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 杀马救伤

  淅沥沥……
  这讨厌的风雨一直下个不停,让人心生烦躁。
  将士们只能勉强在帐篷内烧开水煮饭吃食,他们喝的是雨水,吃的是干饼,没有肉,没有油,没有素。
  然而,轻伤者还在强忍痛苦,重伤者晕迷不醒。
  若是没有肉食肉汤及时补充,重伤者必然死去,活不过今晚。
  而轻伤者也必然伤势加重,不死也将毫无战斗力。
  疼痛、虚弱、无力、悲伤。
  这就是被困汉军的残酷现实。
  半个时辰之后
  叶火不得已下令挑出一批伤病战马杀掉,准备砍下武钢车上的木头,烧开给重伤者食用。
  岂料命令刚刚发下不久营中就发生了骚乱!
  “大汉没救了!汉军要亡了!”
  一名白袍残甲头戴武弁的年青汉骑激动的大喊,两名执行军令的锐士眉头一皱大声呵斥道“此乃军令,尔敢反抗!”
  “哈哈哈!”
  这名汉骑惨然一笑道,随后走上前怒目瞪着锐士大吼道“没有了战马,我们怎么跟匈奴人拼?”
  “他们只要拖着我们走,这营中的同袍全部要活活困死!”
  “小白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更救过我颜良的贱命!谁要取它的性命做肉汤,就从老子的身上跨过去!”
  “呛。”
  颜良冷眼拔出腰间长刀,杀气凛然道。
  两名锐士大怒,拔出长刀取出手戟、面带杀气。
  “唰唰。”
  一什执法弩手纷纷举起手中轻弩对准颜良!
  一时间气氛降到了冷点。
  局势一触即发!
  天明刚好呆在附近的一处帐篷休息,不料周边传来喧哗声让他皱起眉头,起身跨出了帐篷,当先入目竟是汉军同袍兵戎相见!
  “住手!”
  当下大喝一声,声若雷霆。
  踏踏踏
  天明踏着雨水淤泥快速走到现场,他冷眼扫了白袍汉骑一眼,又看向两名锐士和一什弩手,沉声道“大难临头,同袍之间居然兵戎相见?”
  带队的一名锐士,立刻拱手禀告道“启禀军候,校尉下令选出一批伤马进行宰割,供给伤兵使用。”
  “这名叫做颜良的汉骑不尊军令还口出狂言,如此才引发了这场争端。”
  天明听到颜良这两个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转身仔细打量一下,此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面像粗犷有一股豪迈气概!
  颜良被天明目光一扫,心下一凛。
  这人的名、树得影,勇冠三军的冠军锐士云天明。
  这三个字如今在北地可以说如日中天,不仅北地、朔方就连五原、并州等地都有耳闻!
  以三千败两万匈奴骑兵,仅八百汉骑就入塞外阻击休屠王一统南匈奴的阴谋,杀的匈奴小儿闻鬼止啼。
  “为何不尊将令?”
  天明对颜良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直接问道。
  颜良沉默一息,随后坚决道“身为汉骑若是连生死与共的战马都无法守护,甚至要亲自将其杀死,我颜良做不到!”
  天明点点头说道“我好像听到刚才有人大叫大汉没救了,汉军要亡了,是你说的吗?”
  颜良心里一凉,硬着头皮沉声道“大丈夫一言即出、绝无收回的道理,不错!这话是我说的!”
  “那你说说看,大汉为何没救了,汉军为何要亡了?”
  颜良惊讶的看了天明一眼,想不到此人居然不生气,反而平静的让自己说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朝廷任用司马仲这样丢下将士自己逃跑的大汉将军,如何不亡?”
  “倘若我们将战马杀掉其不是自寻死路!”
  “匈奴人根本无需于我们交战,只要知道我们的虚实,围而不打,困而不杀,不出几日我们自己就要死绝!”
  颜良这一番下来掷地有声,直指汉军弱点,可谓切中要害。
  天明听完又问道“你说的这些大家心里都明白,你可有办法扭转我们的困境?”
  “我虽然没有办法扭转我们的困境,可要是军候相信我颜良,我愿意单骑冲阵杀出一条血路,去沃野求取援军!”
  “相信只要朝廷肯下令让长水营过来,我们便有一线生机!”
  天明心里叹了一口气,走到颜良的身旁用右手将其长刀收归鞘中去,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家里可有双亲?膝下可有子女?”
  颜良眼睛一红大声回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吾常以霍将军功绩为毕生所求,特从琅琊赶来参军,早有战死沙场的觉悟。”
  天明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就算颜良杀出一条血路又如何?
  以司马仲的脾性又岂容这支汉军存活?
  他巴不得被困汉军死光,然后尽可能的掩盖自己的“光辉事迹”。
  “倘若你能接我一招,我便相信你有资格杀出重围前去求援!”
  “敢接否?”
  天明语气转重,面带冷色。
  这军心士气可鼓不可泄,如今汉军陷入绝境、饥寒交迫、风吹雨打,士气可谓降到谷底,似颜良这等想法的人绝对不少。
  可他不能因为有个汉骑叫颜良就网开一面,视军法于无物!
  颜良眸中一亮,拱手道“良不才,请军候赐招!”
  “好!”
  天明眸中闪过一丝精芒,大喝道“看好了”
  话落手中长刀出鞘,一招长河落日当面劈出!
  “哗。”
  刀未至,凌冽的罡气已经冲出数丈将周边所有汉卒震开数步。
  “得罪了!”
  颜良凝神以待,毫不敢大意,全身罡气涌动,右手放于刀柄大喝一声“着!”
  “呛”
  手中长刀瞬息拔出,一抹寒光闪过迎刃斩击!
  “当!”
  强大的罡气碰撞爆发出沉闷的轰鸣,刀兵交击发出清脆刺耳的尖锐之声,三丈之内风雨倒倾,一抹亮光照得如同白昼,让周边观战的将士们刺的目盲。
  “好刀法!”
  天明忍不住赞叹,两人这一招都没有动用将星之力,而是纯粹刀于刀、力于力、技于技、势于势的碰撞。
  颜良先收起刀,敬佩道“军候对于力量的控制已经到了举轻若重的境界,刚刚那一下让我五脏六腑还在颤动。”
  天明摇摇头称赞道“方才看似一击,可你在极短的时间内刀尖颤动一百零八下,每一下都带着一丝刀劲撞向我的刀刃!”
  “这等技巧天下罕见,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可见师出名门。”
  颜良脸色一肃道“军候的威势才真正让人胆寒,方才你我简单一击,我却仿佛置身于幻境之中被鬼神袭扰,被天雷轰击。”
  “哈哈哈哈!”
  两人相互吹捧了几句,相视大笑。
  天明收起了长刀转身对两名锐士说道“此人不尊军令乃是大罪,本应按照军令处置。”
  “只是如今乃非常之时,此人又武艺高强,且让他单骑冲营,说不定真能求来援军?”
  锐士为难道“可是……”
  天明挥挥手手说道“你且去回禀校尉,让这颜良戴罪立功,若大伙还能活下去在秋后算账吧。”
  “诺!”
  锐士拱手拜道,随后略过颜良到其他地方征集伤马。
  远处……
  “你们干什么?我告你,我也不是好惹的,你们若要杀我战马,就从我身……”
  “哎呦。”
  又是一名刺头,锐士们额头闪过一丝黑线,二话不说扬起拳头砸了过去,然后那名汉卒直接躺在了地上,被砸晕了。
  咳咳……
  毕竟不是所有汉骑都叫颜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