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谁是笑话?
诸浩宇苦着个脸，心里虽然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身体却很真实地一直陪在旁边。
每天夜里，莫白总会向老姚头讨要一点柴火，然后三人围在篝火边吃点宵夜。
几杯小酒下肚，白日里沉默寡言的老姚头才会和他们说上几句话。
莫白也一定会“喝多”，一喝多，他说出来的话就会不着边际、让人摸不着头脑。更像是检举和自我检举，把自己的各种信息统统抖搂了出来。初恋几岁，初吻几岁，什么时候喝的第一杯酒……
诸浩宇觉得这是酒话，听过笑过就算了，但莫白说得特别认真。那真诚的眼神，让诸浩宇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一张胖脸上都起了几道褶子。
更可笑的是，老姚头偏偏也要来凑这个热闹。莫白说初恋，他也说初恋；莫白说初吻，他也说初吻。一个老头，操着一口烟黄色的大板牙，满脸认真地说起自己的初吻，这画面，直接让诸浩宇吐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画面太有冲击力，还是因为酒喝多了。
莫白微微笑着，他的目光看向老姚头，老姚头也目光也正看着他，咧着一口大黄牙。
两人就像是一起在玩一个游戏，很有默契。
两天的时间，说长也不长，一晃眼就过去了。
20号，23点。
距离通天楼定下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一个小时了。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算计，但莫白还是对此间神秘莫测的通天楼有一丝期待。
有同样期待的人也不少。
深夜，又是荒山，这里居然也聚集起了二、三十个人，都是想要亲眼目睹活在传说中的那座通天楼的。
这也是因为通天楼只在上流社会的一些小圈子里流传，所以来的人还不算太多。
这时候，有一个人走到莫白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莫白少爷，是你？”
声音之中，带着一些出乎意料和不确定。
莫白转过头，目光扫去，身边的是一个中年人，头发已经秃成了一块地中海，一脸精明能干的模样。
有点眼熟，但是莫白一下子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秃顶中年男见莫白的目光看向自己，自我介绍道：“我是三阳投资公司的季高阳，我们见过，还一起吃过饭。”
莫白这才想起来，就是拍卖会上那十几个老总的其中之一，还配合自己演过一出好戏。
他笑着说道：“几个月没见，季总可真是荣光焕发，我刚才都有点不敢认了。”
“客气了。”季高阳连连摆手，好像受宠若惊，道：“怎么，莫白少爷也对这通天楼感兴趣？”
莫白点了点头，道：“季总也是？”
季高阳说道：“我侄子说搞到了三块通天令，说是可以通古晓今，预见未来，反正被他吹得神乎其神，我就过来看看。如果真这么神，那我倒要问问通天楼主，我要干点什么生意才能狠狠地赚上一票。”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笑了。
“你的侄儿……是叫刘洋东吗？”莫白问道。
是啊。”季高阳说道：我和他爹一起做了十几年生意了，他喊我一声伯伯。”
他想了想好像从没听刘洋东说起过莫白，他有些不确定，问道：“你们，认识？”
莫白点了点头，说道：“不仅仅是认识，就前几天，他还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
他把惊喜这两个字故意拖长。
季高阳这种成了精的老甲鱼，又怎么会听不出莫白话语之中的别有意味。他暗暗后悔，不应该这么早就亮出自己和刘洋东的关系，平白无故就给自己招惹了一个隐患。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回头路了，只能说些好话，尽量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
至于招惹莫白，他是想都没有想过。
上次在酒席上，他是亲眼见识过莫白切换了数种属性的神迹。季高阳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
很明显，这位异常低调的莫白少爷，就是属于他惹不起的。
“……”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一个瘦高个男人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壮汉，浩浩荡荡地从荒林里走了出来。瘦高个男子已经看见了人群前面的季高阳，冲着这边大喊：
“季伯伯……”
不用说，这个瘦高个男子就是在荒林之中待了3天的刘洋东。
只过了3天的时间，刘洋东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三天之前，他还是梳着整齐的大背头，金丝边眼镜，西装衬衫，虽然纨绔了一点，但也像是个富家公子。现在的刘洋东，头发散乱，脸上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神情恍恍惚惚的，都快要疯掉了。
荒林之中随处可见的骸骨，凄厉的虫鸣鸟叫，影影绰绰的黑影，半真半假的恐怖传说，实在是让他受尽折磨。但是刘洋东又不能出去，诸浩宇肯定会派人在外面守着，出去就等于功亏一篑。
刘洋东都不知道这三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大概是因为对诸浩宇深入骨髓的恨意。
季高阳没有说话，因为听出了莫白话中的意思，他现在已经刻意地和刘洋东保持一定的距离。
倒是诸浩宇先说道：“你个狗娘养的，总算是出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要在里面缩着一辈子。”
刘洋东看见诸浩宇果然还等在这里，脸上全是怒容，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
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花下去的心力，这几天受到的惊悸，这一切都算是值得了。
他用力地挺了挺胸，强打精神，走到诸浩宇面前，把手里的三块通天令敲得“铛铛”作响。也不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得意中带着骄傲，骄傲中带着嘲讽，嘲讽中带着厌恶，厌恶中带着憎恨，比说一万句话更加精彩。
至于莫白，则被他下意思地忽略了。从始到终，他都觉得，莫白是诸浩宇身边的一个狗腿子。
这个时候，距离零点只有几分钟了。
刘洋东走到他的季伯伯身前，把一块通天令递了过去，说道：“季伯伯，这是通天令，侄儿孝敬你的。”
季高阳看见刚才的一幕，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也不伸手去接，他面色一沉，沉声说道：“你干了些什么好事？”
刘洋东原本精神就有些恍惚，被季高阳吓了一跳，喃喃道：“没有啊。”
对季伯伯雷霆暴怒的原因，他也是摸不着头脑，他不就是摆了诸浩宇一道吗？明争暗斗也有些年了，之前季伯伯也没有说过什么。
“看看，这是谁？”季高阳指着莫白，说道。
目光瞪着刘洋东。
“不就是诸浩宇身边的狗腿子吗？”刘洋东说道。
季高阳大声道：“这是莫白，莫氏集团的莫白。我见了他都要叫一声莫白少爷，你脑子里都是大粪吗？”
“莫白……少爷……？”刘洋东怔怔地呆在原地。
他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当面痛骂莫氏集团，那个时候诸浩宇的肥脸上那种诡异的笑容。
原本是要看诸浩宇的笑话的，刘洋东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一直是个笑话。
“滴答。”
秒针走过了最后一格。
零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