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一更

  闻言,陆渔舟顿了顿,想到山下邻居那家姓王的小姑娘,连三餐都不能保证,似乎觉得回答‘是’的话,应该挺招人恨的,于是理直气壮的摇头:“怎么可能,我都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的菜了,平常都是榨菜配米饭。”
  榨菜配米饭……
  ——哦,真可怜呢。
  已经连续一个月吃饼干馊食裹腹还只能吃个半饱的吴江婕冷漠的想。
  吃完饭没多久,二人再次进入了训练。
  这一天下来,陆渔舟受益良多。
  就是下午的时候,感觉这个临时教练比起上午略有些凶残。
  连续锻炼了两天后,第三天,吴江婕和陆渔舟并没有再次去那个废弃厂房。
  陆家沟,又死人了。
  自从末日到来,陆家沟天天死人,大家已经见怪不怪,只因为每天都有投奔而来的外人,以及从外面冒死赶回来的村民,这才显得村子并没有变得冷清,反而人越来越多,且越来越热闹。
  只是这一次死人,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死者是之前第一个送入叶家诊所的张泽发,他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凌晨三点多左右,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
  第一个发现张泽发死的人,是前来看望儿子的张母。
  虽然更爱自己,但毕竟是自己的亲身骨肉,只要不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张母还是十分疼爱他的。
  清晨五点多的时候,张母在家辗转难眠,想到儿子的现状,以及自己日后的状况,更加胸中郁气难消。于是难得的弄了些发霉的饼子一大早到诊所来看望儿子。
  因为诊所有病人,相当于要住院,张母又怕累又怕张泽发面目狰狞的惨样,死活不肯留下来陪床。叶渺只能找了治安队一个队员做看护。
  做看护的队员叫张楠,为了多赚一点钱养家,他接了不少活,因为太累,就在床边睡了过去,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张泽发的死亡。
  张母推开门的时候,声音不大,张楠睡得昏沉,根本没听到声音。
  他是被张母的尖叫和厮打给惊醒的。
  原来,张母看到张楠睡着,本来很生气,但看儿子没有一点动静,以为治疗有了效果,疼痛了这么多天,难得能够睡下休息一会儿,不好吵醒儿子,便没有说什么,而是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外面的天光越来越亮,把昏暗的诊所房间也照亮了一些,张母渐渐发现儿子有点不对劲儿。
  儿子的鼻孔似乎塞了什么东西,连带着眼睛、嘴巴和耳朵,都有一个个白色小点。
  张母感觉奇怪,就凑上去仔细看了看,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那些白点是什么。
  她一辈子生活在农村里,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还以为这是大医院的治疗方法,心中纳闷又稀奇,就想伸手碰碰,鼻子里的东西,结果手伸过去,捏着白色的一端试探着往外一扯,却扯出一条白白嫩嫩半透明的大虫子来!
  大虫子被她扯到空气中,忽然弹了一下,卷上了她的手指,黏糊又灼热的粘液触感吓得张母几乎失声。
  哑着声把虫子甩到地上,张母又惊又孔,再次看向张泽发,再次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张泽发从她来到现在,胸脯似乎都没有起伏过。
  不详的预感充斥着内心,张母伸出食指,颤抖的放到已经被拔出一只虫子的那个鼻孔,半天,无声无息……
  张泽发……死了……
  死了!
  张母从迷茫和震惊中醒过神来,嗷的一下尖叫出来,看向一旁睡着的张楠,仿佛有了恐惧、茫然、悲伤的发泄口,猛地一下扑上去,又抓又挠,还上牙咬,就跟当初那个因为戒断反应袭击秦朗的吸毒者几乎一模一样。
  张泽发死了,而且死状极其可怕,这件事很快传遍了陆家沟大街小巷,也传到了陆家耳中。
  陆渔舟跟着陆爸和陆新煜一起跑到叶家,此时张泽发被放在地上,脸上盖着一块白布,白布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的在蠕动。
  周围的人都挪的远远的,就像白布下盖着的,是回传染整个村子瘟疫的病源。
  人群中,张母坐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却怎么也不肯靠近自己儿子一步。
  陆新煜沉着一张脸上前,掀开白布的一角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陆渔舟也‘有幸’看到那一幕——一张不断从七窍中爬出白色虫子的脸!
  张母尖叫:“都怪你,都怪你陆家,为什么要让我儿子出去,都是你们害的我儿子患上这怪病,还死的那么凄惨,我的儿啊,你妈我没有这个能力,不能为你报仇啊!”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可怜人只能窝窝囊囊的死,恶人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以后我就一个老弱病残,没人照顾,还怎么活得下去啊!”
  “为什么不让我代替我儿子死了,我一大把年纪了,活着干什么,又没有人能养我,为什么不让老婆子我代替我儿子去死!”
  张母死了儿子,的确可怜。
  可现在,每天都会死好几个人,死了亲人的人家,哪家不可怜。
  可没有一家会像张母这样,明明自己儿子前段时间就闹过肚子,因为灰尘絮里的细菌引起的闹肚子似乎潜伏期挺长,那么说明,在张泽发还没进治安队之前,就已经吸入了大量细菌。
  这么多人都闹了肚子,但唯独张泽发情况最为严重,还为此丢了命,明明都是他们自己家不谨慎对待这外星来的灰尘细菌造成,却偏偏怪在陆家身上。
  明明就是看中陆家有钱,把人当冤大头呢!
  这边,张泽发的事情还没解决个子丑演卯来,外面再次有哭声传来。
  人群纷纷散开,一个中年汉子背着个少年急匆匆冲进诊所,一来到叶渺面前,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叶渺,叶医生叶大夫,您帮帮忙看看我家柱子,我家柱子不行了,您救救他,救救他,我给您当牛做马,求求您了啊!”
  中年汉子哭的凄惨,陆渔舟看向他和他身后因为他跪下来而软趴趴倒在地上的人,面孔陌生,好像不是陆家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