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我不愿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听到叶二娘此言,众人皆是大惊,他们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玄慈,口中连连念叨:“这……这怎么可能?玄慈方丈竟然是这小和尚的父亲……?”
  而一旁的少林寺弟子则在吃惊的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寺中的长辈们,一时间眼光颇为复杂。
  玄难和一众师兄弟互相望了一眼,到了此时,他们同样感觉到了吃惊,在他们印象之中寺中方丈,一直是不管德行还是武功,皆是全寺之中最好之人,如若不然,玄慈也不会坐上方丈之位,但为何此时会突然冒出个孩子?
  这……
  少林寺有寺归,方丈必须是从小入门的和尚,一生保持童子之身,如非如此,做不得掌寺之位。
  而玄慈方丈现在却有一孩子这般大,那莫不是说他们少林方丈在做得方丈之后,还破了戒?
  这乃是少林寺规绝对不可容忍之事。
  玄难赶忙上前对着玄慈方丈小声问道:“方丈师兄,你和虚竹这是……”他的脸上有些迟疑,到了此时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去说,毕竟刚刚玄慈所做,众人都有看到,此时就算他们有心想要为其辩解什么,也不好去做了。
  玄慈眼见着玄难靠近,他就此一叹,脸上摆出一副极为坚毅之色,对着玄难问道:“玄难师弟,我平日于寺内于天下可曾做过什么错事坏事?”
  玄难稍稍一顿,摇头道:“不曾做过,师兄一生行事光明正大,为少林,为天下,为苍生,耗尽心血,乃是天下间少有的大慈悲之人。”
  这一句话说出,在场众人皆是点头,表示没错,以往的玄慈正是如此,所做之事实在太多,如此也才能受到如今天下所敬仰。
  但这话,玄慈听着却也摇了摇头:“师弟此言有误啊……我这一生行事,虽说为天下,但错事误事却也不少,到了现在更是被发现德行有亏,这如何也算不得什么大慈悲之人……”
  他就此看了看远处的乔峰,和已经露出面容的萧远山,就此一叹:“我本就愧对天下人,如今更是愧对了少林,让少林到现在受此侮辱,实乃是我这方丈所做所为不当,我愧对少林的先人们啊!”
  玄慈就此仰天大叹道:“今日我便以死谢罪吧!”
  说罢,他抬手便是一扬,朝着自己额头拍去!
  一旁的虚竹和玄难等人见状,赶忙大喊一声道:“师兄(爹)不可!”
  但此时玄慈心智已死,他们却又如何拦得住,话音落下,手便已经出现在额头之上了,掌上劲气磅礴,显然这一掌用了全力。
  眼见着玄慈要死在当场,众人无可奈何之际,忽的从身旁突然出现一只手,极为轻巧与奇快的拦在他的身前,面临那带着玄慈全身真力的掌力,纹丝不动,稳稳的架住在原地。
  玄慈闭着眼,正安心等死,却不想这时感受到这等感觉,忽的一愣,轻轻睁开眼,望向那拦住自己之人。
  却见得,此时出手之人竟是一直在一旁不言不语陆寻,玄慈脸上神色有些古怪,缓声问道:“慕容施主,这又是何意,你为何拦我?”
  陆寻此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手上看起来丝毫真气也无,却死死的拦住了玄慈的动作,让其怎么也摆脱不了。
  口中道:“方丈德行有亏乃是事实,但这父子相认,就先死于当前,又何尝不是于情于理不合,非但如此还让你的孩儿平白受到世人诟病,父母皆死于自身前,这便有了不孝之名,方丈一生慈悲,为天下事,到了临终,却为何不能为自家孩子想上一想?
  今日之后少林之名定会依然不减,但虚竹不孝之名却传扬整个天下,这对于虚竹而言,又何尝不公?”
  他的话一边说着,玄慈用尽真气想要把手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当听陆寻把话说完,不禁身体微微震动,脸上神色立刻变化的极为复杂先是看了眼陆寻,接着把目光看向一旁,有些眼热,泪含双眼的虚竹,他就此沉默了下去,片刻之后,更是长叹了一声。
  “唉……慕容小施主说的极对,我这一生依然失败,又何必让虚竹凭添这等不孝之名,是我一直所做有错了。”
  陆寻就此放下可手,微微点头:“大师能如此想,着实甚好。”
  玄慈就此摇摇头,脸上的叹息之色还是没退,缓言道:“但我却也做不得这少林方丈了。”
  他说着把身体转向少林众人方向,又看了看寺中位置,他就此散出凝聚出浑身气势,便就此大声言道:
  “今日诸位英雄再次,让尔等受此等可笑之事,实乃是少林失责,我玄慈先行领过。”
  众人脸色悲戚,连连摇头:“大师严重了,切莫要想不开,天下事还需您来主持……”
  玄慈未曾理会众人的劝解:“贫僧一生心系天下,自认从没有自己所想,为寺内,为天下做出了诸多之事,虽然如今看来,这之中错事极多,本身也不适合再在少林之中待着了,如今更是德行有亏,这少林方丈之位是如何也做不得了,就此便退下这个位置让与寺中其他师兄弟,我玄慈,今日便就此退出少林!”
  说罢,他扬起双手,浑身一震,散出爆裂的气息,就此只见的其身白光一闪,爆发出轰然之气,之后他便猛地朝身前吐下一口鲜血,脸色变得惨白,身体也就此萎靡下去。
  虚竹在一旁眼见于此,惨呼一声:“爹——”
  少林寺中人望着玄慈,也是面露不忍,玄难等和玄慈平日里关系交好的僧人更是发出一声痛呼:“师兄……”
  玄慈的脸色很是惨白,吐了一大口血之后,身体摇摇欲坠,被扑到身前的虚竹扶住,方才站住,他颤颤巍巍的望着玄难等人:“少林寺归,非少林中人,不可身怀少林玄功,我既然决定退出寺中,这武功定然是留不得的,师弟……如今我退下方丈之位,往后便由你们自行选择了,希望你们能做到从一而终,为少林发扬光大……”
  玄难等人眼见着玄慈苍白如纸的脸,一时间悲戚发声,想要说什么,却又无话可言,只能是上前拉着玄慈,一时老泪纵横。
  陆寻静静的看着此景,一时间沉默不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这点,是如何也拦不住的。
  自己虽然拦住了玄慈的自裁,但他对于其想要自废武功,却是丝毫要拦的想法也无。
  这点来说,虚竹对于陆寻非常的感谢,用着一种感激之意望向了他。
  正当此地渐渐变得氛围脱离,变得古怪之后,突然,从一旁猛地出现一股大笑之声。
  “哈哈哈……没想到方丈对自己竟是如此心狠,自裁不成,却要自废武功,这般看来着实有些令人吃惊。”
  众人闻言,转身望向发声的地方而去,却见的说话之人正是之前被人喊出慕容老庄主的黑衣人。
  他们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去说,玄慈这时抬起头望向他,脸上的神色却也是极为认真:“慕容世兄,你现在有何必嘲笑我等,当年若不是你用计欺骗我等,我们如何也不会在雁门关做出那等灭绝恶事,今日你出现在这少林之外,却是也要给一旁的萧施主父子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一直不说话的乔峰,此时一愣,指着萧远山道:“你……你当真是我父亲……?”
  萧远山一副怜惜之感的看了眼乔峰,微微点头:“正是!”说罢便站到慕容博与玄慈之间,脸上露出一声冷色,忽的大笑而出:“哈哈哈……交代?你们二人的确要给我一个交代!当年如非是你们,我如何会家破人亡,妻死子散?今日你们也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如若不然,我萧远山,定要在这闹个天翻地覆!”
  他的话语之中语气极为狠烈,尽管此时的他已然受伤极重,但说出此话之时,却还是丝毫不减其中的恨意,这股恨意简直是所有人一见也能察觉的到。
  慕容博闻言,望着他,却是忽的哈哈一笑,脸上露出一丝猖狂之色。
  “萧远山,当年之事我是有不对,但今日你却也不能乃我!”说着他便朝着陆寻缓缓走来,对着乔峰和萧远山,口中继续道:“今日我儿在此,有我儿之功,你们谁人来此都无用。”
  话语说完,他已然来到了陆寻身旁,对着陆寻,满脸的欣慰道:“我看来没生错你,年前我故意打伤你,测试你的武功,那时还气愤你武功之弱,但今日看来,我儿武功竟如此之高,看来这些时日里,练功练得定是极为认真了。”
  说到这他又是一笑:“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往后我也不必藏着畏首畏尾了,今日以你武功定然做得这武林盟主,有此势力,恢复我大燕威名指日可待,哈哈……”
  慕容越是说着,脸上越是兴奋,仿若那复国之位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一般。
  众人望着那猖狂大笑的慕容博,一时间尽皆无言,慕容博所言并没有错,不管承不承认,如今的陆寻,就以他们所有人上去也不见得是其对手,这武林盟主,如何也给不了他人了。
  一时间,诸雄把目光就此放在了陆寻身上想要看他是如何表示,心中已经没了争胜之心。
  场中尽皆无言,一时间安静无比。
  陆寻听着慕容博的话,在其关注的目光下,他看向一旁的四位家将等人,他们此时正皱着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眼见着陆寻望来,他们就此露出笑容,对着他点了点头,显然,不管如何,都会支持他。
  而一旁的王语嫣等人也同样如此,王语嫣还对他微微笑了笑,显然极为有信心。
  陆寻就此点点头,看向一旁的段誉,虚竹,神色坦然,最后望着乔峰,乔峰一时间神色有些复杂,最终才叹息一声的说道:
  “二弟,看来,我们如今是如何也再做不得兄弟了,由此等世仇,我们今日当有一战。我乔峰一生极为重义气,到了临了,却为了家仇,放弃义气,当真是愧对天下人啊……”
  陆寻听着乔峰之言,却是忽的一笑:“大哥何处此言,兄弟一生,上一辈的仇怨,又如何能局限的了我们此生恩情,这天下间的事,想要人为而成,其实都有一个前提。”
  乔峰微微一愣,接口问道:“什么前提?”
  慕容博也把目光转向陆寻,眉头微微皱起,言语之中有些怒气:“复儿,你在胡说什么?”
  陆寻把目光转向慕容博,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父亲想要我做武林盟主,想要我为大燕复国,其实也是忽略一个前提。”
  慕容博不解其意,把目光静静盯着他……
  陆寻就此,轻声答道:“这前提便是我之意愿,你所说的那一切都极好……但……”
  “我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