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十二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
一名游骑从城门中飞奔而出，大声道“颜校尉，城中汉军已经全部撤退。”
颜良马槊指向城门，大喝道“进城！”
“驾。”
当下，他一马当先率领三千白袍入临戎，当先看到的却是一些禽兽之举。
一些暴徒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行苟且之事，更有在行事完成之后残忍的将妇女杀害。
“畜生！”
颜良大怒，无上星空震动，雷泽如火山喷涌，有无数雷光将星空都染成一片极光。
“死吧！”
一杆极光雷纹马槊闪动着雷光，顺着临戎主道一路穿行在颜良的挥舞下不断斩下一颗颗暴徒的头颅。
“汉军来了？”
“我们有救了！”
“孩子他爹，你醒醒啊，我们有救了呜呜呜。”
极致的无序换来的只能是极致的混乱，三千白袍义从感受到主将的怒火，纷纷张弓把刀，毫不留情的斩杀暴徒。
颜良怒极，他顺着临戎各处街道冲杀几个来回，斩杀上千暴徒。
杀的城中暴徒胆寒四散躲避，方才留下一千白袍义从继续巡视，率军其余义从北上沃野。
半日之后
卓步凡骑着一匹黑色骏马，身后是上千云国将士和上百辆辎重车。
老龙亲自充当列车，将他们急速运来。
此刻，临戎城街道已经被清理干净，尸体都被集中起来焚烧。
卓步凡下令，将来自天坛祭祀“古”拜过的云国白色国旗插在临戎的城头。
“呼。”
霎时，风云变色。
冥冥中云天的意志得到了这片土地的临时掌控权，云国的疆土从鸡鹿一直扩散到临戎，以黄河为边界。
随着苍天的意志退去，所有云国人都感到心头一松，一股冥冥中的气运之力加持在他们的身上。
卓步凡见此，立刻命几名随军而来的云国官吏张布告示，清洁垃圾，挨家挨户的说明瘟疫的严重性和需要注意和防范的要点。
“大娘，我知道你现在很悲伤，可你要是记住，不能喝生水，哪怕是井水也一定要煮沸了才能饮用。”
“如果发现可疑的动物倒在门前或者在你家的地里，绝对不要上前触摸，一定要及时警告官府，很快我们就会将干净食物、水源和足够柴火送到你家。”
大娘看着卓步凡，认真道“你所说的云国，可是云军候建立的云国？”
卓步凡楞了一笑，郑重的拱手道“正是。”
刹那间。
大娘泪水如雨点般落下，嚎啕大哭道“你们怎么不早点来啊！你们早点来我那死鬼老头就不会是死了！”
“这天杀的苍天啊，这些该死的官员，他们走了一了百了，却把我们这些草民全部丢下。”
“这该死的贼苍天，我们老头子从未做过一件坏事，每天贪早摸黑拼命的干活，连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连一天安稳的日子都没有过。”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你们怎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早点来……”
大娘哭的一阵无力，瘫倒在地上。
卓步凡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一幕，他愣着眼，平生第一次感受了什么……
他嘴角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边的邻居们见了这一幕，也忍不住心中的苦闷和压抑，纷纷抱住云国的将士嚎啕大哭。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我那苦命的女儿就不会被蹂躏而死。”
“你们为什么那么不早点来，我的儿子就不会为了保护我，被暴徒们杀死。”
“啊啊啊……”
人世间的痛苦和悲伤，总是在不经意间突然爆发。
云天明的名字在大多数神州地区就如同妖魔般声名狼藉，是以下犯上的卑劣小人，是投靠匈奴的奸贼，是汉人中的叛徒。
可唯有朔方的父老知道，云天明是一个大英雄！
他为了叶火家人不被拖累，宁愿背负忘恩负义杀死叶火的罪名！
他为了替无辜冤死的数万同袍报仇，宁愿背负不忠不孝的罪名，杀死匈奴中郎将司马仲！
他被大汉通缉，他的家族因此受到牵连。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救走了数万同袍的家属。
事实上，此刻还留在临戎城内的父老们，大多数都是当初在临河县战死同袍的家属。
他们对天明是一种期盼，是一种对抗命运，对抗苍天不公的深度渴望。
如今……
云天明真的来了！
可……
他们的家人，却有很大一部分在暴乱中永远的离去了。
这一刻……
卓步凡深受感动，他第一次觉得天明要做的事情，或许正的很伟大。
这些普通百姓在士人眼中就像路边的杂草一样不起眼，可正是这些不起眼的杂草支撑着偌大的苍天。
就是这些不起眼的芸芸众生，让他们生活活得舒适。
可当这些杂草病了，饿了，需要士族们帮助的时候，他们却冷血的抛弃了杂草……
夜……
火光照亮了临戎城……
今天注定是不眠之夜……
当第二天的阳光照亮大地……
临戎城已经是一片素白……
同时，卓步凡也终于明白了汉军匆匆撤退的原因。
“是瘟疫！”
临戎府衙大院，卓步凡站在天明的身旁，肯定的说道。
天明没有回答，他抬着头看着府衙中心的征兵鼓，脑海中回忆起叶头带着他们初来临戎的那一幕幕……
“我们已经隔离了上百人，暂时已经控制住了瘟疫……”
“只是我们带来的勇士，已经有……将近三十人被确定感染上瘟疫。”
卓步凡说到这里，神情不免黯然。
天明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说道“城中的医生有多少，可找到适用的药房？”
卓步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后，语气低沉的说道“所有医生，所有药材，包括铁匠、工匠全部先一步被送走了。”
“该死！”
天明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大声的咒骂。
卓步凡突然说道“王，我们或许没有办法，可不代表别人没有办法。”
天明闻言一愣，急切道“你的意思是？”
卓步凡也不卖关子，说道“臣听闻峨眉乃是仙道大宗，又有一名弟子在云国立宗，王何不寻求仙道的帮助？”
天明先是眉头一皱，本能的排斥，随后想到这么多的汉人承受着瘟疫之苦，但凡有一丝希望他也不能放弃。
“好，我马上去找灵云。”
“算算时间，公骥应该已经攻下沃野城了，接下来的事情还要你多多劳心。”
“你一定要小心戒备。”
“临戎和沃野都是土地肥沃的耕地，你要尽快组织国民进行耕种，同时也要组织军事训练和军屯。”
卓步凡点点头，说道“王放心，临戎和沃野的事情我一定会上心。”
天明上前拍了拍卓步凡的肩膀，沉重道“那三十名同袍，一定不能亏待了他们，还有剩下的同袍们若是不愿意不要勉强。”
卓步凡肃然抱拳道“王放心，云国将士愿意为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区区瘟疫又岂能阻拦我等意志！”
“何况瘟疫固然厉害，但是只要意志够强，身体够壮，未必不能抵抗下去。”
“望北城的医者们正在想办法用各种方式研究治疗瘟疫的方法，这一次更有一名年长的医者带着十几名学徒冒死前来。”
“我相信，人定胜天！”
“只要我们团结一心，瘟疫就算厉害，也终究会被我们克服！”
天明一脸欣慰，感激道“步凡，当初我那样对你，确实有些不该。”
卓步凡嘴角一抽，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苦笑道“王，或许我们这是不打不相识吧。”
“哈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