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 顺
天上乌云遮盖天空，大地上狂风呼啸骤雨不停，不管是草地、还是河岸两边，或是峭壁过道都十分湿滑，并不适合行路。
“轰。”
幽暗天空下，一道天雷闪过，照亮一方水土。
顺就像一只魔化版壁虎，无视湿滑峭壁贴在上面潜行！
他的下方是波涛汹涌的黄河怒浪！
他的上方是狂风大雨连绵不绝！
“轰。”
天上不时电闪雷鸣，喧哗轰鸣。
“踏踏踏。”
远方不时有匈奴骑兵在雨中进行巡逻，他们人数众多戒备森严。
即便被天色和雨水限制了视线，可单从布置而言，无懈可击。
而在这一段地形，没有森林，没有山地，光靠在地面潜行风险极大。
顺坚毅的面容下，是极力支撑的意志和肉身极限。
“轰。”
一阵巨力打来惊起滔天骇浪，在浩瀚的天地之力面前，顺在也无法支撑就如一片孤叶毫不留情的被打落黄河怒水中。
“吼！”
河中浪涛潮水汹涌激荡，顺周边传来无穷的撕扯之力欲将他碾压、粉碎！
“轰。”
大浪涛涛，黄河在狂风肆虐下不断卷起大浪拍击河岸峭壁，随后又被峭壁无情的弹回，化作漫天的雪花飘落。
这是风与水的较量，这亦是水于土的较量，这亦是人和大自然的较量！
顺努力平衡着身体，咬着牙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倒下。
一旦倒下锐士营就无法跟临河城的汉军取得联系，若无法取得联系，盲目进攻必将遭到惨败！
他身上肩负着四万同袍的性命，也干系着锐士营同袍的生死！
所以他不能倒下，更不能放弃，他要于黄河水战斗，他要于狂风作战，要于这大自然殊死一搏！
顺奋力游着，哪怕被浪花击打在礁石上，内府受创口吐鲜血。
哪怕被潮水席卷撞在河道两岸峭壁上，骨骼震荡、浑身没有一处不酸疼。
可他仍旧要伸出手试图抓住峭壁上的某块凸起。
“呼呼！”
狂风毫不留情的吹来，有如一只大手不断将顺揭翻，一次次拽着将他推到河里。
骨头折了，手指裂了，额头被撞出一个血洞。
可顺没有放弃，他用不灭的意志支撑着残躯，目光沉着而坚定，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死之心！
一息两息
“哗啦。”
又是一次巨浪打来，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放弃抵抗任由自己的残躯被巨浪打在一处峭壁上。
“呼。”
顺鼓起残余的一缕罡气手脚贴着峭壁如一只壁虎迅速攀爬而上！
“起！”
识海中有一道怒吼响彻天地，犹如盘古开天，三皇拓荒。
数丈高的峭壁被他一跃而上！
“咳咳。”
顺咧着嘴，露出一丝笑容。
随后肺部似要炸开般连连咳嗽，五脏六腑更是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疼。
他睁开有些模糊的视线，眯着眼环顾四周终于肯定已经远离了匈奴人的巡逻范围。
“哇啊。”
一大口鲜血吐出带着些许内脏碎片，顺一阵虚弱差点没跪在地上。
他颤抖着手从怀中缝合的特制口袋里取出一枚十全天王护心丹服下，在周边寻了避雨之处闭上眼睛开始运转血气治疗内伤。
一息两息，足足治疗了半个时辰。
“噗。”
顺吐出一口淤血，虚弱状态被暂时压下。
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呼。”
身随风动迅速消逝在风雨中。
临河城
汉军大营
司马仲面露愁色，不时嘘声哀叹，觉得自己点背。
谁知道这匈奴和鲜卑人居然会联合起来？
“踏踏。”
一阵急促踏步声从门外传来。
“主公，前线有报！”
常之带着“顺”疾步来到司马仲所在的偏殿。
“什么？终于来了吗！”
司马仲面露大喜之色，任谁被数十万骑兵包围、危在旦夕都会心惊胆战，更何况是司马仲这等无能之辈！
顺跟着常之见入偏殿，眉头一皱。
这殿内不仅有上等熏香，几案上还有新鲜水果和一壶散发热气的酒水，可见哪怕面对绝境这司马仲奢侈之风仍旧入骨。
“这位壮士可是叶校尉派来的使者？”
司马仲和悦热情的迎上，不管是神情还是表现来看，都有士族大家的气派十分谦逊、礼贤下士。
“叶校尉让我带来一句口信，明日天色最为昏暗之时锐士会用火油发动进攻，到时大火将会从西面烧到东南面，将军要从西北面突围！”
顺语气沉稳直截了当的将消息传递完毕。
司马仲闻言大喜，他露出真挚的笑容将手放在顺的肩膀上。
语气一酸眼中落下泪来，悲呛道“都怪我，都怪我一时大意中了匈奴人的埋伏，壮士就留在大营随我们一同突围吧！”
顺心下恶寒，司马仲是什么人他心里能不清楚吗？
当下他平静道“我还要回去复命，不知将军可否告知汉营内有尚有多少骑兵？”
“能否在突围时与我军合围一处，护卫其余汉军突围？”
司马仲神色一僵，有些不自然。
不过下一秒，他便肃然道“那是自然，我军尚有三千骑兵和四万步卒。”
“明日我会一直关注局势一旦火起大军就会开拔，到时有三千精锐铁骑开道定能杀出一道血路让大家能够突围而出！”
“若将军无事，麾下便告退了。”
顺拱手告退，转身大步离去。
司马仲看着顺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不屑道“本想留你一条命，自己却找着去送死，不知好歹！”
常之心下一寒，不敢说什么。
“吩咐下去，明日准备突围。”
“诺！”
司马仲看着常之转身离去，回到窗户便负手而立，看着天上的阴云自言自语道“只要能回到沃野，损失区区几万汉卒又算什么？”
“只要用良田和钱帛买通那群死太监，在找几个替死鬼指不定我还能调任为朔方太守！”
“哈哈哈哈。”
想通这一点，司马仲心情畅快之下不由哈哈大笑。
三个时辰之后
顺神色苍白的回到了锐士营面见叶火！
“你怎么了？”
叶火神色动容的上前扶住虚弱的顺，担忧的问道。
顺强打起精神道“我已经于将军取得联系，待明日火光一起，他们就会朝西北方向突围并且会有三千精锐骑兵于我军回合一同掩护汉军撤退。”
“好！”
叶火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这个消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踏踏。”
天明从帐外走来，他见到顺立刻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与大营取得联系？匈奴阵地的情况如何？”
顺看了叶火一下，叶火点点头。
顺虚弱道“匈奴阵地有狼骑兵潜伏，我无法深入。”
“不过我发现西南处匈奴大营较为密集，且有牛羊聚集，西北方向靠海虽然巡逻密度较强，但是防御力量较为薄弱。”
天明获得情报之后也发现顺的虚弱，他立刻说道“你还是先去休息吧，不能在强撑下去了。”
叶火立刻下令道“顺，你先下去修养。”
“诺！”
随着顺下去，大帐内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明日我会率领三百鬼骑听候调遣。”
落下这一番话之后，天明转身就离开了大帐。
叶火张口欲言，却发现昔日的心腹爱将于他在无共同话题。
“但愿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