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响,似有若无的哭声一顿,她从床上猛然坐起。睁开红肿的眼睛还不待一秒,呻吟一声,又紧紧闭上。用右手遮住被阳光刺疼的双眼,左手四处摸索着手机,一阵手忙脚乱。
“喂,哪位?”她有气无力的拿起手机。电话那边传来夸张的惊讶声“斯幽,你昨晚这是干什么去了?声音嘶哑成这样?”斯幽烦躁的挠挠鸡窝一样的头发,咳嗽两声开口:“别提了,昨晚跟我心上人梦中相会去了,你信不?”
电话那端传来嘿嘿的笑声。“饥渴的女人真可怕”斯幽嘴硬回话:“去你的,我看你这饥渴的老女人更可怕,大早上打电话来是要做什么,扰我清梦,有事说事。没事就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
“是这样,下周荣兴路有家美容spa开业,据说老板是韩国人,长的贼帅。怎么样,别说师姐不照顾你,一起去,我请你。”
斯幽头疼:“师姐,我的好师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不去不去。”
“呵呵呵……老娘要不是看你待在屋里都要发霉了,才懒得管你。喊你出个门就这么困难,我跟你讲,再这样,你会失去本宝宝的。”电话那头一阵咆哮。
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堆,斯幽一脸的生无可恋,终于妥协。那边才满意的丢下一句话:“早这样不就完事了,挂了。”嘟的一声
她往后一躺,倒在床上,盯着房顶天花板发呆。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些天太消极。可是……
那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房间还是这个房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不敢置信的眼睛睁开,闭上,继续睁开,闭上,她一阵折腾后终于死心。无法分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内心空洞的仿佛要窒息。
像挺尸一样躺了一天,总算缓过劲来,撑起身子想起身,结果一阵天旋地转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半醒状态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紧皱着眉头,抬起右手就想掀被子,一阵刺痛。睁开眯缝的眼睛,看到手背上的针管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一阵啪啪啪的鼓掌声,斯幽抬头就看到座位上的女人一脸嫌弃的开口。
“我的大小姐,你真行,竟然能营养不良到把自己给整进医院里来,你咋不上天?”来不及阻止,就这会功夫,她就继续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还有继续吐槽下去的意思。
“师姐,待会再说,赶紧的,我上个厕所,先扶我一把,憋不住了。”斯幽一脸扭曲。
女人听完,快步上前扶起她往厕所走去,嘴里还在数落:“咋不憋死你,要不是我这几天打不通你电话,感觉不对劲,跑你家去,现在估计你已经在地府报道了,这么大个人,”呲的一声,终于闭嘴。
斯幽解决了生理需求后,长舒一口气,再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一阵后怕。睁着黑白分明的杏眼,湿漉漉的看着眼前漂亮的有点过分的女人。一头栗色的波浪卷发,精致的眉眼,红唇微张,大红色的无袖连衣裙。整个人妖娆张扬的过分。
师姐全名叫李初夏,高斯幽三届,校庆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刚上大一的斯幽顶着一张娃娃脸,懵懂无辜的眼神,全身上下透漏着一股好欺负的气息。看的她心痒,嘴贱跑上来撩她。结果被反撩了一波,后来回忆起这大型的翻车现场,总要捶胸顿足一翻,嘴里只嚷着,这是一生的黑历史。
斯幽看着眼前一如当年漂亮的女人,呐呐的开口:“师姐,,这么多年,还好有你在我身边,谢谢”一脸感激的盯着她。
初夏看着她惨白毫无血色的小脸,嘴唇干的起皮,眼底一片青黑,也是一阵心疼。语气软和了下来。“让你仗着年轻,随意糟蹋自己的身体,怎么说都听不进去,这次吃苦头了吧。”将她从马桶上小心拉起,搀扶到病房躺好。“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去给你买。”
斯幽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起来。面上一片羞涩,强做镇定开口:“想吃肉,大份的”李初夏额角一跳,无奈开口“你长时间没吃饭,吃肉对胃消化不好,只能吃清淡的。在这好好待着,我先出去了。”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可以听到窗外的鸟叫声,门外走动的脚步声,低声交谈声。
斯幽一阵恍惚,冷不妨思绪又回到了梦境当中。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回过神来,已是满脸泪水。无法相信那竟是个梦,喃喃自语“那么真实,让我如何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遐想出来的。”
突然听到开门声,她把自己藏进被窝里,快速收拾好自己,扬起笑脸叫唤“师姐,好香啊。”
初夏假装没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得意的一扬眉说:“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买的,赶紧趁热吃。”斯幽苦哈哈开口:“这份量也太多了,我们一起吃吧。”腆着一张笑脸。
初夏回到“赶紧的,我已经吃了,这些都是你的。”斯幽看着这一大碗冒着热气的瘦肉粥,大瓶牛奶和几个热乎的包子。还有她手上正在削的苹果。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端起碗往嘴里塞,内心疯狂吐槽“这是完全把我当猪养了啊,是吗?是的吧。”
嗝……打了几个饱嗝后,斯幽摇头摆手表示实在是吃不下了。无视师姐要杀人的目光,开始装死。
磨蹭半下午,身上恢复了力气后,斯幽开始不停闹着要出院。“师姐,我想出院”初夏一口回绝“不行,你还没好”还没过一会“师姐,我实在是不想再待医院了,就让我出院吧”初夏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不行,好好待着”
短短几个小时,斯幽撒娇卖萌全用上,就差打滚。初夏头疼的紧,被磨得没办法,跑去咨询了医生,主治医师说“她这情况出院问题也不是多大,不过我建议还是多观察一天,要实在是想出院,后面好好修养一阵子,也就恢复过来了。不过有什么问题,还是要尽快来医院复查。”
两人喜滋滋的从医院回到家。初夏拿上钥匙就出门,等再次手上提着在超市买的一堆东西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斯幽毫无形象的摊在沙发上玩着手机。摇摇头,走进厨房就把买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了空荡荡的冰箱。
收拾妥当后,看着一无所知的斯幽,磨着牙就一巴掌拍在她臀部。“东西都给你放冰箱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啊,钥匙给你放茶几上了”斯幽眨眨眼,揉了揉被打疼的臀部,慢半拍回应,“哦”脑海里还在蒙圈,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初夏看着她这小没良心的样子,无奈招呼一声。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响声,斯幽回过神来,挠了挠头。
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她叹了口气,这场循环的梦境从那天早上醒过来后就一直断断续续的重复。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这张看了二十多年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抬手触摸,脸还是这张脸。
不待细想,忙拧开水龙头,凉水拍在脸上,总算清醒了几分。她告诉自己,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坐在电脑桌上,一遍一便的浏览着网页。迫切的需要认同感,多想有个人能告诉她,梦境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杜撰出来的。输入清水村,百度上立马出现了一堆。一条一条的浏览下去,不是,不是,都不是。图片,对,搜索图片。
忙活了一上午,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她匆匆扒了口饭,回忆起梦里的场景。
魔障似的疯找了三天,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看到。她坐在椅子上怔怔的发起呆来。难道真的是我精神出问题了吗?可是,可是……她捂住脸,双肩不停颤动,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最后不死心的在贴吧留了帖子:寻找历史上有没有一个叫清水村的地方,一少年,上京寻亲,被母亲囚禁到死的故事。如能提供有用线索,必有重谢。
又用马甲号另外发了一帖:天天重复做同一个梦境是怎么回事,有没有群友有相似的经历?
连续发了两篇帖子后,她就再也无心上网,匆匆关闭了电脑。用眼尾四下打量,看着空荡荡,安静死寂的房子。感觉心慌的厉害,再也待不下去,砰的一声,关上房门,逃也似的离开了家。
“斯幽,你这是要出去啊,好久没看到你了。”她冲着隔壁邻居无力的扬了下唇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