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不良帅的查问

  萧忆却是难得的失礼,只冷冷盯着裴行立,眼中露出一丝锋芒。
  他这表情倒是让郭仲霆打了个冷战,待要开口缓和气氛,萧忆却已经转身离开,从始至终一言未发。唯独空气中残留着点点药香,氤氲出一片冰冷的伤心。
  正月底,裴行立擢升沁州刺史的任命下来了,同僚纷纷前往裴垍府中道贺。与此同时,裴家也开始筹备与郭家的婚事。裴垍面子极大,请动了云安公主夫妇保媒,这人选也令汉阳长公主相当满意。
  云安公主表面上是与长公主一母同胞,实则是王太后身边的宫人所生,宫人并无位分,便寄名在王太后膝下抚养。因着这层关系,长公主待云安公主要比别的姐妹亲厚。
  而云安公主的夫君刘士泾来头也不小。他是将门之子,其父刘昌少年入伍,曾在平定安史之乱时立过功勋。当时虽不在郭子仪麾下,但他效力的河南防御使与郭子仪并肩作战、两路夹击,有过同袍之谊。刘昌在世时对郭氏族人极为敬重,多次言及当年汾阳郡王讨伐逆贼的风姿。
  因此,裴垍能说动云安公主夫妇保媒,算是极其用心,两家的渊源不可谓不深。
  正月底,裴行立的刺史任命一到,裴垍便带着他去拜访云安公主夫妇,将这桩喜事相告。两夫妇自然欢喜,男方官职越高,保媒时便越有说头,事成之后脸上也更有光。
  待从云安公主府里出来,裴垍径直去了中书省官廨,裴行立则打算去采买货品,为赴任做准备。
  正月未过,长安城仍旧一片喜气,晌午日光暖和,路上行人如织。裴行立是武将出身,并不惯于乘车,遂打马前行,意气风发地往西市走去。
  他刚行至西市附近,忽觉口渴,正打算下马歇脚寻个茶铺,耳畔却乍然响起“嗖”的一声!
  他反应极快,迅疾弯腰伏于马背之上,未料到那暗器竟不是冲着他,而是射向他的马匹!
  只听胯下坐骑悲惨地嘶鸣一声,突然狂躁地扬蹄,于大街之上冲撞狂奔。附近的行人、摊贩躲避不及,纷纷被马匹撞倒在地,甚至被踩踏。
  裴行立被坐骑颠得几欲坠马,唯有拉紧缰绳,稳住身形,可始终无法制止狂躁的马匹。不得已之下,他唯有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着马匹的脖颈一刀捅下,奈何匕首太短太小,马匹虽然吃痛却作用不大。
  就在此时,忽听某个男子大喝一声:“后仰!”
  裴行立不及多想,立即用双腿夹紧马鞍,整个身子朝后仰倒,仅靠腰力支撑。
  与此同时,一条白色绢纱倏然飞出,死死套在马脖子上。裴行立分神看去,只见是一位江湖女子手持白纱的另外一端,正往街旁的一棵树干上绑去。
  她动作干脆利落,三两下已将白纱牢牢绑好。马匹被套住脖颈,无法前行,前蹄高高扬起,嘶鸣着想要挣脱。
  那女子见机大喊:“师兄!”
  “嗬!”一位江湖男子
  双手持刀,就在此时应声跃起,一刀重重劈在马匹头颅之上。
  悲惨的嘶鸣声再度传来,马匹两只前蹄猛然跪倒,一头栽在地上。裴行立本是后仰,此刻恰好借势坐起,一个跃步跨下马鞍,毫发无伤地脱了身。
  再看那匹马,脖颈上牢牢嵌着一把大刀,鲜血汩汩直流,已经断了气。
  裴行立心有余悸,连忙环顾四周,可除了一片狼藉和受伤的行人之外,根本看不到凶手的任何踪迹。他稳下心神,尚不及细想个中蹊跷,便听一个女子轻佻地说道:“哟,还是位俏郎君呢!”
  裴行立循声转身,只见方才用白纱套住马头的年轻女子就站在不远处,正对着另一个男子笑言。
  那男子显然就是她口中的“师兄”,亦是方才出刀相救之人。裴行立连忙上前朝两人拜道:“多谢两位侠士相救,敢问尊姓大名?”
  师兄率先抱拳:“路过而已,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那师妹靠在师兄身侧,笑回:“他不告诉你,我告诉你,我叫……”
  “师妹!”师兄沉声呵斥。
  师妹顿时精神萎靡,委屈地叹气:“我师兄不让我说。”
  裴行立对这两位江湖儿女颇有好感,遂自报家门:“在下姓裴,名行立,表字正均。再次谢过二位。”
  “裴……行立?这名字听着好耳熟啊。”师妹转头望向师兄,“你听过吗?”
  “原来是讨伐镇海逆贼的头等功臣。”师兄口中说着,肃然起敬。
  “愧不敢当。”裴行立谦虚回道,“忠君爱国、报效朝廷乃是本分。”
  此时师妹也想起了什么:“哦,我说这名字很耳熟呢!你既然是镇海来的,那你也认识福……”
  她话还没说完,师兄已不着痕迹地碰了碰她,她立即改口:“那你也认识福……福昌斋的老板吧?”
  “福昌斋?”裴行立故作思索,“裴某在镇海多年,并未听说过此店,是做什么生意?”
  “点……点心。”师妹磕磕巴巴地胡诌,“很好吃,我每次去扬州都要尝尝。”
  裴行立笑了:“女侠,扬州在淮南,不在镇海。”
  “呃……那就是我记错了。”师妹强行圆场。
  裴行立但笑不语,也不戳穿。
  师兄见状便开口斥她:“你的话太多了。”言罢他又转头对裴行立说道,“我看这匹马颇有蹊跷,将军要当心。”
  裴行立又何尝不知?正想开口回上一句,此时见一队不良人从西面匆匆赶来,瞬间便将他三人团团围住。
  打头的不良帅快步上前,指着他们喝道:“有人报官,说你们当街纵马行凶,可有此事?”
  话音落下,他已经看到一旁的死马,指着它问:“这是谁的马?”
  “我的。”裴行立主动承认。
  “名字!”不良帅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又拿出半块黑色的小炭,作势要往本子上记录。
  “裴行立。行走之‘行’,站立之‘立’。”
  不良帅似乎没听过这个名字,继续问道:“户籍,家里是做什么的?”
  “河东人,本月刚接了任命,沁州刺史。”
  不良帅动作一顿,转头看他:“你是沁州刺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