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糖坊
族长捋了捋胡子：“你两人女流之辈，若能做起来，值得钦佩。若是不成，也不必强撑，到时候过继也好，嫁人也好，族中再讨论决定。”
青枝不开心地瘪瘪嘴：族长这意思，要是点心铺生意不好，潘家还是要强力干预的。
不过……至少有了喘息的时间。
回去的路上，正想着如何才能说服惜云做‘西域胡人的牛奶做成的甜点’，惜云却主动开口道：“咱们明天去东大寺附近瞧瞧，看看有没有你说那个牛的奶卖。”
东大寺是梁州西域胡人聚居之地。
“好好好！最好能买着黄油和奶油，要是没有，买点鲜奶回来，我能试着做！”
青枝觉得看见了曙光，整晚躺在床上看攻略视频，学习奶油和黄油的做法。
第二天两人坐轿子一起去了东大寺，青枝发现坐轿子能积攒‘行’的积分，非常激动，之前吃眉毛酥，系统告诉她因为是改良过的产品，不能积‘吃’的分，她失望了好久呢。
可惜轿子太贵，不能天天坐。
东大寺附近的几条街道，路比点心铺前面的宽，也都铺着青石，两边店铺宽敞明亮，很大气，青枝第一次见到靠近核心地带的梁州城，已经能感到一国之都的气势。
计惜云看见饭铺中一个胡女笑眯眯招待客人吃饭，低声对青枝道：“你看她的眼睛头发！”一脸嫌弃的样子。
计惜云小时候在南边长大，嫁到梁州后只在点心铺附近活动，不怎么有机会看见这么多胡人。
两人走了一阵，青枝指着一家店铺道：“那里应该有，我们去问问。”
计惜云也瞧了瞧，奇道：“没看见鲜奶那样的东西啊。”
“摆着奶豆腐和酥油呢！肯定有别的奶制品。”
青枝说完愣了一下：前世除了风干牛肉，我没吃过别的草原特产啊，原身是周国南方人，怎么认识牧人的食品？
啊，头秃，算了，先办好眼前的事。
她准备先做点简单的维多利亚海绵蛋糕来卖，眼下第一件需要确定能在大周国找到的主料就是黄油。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棕发深目，鼻梁高挺的漂亮妇人，青枝走上前去问道：“请问贵店有黄油吗？”
那妇人愣了一愣，想一想，对着帘子后面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胡语，一个小男孩跑了出来，眼睛很大很亮，满头卷发，非常聪明的样子，问青枝道：“我娘问你想要买什么？”
计惜云喜欢小孩子，弯腰和气对那孩子笑道：“我们想买黄油。”
“黄油？”那孩子挠了挠头，很疑惑的样子，转头对母亲说了一句什么，那母亲也同样疑惑地看着青枝。
计惜云也一副‘老铁你到底行不行？怎么他们没听过？’的表情。
“诶……可能不叫黄油，叫别的名字……就是，那个，把牛奶煮开晾凉，把上面凝固出来的奶皮捞出来做成的那种……”
青枝边说边比划。
那个妇人听了半天，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那孩子说了一个胡语单词，那小孩问青枝道：“酥油？”
诶……
“你拿来我看看。”
这句话没有被翻译也被那西域妇人听懂，拿出了一小罐物事，青枝凑过去看了看，确实很像前世她用来抹面包的黄油。
不然……试一试？
买卖双方都惊疑不定地完成了交易，价钱比计惜云预想的稍微贵些。
青枝又买了一小壶鲜奶，鲜奶价格倒是合适。
黄油、鲜奶搞定，下一件材料是细糖粉。
轿子中，青枝与计惜云说起去哪里找便宜又好的糖粉，说来说去都不合适，最后计惜云犹豫几分，终是道：“李方的糖坊倒是不差，以前我们老在他那里买糖的。”
“……你刚死了老公，他又想娶你，上门去没事吧？”
“没事，再说他总为我们点心铺算得便宜一些。”
“便宜？那我们马上立刻去！”
两人到了李方的糖坊，这里离计惜云的点心铺子并不远。
以前李方每隔一阵就会带着伙计给潘八夫妇送糖浆，偶尔遇见惜云。
从第一眼看见她，不知不觉已过了六年，但直到今天，李方每一次见她，仍然如第一次看见时那样激动。
糖坊白雾袅绕，一个老师傅正在前面守着熬几大缸糖浆，他虽看见有人进来，也并没有招呼，因为糖浆熬制时不能分心，一旦过稠过稀，做出来的糖味道都可能不对。
计惜云开口叫了一声：“糖坊的主人在吗？”
李方在里面带着小伙计们将装满糖浆的铁桶放好静置，听这声音有些像计惜云的，但是不敢确定，忙忙地答应着走了出来。
一见果然是惜云，他立即红了脸，紧张地扭过头去，将好的那一只眼睛对着她。
另一只眼睛少年时熬糖，滚烫的糖汁溅到眼里，从此再也看不见。
计惜云正眼也没瞧他，只说：“我们想买点糖粉。”想起青枝嘱咐，又说道：“要尽量细，而且价格不能太贵。”
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糖粉哪有不贵的？
没想到李方只说：“没问题没问题！”，面色非常诚恳，不像敷衍。
他说完就开始局促起来，手足无措，计惜云见青枝正凝神看装糖浆的铁桶，只好自己开口缓解气氛道：“最近你这里生意不错呀？熬了这么多糖。”
李方搓了搓手：“还可以，里面更多呢，你要看吗？”说完又更紧张了，连那熬糖的老师傅都分心，奇怪地瞧了他一眼。
计惜云正要说不用了，青枝却道：“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李方带着两人走进去，里面这间屋子密密麻麻摆满了装满糖浆的铁桶，那老师傅见李方一见计惜云就有些不对，怕他忘记，在外面高声提醒道：“那些桶可千万不能动啊！一动就结不成糖霜！”
计惜云与青枝赶紧答应着。
青枝又仔细看了看那些桶，问李方道：“李掌柜，这些铁桶都是叫铁匠定做的吧？”
这些铁桶底部都有一个活口，方便糖浆滤出，做工非常精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