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临戎议事
“想不到如此周密的谋划还是被汉军发现!”
和连忍不住说道,一脸的遗憾。
“如果不是某些人配合,恐怕我们连包围汉军的机会都没有,看来此次那些人是真的想要借我们的手铲除这支汉军。”
“只是……”
休屠王忽然欲言又止。
“休屠王有话就说,我和连可不饶舌之辈。”
和连青年气盛,当下就直接问道。
“击败这支汉军容易,就怕到时汉庭派出凉州三明中的大将,介时我休屠王恐怕难有好下场。”
此话一出,和连惊讶。
“休屠王何处此言?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休屠王坦然道“不管是张奂、段顈只要有一人出现在北地,我若想保住性命唯有逃遁大草原一途,就连你父亲都保不住我。”
和连不服,恼怒道“我承认凉州三明的确是天下名将,可他们都老矣,你又何须叹气?灭自己的威风?!”
“我南匈奴于你鲜卑情况大为不同,我们南匈奴臣服汉庭多时,叛乱只因部族人口增多,而财富和土地并没有增长,我们草原汉子只知道杀戮和掠夺、不知道耕耘和种植,如此除了叛乱又能如何?”
休屠王不急不缓的说着,和连的脸色越发的不耐了。
“休屠王你所说的于此战有何关联?”
“莫要急躁,你父亲派你前来也有让我点拨你的意思。”
“此战若是我匈奴和鲜卑共同发力,有七成以上的胜算。”
“可若胜了,你觉得会如何?”
这一问把和连问楞了,胜了就胜了?难道还会有不妥不成?可休屠王也是纵横一方的强者,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这些。
见和连陷入沉思,休屠王目光一凝看着远方。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一旦我们击败这支汉军,汉帝定会雷霆大怒到时身为匈奴叛军的休屠部反手之间就会被灭掉。”
“你觉得团结的汉庭危险大,还是一直处于争斗的汉庭危险大?”
“自然是团结的汉庭危险大。”
“不错。”
休屠王点点头,他说道“如果我们率军干净利落的把这一支汉军打败了,那么等待我们的无非是两种。”
“一种是汉军坐视吾休屠王部做大,吞并北地乃至并州。”
“一种是汉庭内斗缓和,派遣名将并发精锐征讨吾部。”
“你觉得第一种宛如做梦的可能性有多大?”
“相反第二种可能必然会发生,到是汉庭内乱停止一致对外,指不定还会被汉帝抓住机会整合朝纲,吾岂能做这等愚蠢之事!”
“那休屠王的意思是?”
“拖!”
和连不解,拖着?
“用汉人的兵法来讲,就是围魏救赵!”
“只要能够拖延下去那些人一定会乐意如此,还会不断运输物资过来援助。倘若汉帝派遣大军前来增援,吾便退走五原,若他们并发大军来剿、声势浩大,吾便带兵进入大草原躲藏。”
“如今的匈奴已非昔日的匈奴,如今的大汉也非昔日的大汉!”
“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和连对休屠王的谋略有了更深处的认识。
于此同时
临戎县内
郡县府衙,司马仲派遣的亲兵被带进大殿之内。
此时,朔方郡太守连均和一干郡中官吏都在场。
“我家将军有军情呈上,请府君过目。”
亲兵语气恭敬的递上信件。
一名下属官吏接过信件交给连均,他接过之后当场拆开细看,面露难色。
“诸位,司马将军要调遣县骑,不知我县有多少骑兵尚有一战之力?”
这时临戎都尉起身出列拱手道“府君有所不知,吾麾下兵马于匈奴时常交战耗损过多,尤其是前阵子一场大战下来,两营骑兵则损过半,余下人人带伤正在休整,恐无力增援大军。”
“到是步卒可征调地方边卒,除必要防务之外尚且可调派三千之数前去增援。”
“哦?”
连均故作沉吟一声,对那传令亲兵说道“且稍等片刻,待我修书一封你且带回,你家将军一看便知。”
亲兵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说什么当下拱手道“诺。”
亲兵离去之后,众大殿官吏无不相视而笑,唯有一人眉头紧皱略带疑惑。
“季行,可有疑惑?”
连均欲解散众人,忽然见到自家主薄似有疑惑当下不由问出。
“府君,吾郡骑兵虽有则损,可尚且有一营之数完好为何要?”
季行点到即止,满脸不解。
“季行啊,你这个人平时这么聪明怎么就看不透呢?回去好生思量一下。”
连均点了一下季行,就准备离去。
“可是府君,军情如火急!”
“万一前方发生大战我军兵力不足被匈奴击败,其不是我们的过错?”
季行沉不住气,直言说道。
“够了!我才是府君,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下去吧。”
“可是。”
连均脸色一黑,根本不看季行一眼便大步离去,心中已有不悦之色。
众人散去之后,季行脸色一阵难堪,暗自叹息“吾岂不知府君的心思?只是此战关系到朔方百姓的安危,岂容掺杂党派之争?唉。”
又过了一日
司马仲一连派遣了三波亲兵往临戎催促援军,全部被找借口留下。
直至第四波有汉军血染战袍,自河道送来一道紧急军情方才引起重视!
“什么?汉军在临戎五里外的荒坡被围?”
连均十分惊讶,他急切的站起身来回走动叹息道“这可如何是好?”
当下临戎都尉很配合的站起身拱手道“府君勿忧,我已加紧征调边卒,只需七日就能组建三千边卒!”
“什么?还要七日?可司马将军被围在城外五里,岂能等上七日?”
连均十分的震惊,一脸的不甘。
“启禀府君,这些年匈奴不断掠夺朔方,兄弟们为保护家园死伤惨重,如今临戎县可战之兵不足三千,若要征集边卒就必须派遣游骑前往周边乡镇张榜告示,此间总总远非一日之功呐!”
都尉一脸悲痛的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
连均悲痛的呆坐在主位上,眼中隐有泪水渗出。
“府君吾有一计!”
季行沉着脸走到一旁拱手道!
连均抬起手臂用衣袖挡住自己的脸,做出擦泪的动作,实则脸色一变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气。
“计将安出?”
连均放下衣袖恢复如常,露出一副期待的神色。
“我们可以整顿兵马于司马将军联合,待决战之际杀出,定能击退匈奴接应汉军入城!”
“这。”
连均神色一动,似被说的动心。
“万万不可!司马将军如今被匈奴包围,我军无法如常与其取得联系。再则匈奴一直在暗中监视,若我军贸然出击必然导致匈奴攻我临戎,抄我后路!”
“一旦临戎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都尉上前一步,大声的反驳。
“都尉此言差异,我军可用河流传简、飞鸢、飞鸽、旗语等多种方法联系。再则联合出击也无需全军出城,只需一支轻骑在关键时刻插入战局击败匈奴掩护汉军入城即可。”
季行沉稳自信,将漏洞一一补上。
“好,季行不愧为名将之后耿家子弟。”
“此计不错吾当写入信封有侦骑带走,待于司马将军取得联系在从长计议,此事到此为止大家散了吧。”
说罢连均不待众人回应,自个先行离去,表面上他还是一副笑容似乎很高兴,可眼眸中的冷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哼,真是不知好歹!”
“看不出来身为士族居然站在阉党那边。”
“自以为是,年轻气盛。”
在季行看不到却听得到的地方,一些人毫不在意的大声讨论,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他看。
这让季行心中一寒,大家为何不能抛开成见,共抗匈奴?非要至对方于死地!
难道他们不知道若是战败,那覆灭的将士都是大汉的儿郎吗?!
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守护朝廷,守护大汉百姓!
可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身居高位不思社稷,反而要党同伐异?
非得要弄的天下大乱?局势糜烂不可收拾吗!
“唉。”
一声寂寞的叹息,道尽了季行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