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归人
她本来想说‘我想和你一起去蕃国’，但苏大在一旁，不好开口。
青枝笃定律将军早已身亡，上次沈叔去世，她不能陪在他身边，这次若他得到父亲确实已亡的消息，她希望自己不再缺场。
她起身去帮着陈氏精简行李，陈氏听说律子川有事不能上山，有些不快，说青枝一人上路太过危险。
青枝笑道：“没事的娘，柯托山与梓州我此前来回过不知多少次，马车和板车都有熟悉的人可以雇。律子川他们族中有大事，若不是事关重大，他也不会只让我一人上山的。”
陈氏想到律子川平日确实对青枝极好，处处照顾周全，这才罢了。
第二天青枝提前去了柯托山，因为她想尽快赶回来听到律将军的消息。
坐在去黄龙镇的马车上，想到两人昨晚依依惜别，难分难舍，青枝恨不得马车立时飞到柯托山，收了羊毛又飞回来，她好再与律子川相见。
毡房已经卖出，青枝上山后暂住在哈大娘家中，牧队的人已习惯了剪毛纺织等事，收获的大部分羊毛都已染色织成了花纹漂亮的保暖衫、裤，余下的大约四、五天就能全部完成。
等待格外漫长，每晚哈大爷睡下之后，哈大娘一边做针线，一边与青枝在炉边闲话，一日说起亲事，青枝虽知一时无法成亲，仍是告诉了哈大娘与律子川定亲之事，又道：“他家新近有亲人去世，两、三年内无法完婚，所以我们并没有告诉人。”
哈大娘点头笑道：“你两人正是一对儿！模样长得都好！”
青枝虽知原身容颜清丽、身段苗条，不像穿越前的自己那么胖，仍是有些心虚，喃喃道：“我也觉得他长得好看，比我好看。”
说完面前浮现出律子川模样，不禁微微含笑。
哈大娘警觉地瞧了青枝一眼：“男人可不能惯！青枝你别上赶着一颗心都给他！对了，这次上山律子川怎么没来啊？”
“他族中有重要的事。”
“分开这么些天，在梓州那种花花地方，没事吧？”
“没事的没事的！他不是那种人！”
但她晚上又做噩梦了。
又梦到一群人要从她这里抢去一件非常重要、非常珍贵的东西，她在梦中大哭着使劲护着，快要护不住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躺在哈大娘家的花毡上，青枝想起穿越前人人都夸她脾气好、看得开、大气、大度，连遇到‘渣男’那样的人，她也没如何伤心。
其实只是那时候没有她特别在乎的人罢了。
律子川没有陪她上山，青枝心中还是有些不开心，也担心朱姑娘那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第二天她开始亲自上门帮着大娘们纺织羊毛衫裤，将本来需要四天才能完成的工作提前到三天就完成了。
但驴队上下山缓慢，梓州又远，青枝这一趟虽然急赶慢赶，几乎没有休息，仍是一月有余方才又回到了梓州。
她先押着马车将羊毛衫裤运到王掌柜的货栈，等不及他清点结款，只说明日再来取银票，先急急回了酒坊。
陈氏算着日子，知道青枝差不多这几日该回来了，这阵总在店铺口张望，今日一见青枝，果然喜之不尽，只眉目间隐隐有些忧色怒色，青枝回到梓州，心情激动，一时也没留意。
酒坊众人都出来与她相见、说笑，青枝焦灼地在人群中寻找律子川的身影，却没有看见他。
等众人都散去各自忙碌，陈氏跟着青枝去卧房打开包裹收拾，青枝才有机会假做不经意问道：“律子川今日不在酒坊啊？”
明明知道她这几天会回梓州，都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陈氏哼了一声。
青枝吓了一跳，陈氏对律子川一向非常满意，他这是做了什么了？
“我看他那些族人就不像好人！”陈氏一边将青枝的干净衣服叠好放到柜中一边抱怨着：“那个什么叔叔，三天两头来找人，律子川也是，一去就是三四天不回来！你走这一个多月，他就没如何在酒坊住过！”
他不在这里的时候住的哪里？朱芊芊那个院子吗？
青枝觉得双臂有些发软，见陈氏仍在絮絮说着什么，阻止道：“娘，马车上歇息不好，我累得头疼，你先出去忙吧，我躺一会就起来。”
陈氏瞧见女儿憔悴脸色，心中猜到大约是日夜赶路回来的，疼惜不已，交待几声，带上门出去了。
青枝慢慢走到床上躺下，双腿发软，好像走在棉花上。
没有见到律子川之前不要随便怀疑他，他夜不归宿、一去三四天，很有可能只是为了查探律将军的消息。
青枝强撑着立起身，出去打水洗了洗脸，出门去王掌柜货栈结算余款。
货栈中，伙计们仍在分拣羊毛衫裤，王进宝虽然是老板，也卷起袖子在其中忙活，青枝二话不说，也过去帮忙，将羊毛衫裤按纹样分开放在熏过的防蛀板上，货栈中干燥通风，常年熏着药，好不致虫蛀了衣服。
大家非常有默契地忙完，王进宝招呼青枝进账房，青枝进去才发现一位非常儒雅的中年男子也在那里，束发的玉冠一点瑕疵也没有，简直让她怀疑是现代塑料制品。
啧啧，有钱。
王掌柜恭敬对那男子一躬身：“金管家，这位便是那宋姑娘。”又对青枝道：“这是梁州城庾府的大管家。”
王掌柜没有解释庾府是干嘛的，青枝猜测大约是非常有钱的大户人家？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家名字，王健林那种。
她赶紧福了一福。
金管家微微对她点了点头，伸手示意：“宋姑娘请坐，不必拘礼。”
待她坐定，方道：“王掌柜长期为我家主人梁州的绸缎铺供应货物，此次来梓州，有幸听到姑娘的故事。”
王掌柜赶紧对青枝解释道：“就是你上山放羊，自己琢磨出羊毛衫裤这件事。”
金管家点了点头，笑道：“正是！我家主人对羊毛制品很感兴趣，准备在梁州开店售卖，只少了一个指点技艺的人，不知宋姑娘可愿随在下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