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遇

  那些小林厂里有春天纸业的原材料生产厂,春生想起了王湘军。
  王湘军听明白了春生的意思,痛快地应承下来:“这还不简单,我家房子空着呢,你就来我家住吧。”
  春生当下决定收拾东西这就过去。
  王湘军说:“天冷路滑,你在家等着,我去接你。”
  春生犹豫了下,说:“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
  山区住着哪都好,唯有这路不理想,尤其是冬天下过雪的山路,不清楚下面是冰是泥还是石头,春生心里还真有些忐忑,想想张德顺的老思想,要知道她去了王湘军那里,说不定又会怎么数落,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春生决定还是自己一个人去。
  春生的衣物简单,她早已不喜欢被烦琐纠缠,衣服有一件穿的就行,有一件就不想再多出另外一件。
  背上一个小挂包就出发了。
  春生的脑子里想着杂七杂八的事,回过神来时发现已经到了曾经辉煌无比的乔家大院。
  春生愣住了,不由得停下车,仔细观看,这院子依然宽阔,只是少了人的气息,整体看上去略显苍凉。
  雪在这个院子里原封不动地铺展着。
  外面院墙的颜色似乎比去年更暗了,风吹着廊前窗下的旧花旗,象在述说曾经发生的故事。
  春生走下车,来到近前,她想再仔细地看看这里,从何时起,每回瓦拉尔,这里都是她的必来之处,从何时起,她已不再走进这个院落,只是远远地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舍,对这里的感情,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曾如此热爱依恋却也害怕着这里。
  芳华岁月里,多少次她想走进去,去见想见的人,又有多少次只能默默地离开。
  岁月流逝,风霜洗涤,此刻已经不是当初的心境了,为何走到这里,依然象着了魔。
  青春的记忆里,怎么能少了这个大院,或是说这个大院儿里的人。
  青葱、苦涩、兴奋、甜蜜,这多种滋味的集合全都是由这里交结来的,怎么能不动容。
  春生贴在门墙上,一边看着空洞洞的院落,一边回想着过往,全然不顾路过的行人怪异的目光,反正人们已经觉得她疯了,否则一个空院子有什么好看的。
  这样也好,可以自由随意地伫在那里发呆。
  春生无力地倚在门上,大门却吱呀一声响,裂开了缝隙,春生用手一推,门是虚掩着的。
  门怎么会没锁呢?是被盗了还是年头久了坏掉了,怎么办?该不该进去?
  春生正奇怪,忽见院子里南面中间的那个房门开了,打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人。
  春生的记忆一下子回到若干年前,翩翩少年轻轻推开房门,对,就是这间房门,他有着俊郎的外表,清矍不屑的神情,就是这么轻轻一推,就推开了春生的心门,这幅画面象烙印一样印在春生的脑海里。
  时间象流水般逝去,多少个日子过去了,春生每次经过这里,望向院落,都会想起这个画面,也很希望从那翩门里再走出这个少年。
  昔人依旧是故人,只是已非少年貌。
  不错,中年男人正是乔梁。
  一时间,春生恍惚了,这是真的吗?是不是自己想太久了出现了幻觉?
  春生揉揉眼睛,确实是乔梁笑呵呵地站在眼前,春生还是信不过,她走上前去拽住乔梁的胳膊,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活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样合情理的问话双方都没有说。
  春生有些不好意思,象多年前怕被看穿了心思一样,忙掩饰着内心的慌张与尴尬:“我……我要去开富康,路过,见门没关,就下来……没想到你在家。”
  乔梁笑笑的,这笑容是春生再熟悉不过的了。
  “我回来看看老房子,把窗门上上暖帘,寒霜冻裂了门窗就不好办了,父母住够了楼房,夏天时还想着要回来住呢。我也觉得这大院比楼房强多了,”乔梁淡然地讲着。
  “乔书记?”春生便又想起年轻时的情景,“他老人家还好吧?”
  “身体还都健康,他们喜欢这院子,所以几经周折,我们留下了这个院落。”乔梁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春生:“你刚刚说要去开富康,厂里的事吗?”
  “嗯……是……”春生吱唔了半天,很想这样应付了事,可也不知怎么了,她就是想把真相告诉乔梁。
  她张着嘴巴,愣在那里,片刻,缓缓的说:“其实是家里待不下去了,我父亲看不上我现在落魄的样子。”
  “所以你就想到王湘军那里去住?”乔梁问道。
  春生低下头,想,怎么什么事都瞒不住他呢!
  “既然不愿意住家里,我这院子也闲着呢,你也可以搬过来,又何必跑去那么远呢?”乔梁邀请春生。
  春生的脸红了:“这个不一样,你这里离家太近了,镇子里的人们都熟悉咱们,让他们看见了不好。”
  “你以为远了他们就看不见了?这没什么分别,都是住到了别的男人家里,”乔梁毫不留情指出症结。
  春生害羞低下头。
  乔梁又说:“你的假休得怎么样了?我看待得也差不多了,待够了就回省城吧。”
  “我不回去!那里什么也没有!”
  乔梁看了看春生,否定道:“怎么没有呢?有我啊!我不一直都在省城嘛!再说,放松了一段时间,你也该重新想想你的事业了。”
  春生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那么沉闷:“哪有什么事业?你可真会开玩笑!”
  乔梁板起脸:“我让你放松一阵子休闲一下,可不是让你低迷消沉的,怎么把日子过成了这样?要是如此还不如回去工作呢!”
  春生露出一排白牙,又是嘿嘿两声傻笑:“工什么作?哪来的工作?什么都不用了!全完了!”
  乔梁扳过春生的肩头,认真的说:“还没完,你手里还有一张王牌没有打呢!只是不确定你什么时候能打,看你现在的状态我也很是没底儿……”
  “王牌?什么王牌?我还有什么好牌吗?”春生自言自语。
  “当然有啊!”乔梁信心十足。
  “在哪呢?什么牌?”
  乔梁笑笑:“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