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空中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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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美回建材厂上班，本来就负责办公室后勤工作，而与厂长于安闹翻后，每天面对于安，斟茶倒水之类，却显得十分别扭。日常工作中，例如于安办公室和桌子、椅子的卫生等尚且可以维持，但涉及到外出调研、文件收发等等方面，就很难周全了。
以往，于安批阅琴美呈送的文件，都会口头交待一些注意事项，例如打个电话让某某人干嘛之类的，而如今，两人因为生活上的矛盾，却也连累了工作的和谐。琴美将文件送进了于安办公室，即使于安在场，也没有吭声，静静地放下文件便出去了。等到快下班时，又回到于安办公室将文件取走。两人始终没有说话。
一天，两天，三天，日子久了，于安终于忍不住了。这一天，琴美拿着文件夹进来，于安终于自言自语起来：“换个送文件的吧。”琴美听说于安要换自己的岗位，以为于安是在吓唬自己，便将文件夹狠狠地扔在于安办公桌上。于安显然被琴美的这一举动震怒了，抓起电话便打给分管办公室的副厂长，让副厂长马上调换琴美的工作岗位。
琴美显然对于安的这一做法缺乏思想准备，但于安打电话叫人调换自己的岗位却是真的。她哭闹了起来：“你还来真的了？”
“难道还能跟你开玩笑不成？”于安板着脸说。
“你凭什么换掉我？”琴美不服地吼。
“凭什么？就凭我是厂长，我有这个权力，”于安厉声说道，“你将个人平时的恩怨带到工作上来，我就有权换掉你！”
“你不也是这样么？”
“我是这样，我是厂长，你是我手下的工人，你先退让一步难道就那么难吗？非要我给你道歉不成吗？”
琴美哭着跑开了。跑出去的时候，引得办公室外面的人莫名其妙的。他们纷纷揣测，琴美肯定受到于安欺侮了。人多口杂，琴美从于安办公室哭着跑出来的事，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整个建材厂沸沸扬扬的。没几个小时的功夫，便有人煞有介事地传播着这个事件，说于安强行去剥琴美的衣服，琴美不从，后来披头散发就逃出了于安的办公室。
关于琴美哭着跑出于安办公室的事件，很快便从建材厂传出来，成为临江县县城和街头巷尾人们的谈资。有大胆且不服于安者，趁机向县委写信告状。
在县委大院，辛献办公室。辛献正在回味着自己抓紧时机开放山区经营的事情，他为山区消费品市场的开放经营和效果感到十分满意，也对自己建渡槽、开放经营的业绩感到自豪，也对这一段时光感到无限眷恋，于是取来一张八开的白纸，用毛笔写下了苍劲有力的一段文字：
“一曲追梦，三生倾情。多少欲说还休，多少眷恋徬惶，多少泪落忧伤！在血色残阳下声凄断肠。
一路华章，千古繁华。多少回旋叹息，多少依稀荒凉，多少醉靥疏狂！在日月星辰中盛宴辉煌。
人生苦短，不妨大胆，追一个梦，谱写华章。”
县委高官辛献正在念着自己创作的像散文一样的清新文字，纪检干部送来了群众反映于安耍流氓的来信。辛献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信件，便将信狠狠地扔到办公桌上，背着手来回度着步子。辛献本来就对于安当初没跟自己打招呼便将琴音换成琴美感到不满，如今收到群众来信，往事涌上心头，更加怒不可遏。他决定亲自到建材厂去了解情况。
其实，辛献对于于安和琴美在谈恋爱的事情早就知道的。正在自我感觉良好中的辛献，对于他们谁是谁非，其实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实际上就是当初于安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便将招工名额从琴音换成琴美的事。
辛献亲自出马来到建材厂的事在厂里不胫而走。
辛献进厂的时候，于安到门口接他。他们并肩向于安办公室走去。到了办公室，坐了下来。琴美赶忙给辛献递上一杯茶。辛献接过琴美递过来的那杯茶，顺口便说：“怎么，没有调换琴美吗？”
于安笑了笑，喃喃说道：“哈哈，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呀。连这事你都知道？”
“哈哈，要么怎么会亲自出马到你这来呢？”辛献喝了一口茶，继续感叹道，“你自己要来的人，再怎么也不敢自己否定自己，是吧？”
于安听出了辛献话中有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而此时，琴美却落落大方地插话说：“哦，对了，辛高官，当初我代替姐姐前来报到，还不曾正式向您汇报，是我们的不对。初来乍到，还请您多多关照。”说完，还毕恭毕敬地向辛献鞠了三个躬。
辛献被琴美这些突如其来的话和突如其来的举动感染，心里对于安的不满一时烟消云散，缓和着口气说：“哈哈，你这小妹子嘴巴挺甜的嘛！你们的不对，你们是指谁？”
“我和于安。”琴美口齿伶俐地说。
“你和于安不是闹情绪了吗？”辛献故意问道。
“哦，哪里，哪里？作为恋人，我们闹点情绪是正常的，但我们不会将情绪带到工作上来的。”琴美说得理直气壮。
于安望着琴美，两人相视而笑。
辛献见于安和琴美都好好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着对琴美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琴美与于安重归于好，闹情绪的事总算告一段落。
而琴声与张妙的事情却没有那么顺利。张妙一直拒绝见琴声。
琴声想了许多办法，跟踪到张妙家，常常找些张妙左邻右舍的小朋友，给一块糖果，让小孩子们捎话给张妙，但张妙却不为所动。
琴声没有别的办法，但又无法求得张妙原谅，心里苦闷，便学着别人，买了一包“九华山”香烟，试着抽起来，一边抽烟一边自言自语念起顺口溜：“九华山，九华山，老头爬不上去的山。”。
没有人在意自己，没有人愿意陪伴自己。这是琴声最孤独无助的时候的想法。直到此时，他才联想到琴音当初因为离开公社广播站，而到省城、经济特区闯荡的往事，那是对自己境遇一种怎样的悲痛伤感呀！
直到此时，琴声才有了与琴音当初几乎一样的感受：张妙真的嫌弃自己了，恋爱的人终于不可挽回了，过去的一切都只是空中楼阁，别傻傻地等了，如果生活在本地会忍不住想她，找她，那就离开吧，外出闯荡吧。哪怕前面的路子会很坎坷，哪怕明天的日子风雨飘摇，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