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一 论道 二
“我看着满是血色的佛像，升起了疑惑。”
“如果世间有佛，有人砸他的佛像为何不显灵？”
“如果世间有佛，为何乱兵屠戮他的信徒，他视而不见？”
“如果世间有佛，为何五位从未作恶的师兄会被乱兵杀死？”
“施主，你能告诉我，什么是佛吗？”
魔佛这一番话，语气看似平静，却透露出一股世态炎凉的沧桑。
天明沉吟片刻，看着魔佛徐徐道“万物的演变都有原因和道理。”
“猛兽为了生存会猎杀麋鹿，难道麋鹿就该死吗？”
“可若猛虎不吃麋鹿，他自己就会饿死。”
“倘若本该死的麋鹿被救了下来，它一定会吃草，那么草就该死吗？”
“虽然我不知道草吃什么，但是万物生长都需要食物，都需要元气，所以草也必然会吃食。”
“如果万物不断吃食，那么到底谁在不断的亏损？”
“所以我认为天道有缺，万物都在自损，迟早有一天世界会自我毁灭。”
“所以想要延缓这种毁灭，就要万物互补不足，尽可能弥补天道残缺，如此天道才能长久。”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佛。”
“但是如果乱兵来袭，你们师兄弟五人能够团结起来。”
“武装自己，去抵抗或者逃跑，一定可以留住性命。”
“佛像固然重要，可人的生命更重要。”
“传承佛法的是人，而不是佛像。”
“何况世间诸般道法，都是修得内心的宁静，避开俗世间的争端。”
“或许佛，就是宁静，远离喧哗吧？”
这一番话下来，自然不能说道尽了佛理。
只能说，这是天明对佛的看法。
魔佛点点头，说道“有理，可若你想求得安静而不得，你想避开俗世间的争斗，偏偏争斗找上你呢？”
天明答道“若求安静而不得，就去源头将其掐断，如果争斗寻上我，那我便将争斗熄灭。”
魔佛想了想，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你的意思是灭佛？”？？
神经病吧！
天明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人要进取，要有自保的能力，要自强不息，如此灾难临头才有反抗和逃跑的能力。”
魔佛沉默片刻，又问道“如果我向你请教消灭佛的方法，可行吗？”
天明叹气道“世有阴阳，人有男女，兔有雌雄，色有美丑。”
“你灭了佛，就等于灭掉了阴阳，灭掉了男女，灭掉了雌雄，灭掉了美丑。”
“佛魔本一体，如果没有魔，佛就不会出现，同样如果没有佛，魔也就不存。”
“因为有了欲望和纷争，才会有了无欲者刚，逍遥自在。”
“哪怕强行让你灭了佛，也会有新的“佛”出现，哪怕你将这方世界苍生万物全部毁灭，无数年后亦会新生。
“有新生就有死亡，有死亡就有复苏，有复苏就有腐朽，而有腐朽就有会有重生。”
“世间是一大轮回，如果你真要灭佛，就先灭了自己，因为你即是佛又是魔，其不自相矛盾吗？”
魔佛闭目深思半刻，又睁开眼认真道“你的意思是，我的五个师兄弟之所以会死？”
“是因为天道轮回？而非人祸导致？”
天明淡淡道“你的想法太过偏激。”
“倘若你们师兄弟个个武艺高强，能战能打，即便乱兵杀来也有能力逃走。”
“倘若你们的寺庙是一座碉堡，哪怕你们人数稀少也可以固守抵挡乱兵。”
“倘若你们认识英雄豪杰能够得起庇护，乱兵也不会做绝，顶多掠夺一番就会离去。”
“所以不管是一个人，一座庙，一个国家，一个民族。”
“唯有不断进取，自我强大，方能在危险来临之后保护自己，保护别人，免收霍乱之苦。”
“所以你们师兄弟之所以会死，乱兵只是外在因素。”
“真正的内因，是因为你们不通武艺，不会筑堡，没有自我强大的意识，所以乱兵到来之后，你们才会被灭亡。”
“佛只是一本书，一种境界，一种追求。”
“佛不能庇护众生，众生唯有依靠自己才能庇护自己。”
“我们华夏祖先有一句话，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地势乾君子以厚德载物，这句话今日我便送给你。”
这番话如晴天霹雳，将魔佛炸的一度情绪激荡。
犹如酒鬼碰上美酒，犹如书痴得到名书，脑中意识海不断的震荡，不断的回味。
其周身更有一道佛光和魔光组成一道光轮，浮现升空。
许久
魔佛语气恭敬了许多，他又问道“道友有如此道行，为何入魔？”
这一句道友，是魔佛完全认可了天明的道行和境界，认为他有指导自己的资格。
“唉。”
天明仰天长叹一声，说道“我本家中一米虫，整日乐无忧。”
“每日不是练习拳法度日，就是各家经书生活。”
“直到有一天，有一位贵人告诉我，大汉百姓正处于水生火热之中。”
“身为大汉儿郎若是不奋起除贼，匡扶社稷，其不辜负了一身所学，其不是白白在人世间来了一遭？”
“我受贵人点播，就加入了军旅，本想痛击外敌，还大汉一个朗朗乾坤。”
“可入了军中，我并不开心。”
“我手中大剑杀的越多，心中越是不高兴。”
“因为我杀的贼寇再多，也不及内贼祸害的百姓更多！”
“哪怕我将匈奴驱除，哪怕我将鲜卑杀退！”
“可这浩瀚神州，每天都有百姓在受苦，每天都有无辜的大汉百姓遭受剥削和苦难。”
“我的上级，一个忠君爱国的老好人，为了大义不顾安危，星夜援助匈奴中郎将司马仲。”
“可这司马仲不仅独自逃走，还反将一军，把所有罪名推在我等身上，更是请动苍天下旨，诛杀了我的上级。”
“你说，我能不入魔吗？”
魔佛默然点点说，认真道“你说的不错，你确实有入魔的理由。”
“那么你的志向呢？你的抱负呢？”
“如今苍天不在庇护你，似我这等外道高手数不胜数，他们若是要杀你，就算我出手也保护不了你。”
天明诚恳道“多谢道友仗义，义之所在，虽死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