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土方

  “行，你去吧。”叶诗音应了一声。
  她迅速穿好衣服，咬烂柳枝刷了牙，再捧一掬冷水打湿脸，总算清醒了。
  走出屋门，看到唐小飞正蹲在鸡笼前，自己咬一口馒头，然后捏一些馒头碎末丢给鸡吃。
  叶诗音也拿来两个大馒头，一手一个，左一口右一口，嗯，味道不是很好，将就着吃吧。
  她厨艺不好，身子又弱，以前就是叶老头给她做饭，现在则由唐烨做饭，离开唐烨一天她都有可能饿死。
  “不好了，不好了，村东头淹死人了。”院子外传来一声惊叫。
  每家每户都蹿出几个人，往村子东头奔跑过去。
  原本安静的清晨，顿时变得热闹，大多是要赶去看热闹。
  叶诗音一手拉住唐小飞，也跟着走去。
  村子东头有一条河流，平日里村民都是到这儿取水的，今日有个孩童过来打水，不小心摔落河中。
  叶诗音赶到的时候，小孩已经救起来了，但他脸色发紫，肚子鼓鼓的，似乎淹死了。
  孩子的父母正抱着孩子痛哭，大多数人都摇头，直叹孩子没救了。
  叶诗音见状，忙上前两步，说道：“孩子还有救，你们别耽误救治的时间。”
  “孩子都成这样了，哪还有救？你一个病秧子，来这凑什么热闹，还不给我滚回去？”周氏也在一边看热闹，见到叶诗音便吼了一声。
  叶诗音瞧了她一眼，不理会她，对着落水孩童的父母道：“大哥大嫂，我爹以前也是个大夫，我多少懂一些。你们觉得这孩子快死了，也没什么好办法救治，让我试试如何？与其眼睁睁看着等死，不如搏一搏，兴许能活呢？”
  林大牛和媳妇许氏一听，连忙松开，对叶诗音哀求道：“诗音妹子，你快救救他，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叶诗音伸手制止两人要扑上来的冲动，免得把她给撞倒了。
  走到孩童身边仔细打量，叶诗音便指示林大牛给孩童做急救。
  一套急救动作，心脏复苏，空腔呼吸后，小孩呛出了一些水，但脸色越发金紫。
  “治不好了，这叶诗音哪里懂医术，就是瞎折腾。”
  “哎，大牛就狗娃一个儿子，死了可就要绝后喽。”
  “叶老头的医术大家都清楚，他女儿的医术能好到哪里去？她自己都还病着呢，找她治病跟找死有什么两样？”
  村人们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叶诗音的医术。
  事实上，叶诗音的确束手无策，该做的都做了，孩童依旧有窒息的危险，换在前一世，她只能说：送医院！
  突然，叶诗音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法子。
  “快，挖个坑，把孩子埋进土里。”叶诗音记得曾经看过这么一个土方子，利用干燥的土壤吸收溺水者体内的水分。
  不过，这种中医土方子没有科学依据，叶诗音以前只当是笑话看。如今没其他法子，只能姑且一试。
  “埋了？”林大牛刚要动手，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我孩子还没死，不能埋。你走，你治不好就别折腾我儿子。”许氏冲着叶诗音怒吼，以为叶诗音是要把她儿子就这样草草埋葬。
  “大嫂，不是埋，是把他放在土坑里，眼耳口鼻不遮盖。”叶诗音也觉得这土方跟埋了一个意思。
  “那跟埋了有啥区别？不行，绝不能这样做。”林大牛立即拒绝。
  许氏上前推开叶诗音，抱住孩童嚎啕，“我苦命的儿啊，娘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你走，你给我走得远远的，你这个庸医。”
  叶诗音被推得踉跄几步，幸好被一人扶住，扭头一看，是唐烨。
  “林大哥，中医里有五行相生相克之说，正好是土克水。孩子你们抱着怀里是死，半掩在土中，兴许还能活命。”唐烨板着脸劝说道。
  唐小飞也捏着小拳头，“要是不行，回头你们再埋我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
  虽然他支持娘亲的方式有些雷人，但叶诗音还是很受用。
  林大牛见状，连忙劝说许氏。
  许氏看了看叶诗音，问道：“这真是医治的法子？”
  叶诗音心虚地点了点头，道：“不一定能治好，但也是个法子，总比眼睁睁看着他死要好些。”
  许氏这才同意，把孩子交给了叶诗音。
  唐烨和林大牛连忙挖坑，一些热心的村民也过来帮忙，没半盏茶的工夫，就把林家娃儿埋在土里，只留下一个脑袋。
  叶诗音伸手试探着林家娃儿的气息，只觉得越来越微弱。
  若是有医疗器械，那叶诗音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孩子安然无恙。
  “要是有速效救心丸就好了。”叶诗音想着，至少能让这孩子再坚持一些时间。
  这么一念叨，叶诗音便发现怀里有异物咯着她，不由欣喜地掏出来，果然是救心丸。
  她隐蔽地取出两枚，对着林大牛说道：“这药能吊住病人一口气，是我爹留给我的，大哥你给他喂下去。”
  林大牛一听，见这药很精细，应该是好东西，便给娃儿服下。
  这孩童过了一会，脸色渐渐好转，猛地吐出一口水，睁开了眼睛。
  “狗娃，你怎样了？你能听到娘的话么？”许氏一把扑到旁边问道。
  “娘，我饿。”林狗娃龇牙喊道。
  “哎呦，活了。”
  “还真能救活，神了。”
  乡亲们对叶诗音投去了讶异的目光。
  叶诗音松了一口气，没想打这土方子还真有用。不过，自己的一颗药丸也功不可没，没有速效救心丸，只怕林狗娃撑不到最后。
  中医疗效缓慢，应对突发疾病时，还是西医有优势。不过，若是没有医疗器械，那西医可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中医胜在治疗手段广泛基础，连泥土都能运用上，只可惜叶诗音没学精通。
  “可以把土挖掉了吗？”林大牛问道。
  得到叶诗音的颔首，唐烨帮着林大牛把林狗娃挖出来。
  许氏抱着林狗娃，上来给叶诗音道谢，“诗音妹子，多亏你救活了狗娃，你就是狗娃的大恩人啊。”
  林大牛对唐烨道：“大恩不言谢。以后家里有什么事，跟我说声，能帮的我一定帮。随叫随到。”
  唐烨颔首，道：“快带孩子回去喝碗生姜水，以免日后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