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酒后

  因为徐婷婷的缘故，同事们也稍稍收敛了一些。不过没有影响众人太多的兴致，一顿饭下来，酒足饭饱。
  等到服务员把果盘端上来的时候，莫白抽了空，起身出去买单。
  离前台还有点距离，莫白目光一凝，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影子，你怎么来了？”莫白说道。
  身前的影子，穿着一套印有店名的工作服，坐在前台，正在翻看每日、每月流水账本。听到莫白的话，她抬起头，甜甜地笑了笑，说道：“莫哥哥，我过来查一查帐。你刚才和同事们一起过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
  莫白摇头，道：“身体还没养好，你应该乖乖地在家待着。”
  影子连忙说道：“已经好多了。再说了，我都已经躺了半个月了，无聊都要无聊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吐了吐舌头，显得俏皮而可爱。
  莫白说道：“随你吧，如果觉得累就先回去休息，经营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搞定的事，慢慢来吧。”
  影子笑道：“只不过看看账本，我不累的，就想着快些帮着莫哥哥赚钱。”
  就在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吃完饭的同事们陆陆续续地也走到了这边。
  “莫白，你们在说什么？”
  徐婷婷脚步有些踉跄，走到莫白身后，搂住了他的脖子。
  莫白也不好继续再和影子说下去了，他端正了一下脸色，说道：“小姐，结账吧。算算一共多少钱？”
  “嗯。”影子看了看莫白，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同事们，点了点头，说道：“一共是22银币30铜币。”
  莫白把钱包里的散碎零钱都倒了出来，点了点，只有20个银币了。他摆出一副苦恼的表情，半开玩笑地和影子说道：“嗯……只有20个银币了。”
  看见莫白的表情，影子差点笑场了。她绷着脸，勉强止住笑意，很干脆地说道：“那就20个银币吧。”
  “这样……可以嘛？”莫白问道。
  影子眨了眨眼睛，似乎有点明白了莫白的意思，她笑道：“当然了。我是这家店的店长，这些折扣还是可以做主的。”
  莫白点了点头，说道：“真的吗？我和我的同事们会常常来的。”
  他回过头，刚想趁热打铁，再给同事们宣传一下自己的店，让他们以后也能多多光顾。
  可还没等莫白说话，徐婷婷“啪”地一声，把几枚钱币拍在了柜台上。
  这个女人发发什么疯？
  莫白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却听徐婷婷大声说道：“22银币30铜币是吧？再给你2个银币30铜币，我们不稀罕你的折扣。”
  “……”
  影子楞在原地，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拿那些钱。
  身后，同事们也有些怔住了，面面相觑。
  徐婷婷则拉着莫白走出了餐厅。
  一一与同事们告别之后，餐厅门口只剩下了莫白和徐婷婷两个人。自从走出餐厅，徐婷婷就一句话都没说，站在莫白身上，面色就像十一月底的天气那般冷。
  等到同事们都走完了，徐婷婷才开口说道：“以后不准再来了。”
  她的语气恶狠狠的。
  “为什么？我觉得这家店很不错。”莫白表示抗议。
  “是店不错，还是前台收银的小姑娘不错？”徐婷婷用胳臂肘捅了捅莫白的胸前，很用力。
  莫白体内自行运转的灵气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反挫的力量，徐婷婷本来就喝得有些点多，这下被震得踉跄几步。
  莫白赶紧伸手将她搀扶住。
  徐婷婷另有心事，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酒后脚步不稳。她用力甩掉了莫白的手，说道：“你这色狼，死性不改，是个女人就要上去搭讪。”
  “有吗？”莫白说道：“我要求很高的，一般的都看不入眼。身材必须要好的，不能太矮，我喜欢亭亭玉立的；也不能太高，竹竿那样的不行。然后长得也要好看，不要求五官有多惊艳吧，至少拼在一起要看着和谐的。对了，性格也要好，太内向的太闷了，我会被闷死的；可如果太外向了……听到黄段子都不会脸红的，那也太没意思了……”
  他又一次伸手扶住了身形摇晃的徐婷婷，口中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也只能这样瞎扯一通，要不然该怎么回答徐婷婷的话呢？
  听着莫白唠唠叨叨地细数着“择偶标准”，一连5分钟，他还在那里叨叨个不停，而且里面有几条也太奇怪了吧。
  “喜欢声音软软的，烟嗓少女……就怕灯一关，以为边上躺着的是个男人。”
  “喜欢有驾照的，因为他自己特别不喜欢开车。”
  “……”
  听到最后，徐婷婷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满腔的怒火也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酒劲上涌，整个脑袋都是晕乎乎的，脚下像踩棉花一样。徐婷婷身体软绵绵地，倚在莫白身上，一步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按照莫白的意思，他本是想要叫一辆车的，却被徐婷婷阻止了。
  “离家也不远，好久没一起散步了，随意走走吧。”徐婷婷说道。
  这下可苦了莫白了。
  和一个喝醉的人聊天、散步，没有什么比这更愚蠢的事情了。如果有，那也只能是和一个喝醉了的女人聊天、散步。
  “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幺蛾子。”莫白苦笑着想道。
  “莫白，你知道吗……这一个多月，我妈妈一直逼着我去相亲。我心里其实并不愿意，但是……你知道的，我爸爸去的早，我从小只和妈妈相依为命，我也不忍心逆了她的意，看着她伤心难过的表情……所以，最后我还是听妈妈的安排了……”
  徐婷婷轻声说着。
  “嗯。”莫白点了点头，这些事他大致上也听夏敏说过了。
  这时候听徐婷婷再说起来，心里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
  “……他们有的家里是开公司做生意的，富二代；也有年轻有为的高层管理，拿着很高的薪水；也有信徒，神力挺厉害的……总而言之吧，都是很有钱的那种。呵呵，也不知道妈妈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些人……”
  “也许是因为我有属于自己的神主吧……如果当时你不帮我，也许……”
  徐婷婷拉着莫白的手，两人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这时，时间还不算晚，路上偶尔会有几个行人经过，目光总会若有若无地落在莫白和徐婷婷身上。
  天气已经转冷了，夜里不回家，反而坐在马路牙子上，实在有点奇怪。
  徐婷婷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往来的行人，依旧是喃喃低语，道：“有钱，谈吐也斯文，一个个的，都像是绅士……和他们比起来，你可就差远了……你没钱，总喜欢开些恶俗的玩笑，从来不知道怜香惜玉，看见女人就喜欢勾搭……”
  徐婷婷喃喃地把莫白从头到尾吐槽了一遍，一无是处。
  莫白被说得有些尴尬，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些人离我太遥远了，好像在遥不可及的云端……而莫白，却是真真实实地在我的身边的……我能和你随意地说说笑笑，不管说些什么，都觉得很开心。能坐在你的身边，靠在你身上，虽然没有宝马车，只能坐在马路牙子上……”
  “我们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吗？以后也还会是这样。”莫白说道。
  酒意似乎更厉害了。
  徐婷婷伏在莫白的膝盖上，喃喃地说道：“以后不会了……话说，这么多年了，你把我当成是什么？”
  莫白说道：“知己，最好的朋友。和你在一起，很轻松、很随意……很多话都可以说给你听，也可以一起吹吹牛逼。”
  “知己嘛……不过以后总是会分开的。”徐婷婷轻声道：“我总是要嫁人的，嫁人以后……就再也回不到这样了。”
  “我难道不是男人吗？”莫白说道。
  这话脱口而出，就连他自己也愣了半晌，都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徐婷婷趴在莫白的膝盖上，听到莫白这话，她扭过头，眼角亮晶晶的，似乎是泪水，脸上却隐隐浮现起笑意。
  她就这样看了一会儿莫白，然后说道：“你愿意娶我，我其实是很欢喜的。”
  “但终究……是不行的。”徐婷婷又说道：“我妈妈她……不会答应的。她现在只想要把我嫁给一个家里有钱的……不管是真心爱我或者是只是凑合，至少我们家后面的日子可以衣食无忧了……其实我能理解她，她是穷怕了……我也想让她能够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徐婷婷就这样说着，而莫白就这样听着。
  “而你，总归是……”
  徐婷婷本想说“总归是不成的”，但她终于没有说出口。
  “对不起，我……不该说的。”徐婷婷忽然有些后悔对莫白说这些话，不该让他和自己一起承担这些。
  莫白永远是那么的随性，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月光族、及时行乐、得过且过。但和他相处地久了，徐婷婷却知道，他明明可以把一切都做得很好。
  “……”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头也昏沉沉的，胃里涨得难受，一阵阵的抽搐，有什么东西就要从喉咙口喷出来了。
  “其实我……”
  莫白眉头微微皱起，他正在斟酌要不要向徐婷婷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后果实在是无法预料，所以他一时之间，还没有说出口。
  就在莫白欲言又止的时候，徐婷婷“哇”地一下子吐了。她本就趴在莫白的膝盖上，这下子，一小半都吐在了莫白的身上。
  “你、你、你……”
  莫白都说不出话了。低头看了看自己一片狼藉的衣裤，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啊。
  这时，徐婷婷靠在莫白怀里，双眼闭着，似乎是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