妈，我能拿他怎样，凌宇这样一个妈宝男，他的妈妈掉两滴眼泪在他心里简直天都踏了。
我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曾经不顾一切的嫁给凌宇。
凭着小时候对凌宇的爱慕，将他视为我的男神。我执着了那么多年，当他真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觉得是老天对我的眷顾，便什么都不在乎的和他在一起。
仔细想来，我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他，我一直是以崇拜的姿势去仰望着他，将他放在我心里高高的供台上，所以，哪怕他对他一个简单的微笑，我都觉得是极幸福的。
始终，我不够爱他，对他的或许，只是仰慕，就像一个小时候喜欢上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可是得不到，所以心里便耿耿于怀了，可是当得到了，便就没有那些期待的心情和仰慕了，到最后甚至发现自己都从来没有观察过这个喜欢的芭比娃娃，原来它的扣子是这个颜色。
或者，他也不够爱我，或许，我也曾是他想要得到过的芭比娃娃。
夜里的上海很美，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这里的夜景。
来往的人群开始慢慢的变少，我却还不知道自己该去到那里，我将电话发出来看了无数遍，可是依旧没有任何来电和信息，别人没有，他，也没有。
走了太久了，也许是怀孕了，不像从前那般体力，渐渐觉得累了，我得找地方去吧。
突然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我的心猛地有些兴奋，猜测难道是凌宇打来找我的。
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妹妹打来的，我的内心开始有一丝丝的温馨，索性在这个城市，我还有这么个亲人，要不我就去妹妹那里吧。
“姐，你在哪呢?”妹妹问道。
“我在外面——！”
“你现在方不方便说话？”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妹妹我的现状，她便抢着问道。
“方便，说吧，神神秘秘什么事情？”
“姐姐，你知道你是我亲姐，就像是妈妈一样，你看你大房子住着，好车开着，不上班，好吃好喝，你妹妹和妹夫连吃饭都成问题了。”从她开口我就感觉到不好的气息。
“干嘛？你又想要钱？”我本以为她只是又辞职没有上班了。
“姐姐，你和姐夫说说，借点钱给我们两口子做点生意，开个店什么的，等我以后开店发财了，就把钱还给姐夫！”妹妹接着说道。
“莫嘉嘉，你们就不能脚踏实地的好好找个工作，稳定一下，能力没有还这么好高骛远的，就算拿钱给你们，你们能作什么生意，最后还不是打水漂！”我生气的怒吼道，也许是因为太多烦心事，也许是因为妹妹太不争气，总是不上班，想着去这里借一点那里拿一点的。
“莫汐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是的是的我没有本事没有能力，我活该这样，做什么亏什么，让你找你老公借点钱就像要你的命一样，你这个当姐姐的自己过好就行，什么时候想着我这个妹妹。”
莫嘉嘉的一席话气得我仿佛血冲到脑子一头热气，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撂下一句话:“莫汐汐，从此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饿死也不去找你讨饭。”
然后电话那头只传来“嘟嘟”声。
我站在街角，看着拉着行李箱，狼狈的自己，不知所措的冷笑了好久。
不知道又再次走了多久，我拿出手机把卡里不多的几万块钱转给了妹妹，这些钱都是我平时从零用攒下来的。
“这是我卡里的所有钱，你们没钱暂时先拿着用吧，好好找一份工作才有能力养活自己。”
发完消息我便将手机关机，我知道没人会找我，只会让自己一遍遍的看手机一遍遍的失望。
没有方向的我在路上走着，就像游魂野鬼一般。走的累了，旁边驶过来一辆公交车，我便走了上去。
没有目的地的坐在车上，一开始的车有些拥挤，我只得站在中间一个座椅旁边，我的脑子有些乱，有些恍惚，完全记不得坐在我前面的是什么人，就这样公交车开了很久，车上的人上上下下，直到，车上的人越来越少，我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不知道走了到底多久，也许是很久了吧，久到我将小时候的一切到现在大概的回忆了一遍，久到我哭了一遍又一遍。
好不容易，心情开始渐渐恢复了平静，这时候我却感觉从我哭泣到现在我位置后边的人一直凑在我头旁边听我哭泣，我的耳朵甚至能听到那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我猛的转头，一个满脸皱巴巴的老奶奶将脸凑到我脸边，很近，近到我能看到她脸上岁月给她留下的一颗颗深而黑的雀斑，还有那可以夹死文字的皱纹。
我上下打量着这个奇怪的老奶奶，她却没有将头收回去的样子。
“丫头，带着孩子不要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说着老奶奶奇怪的将手伸到我肚子边上摸摸，我下意识的躲开，然后她又将手轻轻的抚摸我的头发。
我尴尬的朝着她笑笑。
“早点回家吧，别到处乱跑。”我转过头没有理会老奶奶，便转过头来没有回答什么。
我想着也许老奶奶老了脑子有些不清楚，但是也有可能，老奶奶看到了什么东西，想到这里我开始有些心里发毛。
现在已经很晚了吧，我转头看向车上的乘客，车后排的几个座位上稀稀拉拉的坐着三个人。有一个看上去似乎是个年轻的女孩，她戴着耳机，低着头，完全看不清脸；另外一排上坐着的则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双手抱着，低着头在睡觉的样子；还有一个是一个看上去有些憔悴的中年妇女，穿着打扮看上去甚至有些邋遢，蜡黄色的脸上一双眼睛显得无神，仿佛受了什么打击一般。
此刻的车上死一般的寂静，我看向窗外，才发现外面早不知到了深偏远的地方，周围没有什么人烟，我开始有些恐慌了起来。
公交车慢慢的降低了速度，远远的我便看到一个公交车站台，远远看过去站台上没有一个人，四处显得偏僻，打消了我在此处下车的念头。
到了站台公交车还是停了下来，这时候站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两个穿着校服的女学生，十五六岁的样子。
车停下来，两个女生不紧不慢的走了上来。
也许是处于青春期的叛逆，两个女生虽然穿着校服，但是校服的里面打扮可全然不像学生，女生的下身穿着超短的裙子，脸上化着妆，眼睛上方是有些浓艳的眼影，头发应该是卷过，有些凌乱的披着。
他们走近了我才看清，她们，是打架了吗？两个女孩子的的脸上，腿上到处看上去都是伤，稚嫩的皮肤使得腿上的伤看上去更加猩红。
她们站在车上四处打量了一下之后，便走到了我前方的座位上并排坐下。
车开了很久，不知道走了多远，始终都没有到站，也没有再停下来。
我站在他们后面，她们两个人头靠在一起低着头，就好像说着什么悄悄话，她们低头的低头的时候，我的眼前是两人凌乱的头发。
她们的头发，竟然好像也受伤了，即使是被一堆凌乱的头发盖着，我也能看到她们头皮上的伤口。
这时候一阵风吹过，风吹起其中一个女生的头发，我看到她头皮伤一个很大的伤口，能看到外翻的头皮和中间一条化脓的伤口。
我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弄得胃里一阵翻涌，感觉马上要吐出来。
兴许是听到了我干呕得声音，两个女生转过头来，头发遮住了她们得脸，从头发缝隙中看到她们的眼睛，我感到背后一阵发凉。
在这之后车里再次变得如死一般的寂静起来。
车始终没有到站，我抬头看了公交车上面的站牌，发现上面居然是空白的，除了站字所有的站名都是空白。
我便大声的朝着司机的方向喊着：“您好，师傅，问一下，还有多久到终点？”
司机没有回话没有搭理我，我自认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到足够司机听得到，我再次大声的问到，可是司机依旧没有反应。
我正打算起身走向司机的位置，突然前排的一个女生突然站起来声嘶力竭的叫起来。
“啊啊啊——！”声音大而尖锐，仿佛要刺穿耳膜一般。
刚才尖叫的女生站了起来，走到过道中间，继续像疯了一般尖叫，随即另一个女生也站了起来，她们开始一起大神的尖叫，那声音很惨很大声，我捂住耳朵。
司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开着车，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转头看向车上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